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玉佩追兇(一更)

第一百七十一章  玉佩追兇(一更)

蕭海眯了眯眼。

蕭衍此番言論,倒說的滴水不漏。

他沉默的捏著茶碗,喝了一口。

「晉王啊,」他看似不經意的開口,撥開茶葉梗一吹,「倘若日後,你的任何一個侄子成了這皇位上的王,你會誠心輔佐他,永不背叛,永不取而代之登上王位嗎?」

蕭澤心裡「咯噔」一聲。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要將話挑到明面上了?

蕭衍慢慢抬眼,卻一言不發。

「晉王,朕要你發誓,對著先皇及列祖列宗,」蕭海直視著他,「你不可以從朕的皇子手中奪位,否則.」

他近乎冷酷的笑了笑,「你及你未來的皇后,皆不得好死。」

蕭衍的呼吸突然一滯。

蕭海竟然讓他發這樣的誓言!

「皇兄,」蕭澤舔舔唇,聲音有些干啞,「您這是何必呢?皇兄一片忠心,為了我們大魏盡職盡責,您這般便太讓人寒心了!」

「心是寒還是遺憾,晉王心裡只怕十分清楚。」蕭海依舊笑著,「你若是不發這樣的誓,哪怕朕有一日去了黃泉,也會日夜詛咒你將來斷子絕孫。」

蕭衍冷冷的看著他。

身為一國之君,卻要以這樣的姿態來降低自己的身份,這很明顯的說明——

蕭海已經處於弱勢了。

蕭海起身,身子顫顫巍巍,看向蕭衍,「怎麼,你不敢發誓?」

「我,蕭衍,在此立誓,請父皇、及大魏列祖列宗作證,」蕭衍突然冷冷開口,「我定當恪守祖訓,以國事為重,不會擁兵自重,取自己侄兒的皇位而代之,有違此誓,不得好死。」

蕭海得意的笑了笑,然而瞬間便看見蕭衍的目光又落在自己身上,「反過來,臣弟已經立誓,皇兄您是不是也該給我個保障?」

蕭海的笑噎在嗓子里,「晉王,你可知你在和誰說話?」

「和父皇眾多手足里,一直陪伴我們到今天的皇兄您,」蕭衍絲毫不讓,上前一步,「列祖列宗在上,您得發誓不再奪臣弟和未來臣弟的妻子性命,並為臣弟及未來臣弟妻子祈福,不得詛咒一句,若有違背,您則無法入太廟,享祭祀。」

「你!」蕭海幾乎氣得跳起來,指著蕭衍的鼻子手指顫抖,「朕是皇帝!你和朕這樣說話!」

「您是皇帝,也是臣弟的兄長,」蕭衍微微一笑,「這件事不過分,陛下應當做的到,若是您連這樣簡單的小事都不肯答應臣弟,那臣弟也無法兌現剛剛的承諾,只能讓它——作廢。」

蕭海氣得胸膛劇烈起伏,幾乎要暈過去。

「你這樣猖狂,難道不怕朕立馬殺了你?」

「您畢生願望都是名垂青史,」蕭衍笑的和藹可親,「自然不會為這樣的小事同自己的手足反目。」

蕭澤咂咂嘴,覺得自家哥哥真是勇猛無敵,萬里挑一!

要是自己是女兒家,也一定要嫁哥哥這樣的!

蕭海好不容易平復了自己的氣息,看著蕭衍半晌,卻突然笑出聲。

「蕭衍,你真不愧是父皇的兒子,不愧是朕的好皇弟。」

「皇兄過獎。」蕭衍臉上依舊沒什麼波瀾。

蕭海長出了一口氣,「朕答應你。」

蕭衍垂下眼,一聲不吭。

蕭海面上也顯出了無盡的疲憊,他揮揮手,「蕭衍,你同朕鬥了這麼多年,如今朕年老體衰,只怕時日不多,如今我們也算是和解了。朕不求別的,但望你記得你的誓言,輔佐我兒。」

和解?

蕭澤突然想笑。

過去那麼長的日子裡,母妃的離去,哥哥和自己受的苦,哪裡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能輕描淡寫的帶過的?

他們的仇,還是會一點點算。

比之蕭澤,蕭衍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拱了拱手,「若無其他事,臣弟們先行告退。」

