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蕭楠浩之死(二更)
「你無恥,」蕭楠浩覺得呼吸越發困難,嗓子里似乎有個風箱,呼呼作響,「你不顧我們往日的情誼」
「情誼?」蘇瑾頓時大笑出聲,壓低自己的眸子,冷冷看向蕭楠浩,「我們的情誼早在你投我進湖就沒有了。」
「你!」蕭楠浩喘著粗氣,扯著嗓子喊,「來人!來人!」
「嗤!」蘇瑾將刀拔了出來,冷冷看著他血流如注,「很抱歉,這裡除了我和君染以外,沒有活人了。」
蕭楠浩張著嘴,大口呼吸著,然而饒是他如此努力,還是覺得呼進去的氣像從胸口那個大洞鑽了出去,漸漸的,他覺得渾身冰冷,卻努力的伸出手在空中亂抓。
「蕭楠浩。」蘇瑾的聲音似乎很遙遠,傳在他的耳朵里,讓他不自覺的睜眼去看,然而只看見一個模糊的光影。
「你想要的皇位,註定得不到。」蘇瑾似乎是輕輕笑了笑,那聲音彷彿具有蠱惑性,令蕭楠浩頹然的鬆了手。
「別掙扎了,好好去吧。」
蕭楠浩有些想笑,然而又想哭。
掙扎,是啊自己在掙扎。
這一切就如他掌中的空氣,只是徒勞。
罷了,罷了。
去吧。
他閉了眼,失去了呼吸。
蘇瑾靜靜看著面前的屍體,努力讓自己還在顫抖的手停下來。
她看著已經有些僵硬的蕭楠浩,吐了口氣,調整好心態跳下馬車,向君染走去。
她本就打算借蕭楠浩的手奪回小嵐——這是最輕鬆最快捷的方式。
既然現在目的達到了,她蘇瑾可沒這麼卑微還被要等著被他反算計。
報仇,她是認真的!
君染坐在馬車上,靜靜的看著蘇瑾自信的向他邁來,沒有忽略她有些發軟的步伐。
「去哪?」他將自己的披風給她披上,在蘇瑾反應過來之前又收回手。
「刑部!」蘇瑾坐在他身邊,眯了眯眼,「我想讓小嵐親眼看見欺負她的人得到報應。」
「好。」君染點點頭,調轉馬頭,吆喝著它往回走。
他們身後,蕭楠浩的馬車停在在陰影里,有風吹起車上懸挂的絲絛,接著一道暗紅的影子落了進去。
「咦?」那人帶著寬大的帽子,只露出光潔的下巴,「我以為我還要補刀,這主子的女人居然下手也這樣利索?」
「算了,還是老規矩走。」
他猶豫片刻,悉悉索索的從懷裡摸出一塊玉佩來,光影閃爍間,依稀可見上面刻了一個「孟」字。
這東西光潔玉潤,一看質地便極好,可那人卻並不在意,隨手一丟,轉身飛出。
——
「姑娘,」監獄長吞了口吐沫,猶猶豫豫的看向那個坐在一旁蒙著面翹著二郎腿的女子,「人齊了,您看?」
半個時辰前,這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少女拿著太子殿下的令牌一來就要他把所有的獄卒集合起來。
監獄長心裡打鼓。
這個人蹊蹺,她身後的那個侍衛更是蹊蹺,在這樣的地方還能懶得像沒有骨頭,伸著長腿就躺在桌子上,悠然自得的拿著一把一看就能讓人覺得冷絲絲的長劍在自己脖子前比劃來比劃去,嚇得他的臉色幾乎和他們放在椅子上的那具屍體一般蒼白。
監獄長擦擦汗。
可看這人氣勢洶洶,也不像是騙人,而如今朝中變化多端,他也不敢貿然上報,生怕站錯隊,只得硬著頭皮應了,如今所有獄卒都齊了,不知這位女子到底要做什麼。
其實監獄長這樣想也沒有錯,錯的是他見識太過淺薄,還不知道他對面坐的乃是理不直氣也壯,哪怕拿著別人的令牌都能當自己的用的蘇瑾,蘇大人。
「齊了就好。」蘇瑾抬眼,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十個獄卒,伸手指了指身側的小嵐,「抬起頭來,看看你們誰認識她?」
那些獄卒聞聲抬頭,有一個疑惑的目光在見到小嵐后立馬一縮,下意識的往後仰了身。
「你認識?」蘇瑾立馬鎖定他,「上前說話!」
「回,回大人。」那人有些發抖,「小人,見過一眼,見過一眼。」
「見過一眼?」蘇瑾傾身向前,目光灼灼,「見過一眼你躲什麼,莫不是.愧對於她?」
那人呼吸一滯,趕緊磕頭,「小人沒碰她,沒碰她!」
「你不是只見過一眼嗎?」蘇瑾一腳踹在那人的身上,怒火攻心,「你哪裡冒出來的碰不碰她?」
那人一驚,立馬抖抖嗖嗖的跪在地上不斷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蘇瑾捏著拳頭,提起身邊的凳子就往他身上招呼,「饒命?你去給她跪下磕頭看她原不原諒你?」
那人趕緊跪著去給小嵐的屍身磕頭,「咚咚咚」的一聲比一聲響,「求您大人有大量,小人一時間色迷心竅,才跟著他們胡鬧」
君染面色凝重,立馬從桌子上起身,蘇瑾身子卻瞬間一僵,回過頭來聲音顫抖,「你說什麼?」
那人也怔了怔,目光下意識的看向身後。
「還、有、誰?」蘇瑾心中大慟,「給我指出來。」
小嵐到底經歷了什麼?
