第62章 原子世界，超維空間（中）

「噹噹當！」

璀璨的火花在四周瘋狂來回彈射，下一刻，在顏舍定格的目光里，妖犯轟然爆碎，像是一朵燦爛綻放的煙花，絢爛盛開在眼前。

目光所至。

牆壁如同燃起了火苗，分解成無數的火花，連同鐵欄杆也在燃放，一節一節飛快消失著。

「嘭！」

「嘭！」

保持著震怒神情的牢獄二人跟著被點燃，五光十色的火花開始分解他們的頭顱、身軀、雙臂、雙腿。

衣物，髮絲，骨骼，血液，在一股神奇的偉力作用下，一切的一切都變成了火花。

像是點燃了生命，又像是回歸了最本質的粒子形態。

「嗡！」

一根又一根的線條從殺字印中抽出，像是觸鬚般的飛快折射。

「老天……」

顏舍的眸子動了動，此時他終於從那奇特的狀態掙脫了出來，震驚的看著眼前的驚人一幕。

火花，無邊無際的火花。

像是掉進了火花的海洋，這些火花不斷彈射，碰觸到從他的衣衫、皮膚、手掌、臉龐、眼珠中又猛的彈了回去。

沒有溫度，沒有刺目。

下意識的眨眼。

睜開。

密密麻麻的火花瞬間消失。

無數的線條取而代之。

一根，兩根，三根，無數根線條充斥著視界內，它們平行著，交錯著，構成了……這個世界！

臉上的震驚消失，化作了驚駭。

顏舍僵木的轉動著頭，駭然的看著這一幕，他發現自己的目光變了。

變得能夠穿透鋼筋水泥，變得能穿透人的身體。

視線內，在無數的線條擠壓滿世界之中，隨著他意識一動，如同撥雲見霧般，他看到了由無數線條畫成的高樓大廈，看到了線條畫成的人類體內的基因鏈條，更看到了人類脖子內安裝的晶元，正釋放出一根彩色的由數字組成的線條直入高空。

他已經分不清人類了，分不清世界了。

這裡只有冰冷的數字，抽象，線條。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顏舍不敢動，因為四周全是這樣的線條，限制著他的行動。

它們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會將這個世界變成線條？

帶著最原始的渴望和好奇本能，他試著伸手去碰觸這些懸浮在空中，近在咫尺卻又無邊無際長的線條。

當指尖碰觸到這些線條后，他像是電擊般猛的收回手，渾身痙攣，腦海一陣刺痛，痛入骨髓。

「啵！」

隨著線條被觸動，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被「打回底層」的隱晦意識，一聲輕響過後，眼前的景象像是氣泡破碎般，再次儼然一換。

像是整個世界瞬間關了燈，無邊無際的黑暗吞沒了線條世界。

「我在……空中？」四周是靜謐到死寂的黑暗，看不到一片光芒，而偏偏腳下極深處出現了一塊發光的區域。

顏舍低頭看去，發現腳下那塊發光的地面距離自己很遠，又像是很近。

可……自己不應該是在地面嗎，怎麼又站在了漆黑的空中？

難以解釋，難以相信。

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顏舍甚至連行走的能力都失去了，只能被動的看著這詭異的場景變換。

突然，腳下猛地失重。

心臟猛的收緊，身軀以可怕的速度墜落著，飛快脫離著黑暗，迎面朝著下方的光芒墜去。

光芒越放越大，像是一輛在漆黑隧道的汽車，飛速朝著通道口的光芒奔去，而那光芒逐漸佔據了顏舍的整個瞳孔。

不！

不要墜落！

腦海中莫名升起一股驚慌的念頭，巨大的失重感像是瘋長的野草在心中蔓延，但心中的恐懼仍舊無法阻止那越來越近的光芒。

終於，他的身軀不可逆的整個墜入了光芒當中。

強烈的光落在眼裡，有些刺眼。

顏舍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片刻后，他的睫毛顫抖，有些費力的睜開眼，努力讓自己的視線適應光線。

隨著眸子眯起，他終於看清了光芒內的場景，而後一震。

這裡是……

牢房內？

眼前，平整染血的合金地面，完好無損的牆壁和鐵欄杆，沒有火花，沒有爆炸。

那熟悉的場景無不在提示著，這裡是他剛才所呆的地方。

彷彿先前所經歷的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夢幻泡影。

但顏舍知道，剛才的火花是真的，線條世界是真的，黑暗世界是真的，自己在下墜……也是真的！

因為，妖犯不見了，兩名牢獄也不見了！

甚至他還在下墜！

不知是空間、地面無限放大，還是顏舍無限縮小。

原本早該墜落在地的他，還在不停的下墜著。

迎面光潔平整的合金地面不停的延長，放大著，出現了脈絡，山脈。

「見鬼，見鬼！這不是去牢房的路！」

顏舍的眼睛猛的睜大，充滿了驚恐，那是一種對面對未知現象的恐懼。

自己縮小了？

自己墜入了合金地面？

自己要去哪裡？

顏舍從未如此恐懼過，後背心已經布滿了冷汗。

冷靜！冷靜！

對，殺字印！一定是殺字印搞的鬼！

他嘗試著溝通殺字印，企圖停止墜落縮小，但讓他絕望的是，殺字印沒有任何的反應。

山脈隆起，溝壑遍地，難以望盡的銀色鋼鐵大山吞沒了他筆直墜落的身軀。

眼見著就要撞向地面摔的粉身碎骨，顏舍的頭皮發炸，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瘋狂嘶吼——

停下來！

快停下來！

不！

眼睛猛的閉上，萬念俱灰的顏舍心中絕望，狠狠的撞向了近在咫尺的地面。

一秒鐘，兩秒鐘。

只是預料之中的疼痛感並未出現。

愣了一愣，跳到嗓子眼的心臟慢慢落了回去，顏舍試著睜開了眼，跟著張開，瞳孔放大。

下方，地面還在持續放大著，在快要碰到地面的時候，那方寸大的鋼鐵像是被顯微鏡放大的土地，極速擴張拉伸著。

「這裡……究竟是哪裡？」他心中顫抖，只能被動的朝著未知地墜落著。

一座又一座銀色大山矗立，一次又一次的墜向地面，時間匆匆而過。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墜落了多少米了。

億米？

千億米？

會有終點嗎？

會停止墜落嗎？

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疑惑籠罩著他，讓他覺得分外壓抑和窒息。

四周全是銀色的大山和延伸的地面，他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不知道還要多久結束。

從最初的絕望驚恐過後，在極速墜落的過程中，他像是經歷一次又一次死亡，那種害怕刺激的感覺也變得不在強烈，甚至有些麻木。

如今，他不企圖去了解所有的為什麼了，只渴望這種不知盡頭的墜落能夠早點結束。

像是祈禱起了效果，終於，一成不變的銀色大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紅色的山脈，以及藍色的斷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