蕭海掩著面,「你們也去看看楠浩吧。」

蕭衍微微點頭,帶著蕭澤行禮後退出。

蕭楠浩的屍身放在停靈的梓宮,這裡常年曬不到太陽,屋裡冰冰冷冷的,只有幾個宮女太監守著,見蕭衍二人來了立馬躬身行禮,悄悄退下。

為求體面,蕭楠浩的屍體已經被清理乾淨,換上了新衣服,然而那青白的臉色還是看上去極其恐怖,令人害怕。

蕭澤望了望,本就對蕭楠浩沒什麼好感的他一會兒便退了出去。

他出去的時候帶上了門。

看哥哥的樣子,似乎是有話要和蕭楠浩說。

他抱著胸,靠在樹榦上,仰頭去看天上的雲,卻吹著口哨吸引對面俏麗的小宮女,羞的她頓時臉紅成了個柿子。

蕭澤正「嘎嘎嘎」笑的開心,突然聽見屋裡自家哥哥說了一句話。

「楠浩,你雖然是被她殺的,但是有什麼怨恨委屈不要報應在一個女子身上,我們男人之間的事,記在我頭上便罷。」

蕭澤一震,突然就失去了調戲的心思,只幽幽一嘆。

自己的哥哥真是用情太深。

等到坐在馬車上時,蕭澤可憐兮兮的瞥了一眼蕭衍,見他不理,又瞥了一眼。

「眼睛有病就去治,總是瞧我我只能給你剜下來。」

蕭澤啜泣著從座位上滑下來,趴在蕭衍膝頭,「哥哥你說,我和蘇瑾誰和你認識的時間長?」

「你失憶了?」蕭衍挑挑眉,甩開他的手,「滾回去。」

「不嘛不嘛!」蕭澤又死皮爛臉的攀上來,自問自答道,「明明是我們認識時間長對吧,那我和蘇瑾誰重要?」

他偏了偏頭,「你據實說!」

蕭衍看著他,突然笑了笑,「小澤,你確定要我據實說?」

「我不管!」蕭澤抓著蕭衍的袖子不停搖晃,「你得說我愛聽的。」

「好,你最重要。」蕭衍打發小狗一樣摸摸他的頭,「回去坐著吧,我被你吵的頭痛。」

蕭澤美滋滋的回去了,恨不得在地上快樂的打個滾。

哥哥雖然為了蘇瑾可以發那樣的毒誓,可以把一切罪責都攬在自己頭上,但是最愛的人還是我啊!

下回見到蘇瑾可要好好炫耀一下。

他拿起桌上那顆杏子,抬眼隨口問了一句蕭衍,「哥,你之前和蕭海發的誓言是假的吧?你這樣的正人君子今天假話說的這樣慷慨激昂,我都要信了。」

蕭澤將手裡的信拆開看了看,點點頭,沒有出聲。

蕭澤一頓,像反應過來什麼一般,猶猶豫豫的開口,「哥,你上一次說假話是什麼時候?」

蕭衍不看他,只是淡淡道,「剛剛。」

蕭澤:.

——

「陛下!」蔡嬪給蕭海揉著太陽穴,口中念念有詞,「那個晉王殿下實在太囂張了,陛下怎麼不給他些顏色瞧瞧?」

蕭海閉著眼,一臉享受,「你這丫頭!既然氣憤,怎的剛剛不從屏風后出來說兩句,給朕爭個面子?」

「皇上~」蔡嬪撒嬌一聲,轉身就坐在蕭海懷裡,「您又取笑臣妾了,臣妾哪裡能隨意見外臣。」

蕭海笑了笑,在她的小臉上掐了一把,「還有自知之明。」

「陛下!」有太監邁進來,「楊紹平,楊大人來了。」

「宣。」蕭海揮揮手,蔡嬪又轉進屏風後去了。

「見過陛下!」楊紹平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待蕭海允許才起身。

經過上一次請婚被父親楊威暴揍一頓,又被蕭澤殿下帶出去「瀏覽宣京花」后,楊紹平明顯比以往多了些穩重的氣質,很多事不再急急躁躁了。

「怎麼樣?」蕭海開口。

「回陛下,微臣帶人將太子殿下生前所乘馬車進行搜查,果然收穫頗豐。」

「哦?」

「在馬車正中的小桌子底下,微臣摸到了漿糊的痕迹,因為在桌面下看不見,所以微臣便讓人把桌子卸了下來,這時才發現,雖然漿糊已經乾涸,但是根據模子形狀還可以看出是一把短匕首,可見刺客之前定是在馬車裡同殿下有過接觸,並趁殿下不備時行兇。」

蕭海眯著眼聽著,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敲了敲。

「那你的意思,有可能這個人還和太子很熟悉?」

「屬下有此推測,然而不敢妄言,直到看見了另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蕭海目光一轉。

楊紹平從袖中摸出一塊布,裡面似乎包著什麼,他雙手奉上。

皇帝身邊的太監接過來,恭恭敬敬的交給蕭海。

蕭海拿過來展開,見裡面是一枚沾了血的精緻的玉佩。

這玉佩質地極佳,觸手生涼,然而最令蕭海震驚的卻不是其質量,而是它上面雕刻的「孟」字。

孟是什麼意思?不是姓便是名!

蕭楠浩貴為太子,身側非三品以上大員,又怎會有資格登上他的馬車?

而朝臣之中又有誰名字裡帶這個字?

答案不言而喻。

殿內氣憤頓時降到冰點,楊紹平見蕭海神色不豫還是開了口。

「陛下,這件事其實也不能說一定就是孟大人,只是說丞相大人同太子殿下之間的關係,大抵比較深厚.」

深厚?

蕭海拿著那玉佩看了看。

自己的太子和自己的丞相私下見面,關係深厚?

這不是結黨營私是什麼?

蕭海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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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謂我戀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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