那個獄卒似乎有些為難,看向蘇瑾又看看身後,遲遲沒有動作。
監獄長垂著眼,站在一旁皺皺眉。
他是看出來了,這位姑娘是來為這被毀了清白的犯人報不平來了。
這些人行為的確出格了,這雖是犯人,但是也不是這些獄卒能覬覦的,他們不過是看著女囚罪責重大,已經沒有可能再活著出去了才敢這般作為。
他也覺得這事實在不地道,十分想上去抽這畜生兩巴掌,然而人,畢竟是自己手底下的,他還是陪著笑臉道,「您消消氣.」
蘇瑾霍然回頭,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狠狠的盯著他,「你若是不想死,就乖乖閉嘴。」
那眼睛.
監獄長頓時覺得遍體生寒,只得又縮回旁邊。
「不說?」蘇瑾上前一步。
那人還在猶豫。
「唰!」君染長劍忽至,瞬間襲至那人面門,嚇得他面無人色,立馬喊了出來,「我說我說!還有李二和張麻子!」
他身後兩人立馬神色一變。
「出來!」蘇瑾厲喝一聲。
那兩人硬著頭皮上前,李二還猶自不服氣,「不過是個娘們罷了,何必如此興師動眾?咱們睡了都不知多少」
他的話音未落,然而頭已經飛了出去,帶著幾點血珠,淋淋洒洒一片。
那頭顱還帶著它主人原來的狂傲和一瞬間的不可置信,在地上滾了一圈,才悠悠停下。
君染又將劍對著張麻子。
張麻子立馬雙膝一軟跪了下來,渾身發抖,「姑娘,大人,饒了小人吧,都是李二先挑的頭,我們都是後來看見他如此行為才」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劍穿心。
「碰了她,都得死。」蘇瑾陰沉沉的開口,又看向那個最先被抓出來的人。
一感覺到那束冰冷的目光,那人渾身一抖,抽搐幾下竟白眼一翻,直接嚇死了。
蘇瑾沉默的看著地上的屍體,對目瞪口呆的監獄長道。
「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就爛在肚裡,可別說錯了話,丟了自己的命。」她將椅子上的小嵐抱起來,語氣輕柔。
「小嵐,你看,他們都以死謝罪了,現在,你可以入土為安了。」
君染靜靜的陪著她走了出去。
蘇瑾把小嵐放在馬車上,眼淚瞬間便落了下來,她用袖子擦去,也上了馬車。
「駕!」君染趕著車直衝城門而去,守衛的官兵要攔,蘇瑾將令牌一丟,「太子殿下有令,速開城門。」
將士們見那令牌果然是真,思量著殿下夜半派人出城也不是不可能,便聽話的開了城門任他們飛馳而去。
馬車的速度被君染趕的很快,蘇瑾的髮髻有些鬆散,被風吹起,飄在君染身邊,一時間竟讓他有些沉醉。
「蘇瑾。」他開口,「你可有想好殺了蕭楠浩要如何承擔後果?只怕從這一刻開始,我們就要面臨追殺了。」
「殺都殺了,你才來問我在這個?」蘇瑾失笑,「君染同志,這個問題是不是太晚了些?」
「不晚。」他將馬趕得更快了些,聲音卻依舊穩若古鐘,「你若是有計劃,我便聽從,若是沒有,我也願意陪你浪跡天涯。」
「浪跡天涯?」蘇瑾搖搖頭,「是亡命天涯吧?」
「浪跡天涯也好,亡命天涯也罷,這個說法隨你定,我不在意這個。」君染轉了個彎,開始漸漸降低速度,「只是蘇瑾,無論去哪裡,我必定會陪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安全。」
蘇瑾一怔,失了玩笑的心思,轉過臉。
人生這一世聚散如浮萍,哪裡會有人能一輩子陪在誰身邊呢?
她在這裡,從那個第一次醒來,看見桃紅的那個夜裡再到今天,不也是一直抱著和自己在意的人永不分開的念想嗎?
可是,很多時候,命運由不得人的意志。也許是某一瞬間的事,大家都各自飄零山水,唯有抬頭見一輪明月來寄託相思,也沒有意識到,可能很多人已經見過此生最後一面了,還會未知未覺的道一句「再會」。
蘇瑾想著,等自己報完仇,大抵,也就沒有命了,哪裡還來的這生死相隨呢,不如早早讓他躲開這些橫禍,還做當年那個不諳世事,只愛銀子的君染多好。
見蘇瑾沉默下來,君染若有所悟,鼓起勇氣,說出了他一直都想說的話。
「蘇瑾,我想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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