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3章 清涼殿
原來小主這麼好……她從前為什麼會覺得小主太過懦弱呢？若是跟了華妃這樣的主子，她早就死了呀！
素心心中充滿了後悔，只希望在清涼殿的日子早點結束，她依舊能回到顧勝嬌身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實際上，其他人又何嘗不後悔呢？小星子人心裏都清楚，若不是他們不將顧勝嬌放在眼裏，沒有看守好宮門，讓別人進來，招致懷疑，最後害得丹鳳樓被搜了不說，還被砸了。眼前這些苦都是應該的，因為他們做錯了。
只有素心，雖然受的苦最多，心裏卻只想着趕緊回到顧勝嬌身邊，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
到了半夜，一個太監急匆匆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向守在門口的宮女稟告了什麼。沒一會兒，霜葉快步離開了清涼殿，不久之後又回來了，只是臉色不大好。
這會兒，正是墨子衍到雲光殿的時刻。
看到小宇子走了，素心這才鬆了一口氣。
與大門在同一排的房子才叫倒座房，是最陰冷的，一般都是給粗使的奴僕住的。而倒座耳房，是比倒座房還不如的房子，一般都是做茅房的。他們現在被送到耳房去……
「這是什麼味道？」素心一進去就捂住了鼻子，「臭死了！」
小星子一看，角落裏果然有幾個馬桶，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他找了個相對乾淨的通風處讓翠霧、絮游兩個女子坐下，他和小分子、小翼子坐在旁邊，懶得應話。
累了一整晚，他只想好好休息。
素心見沒人回答她，其他人都挑了合適的位置坐下，只留下離馬桶最近的地方了。她趕緊上前，對坐在最上邊的翠霧說：「哎，你讓開！」
絮游抬頭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惶惑，小星子便道：「憑什麼啊？這地方寫了你的名字？誰來先是誰的，誰叫你光顧著嫌棄呢？」
「憑什麼？我是這裏地位最高的！」素心不服氣地說，「我將來是小主身邊的掌事宮女！今日你們得罪我，來日瞧我怎麼報復你們吧！」
她以為這話能起到威脅的作用，沒想到小星子等幾人對望一眼，然後一起噗嗤噗嗤地笑了。
「哈哈哈~聽到沒有？」小分子捂著肚子說，「都到茅房裏了，還想着自己能做掌事宮女！哈哈哈！可真是笑死我了！」
「我說素心。」小星子也笑得直不起腰來，「該不會誰都沒冤枉你，你果然打心底覺得自己是小主的救命恩人，小主要好好供着你，才算是還了你的恩德吧？」
素心被說得一陣語塞，支吾道：「我……我哪有這麼想？只是小主一向寬厚待我，她疼我，你們都瞎了沒看到？」
「都看到了、看到了。」小星子連連點頭說，「若不是小主疼你，你現在都不知道死幾回了。」
「我、我犯了什麼錯？」素心不服氣地問道，「若是頂嘴的事，我也是為了小主好，她大小也是個主子了，怎麼能處處低聲下氣的？」
這話說出來，周圍登時安靜了，好一會兒，絮游才輕輕嘆息道：「我以前聽過一個成語，叫愚不可及，一直不懂是什麼意思，現在總算明白了，就是笨得誰也比不上的。」
「我說你們，這會兒都在茅房裏，她也絕對不可能是掌事宮女，你們還這麼含含蓄蓄地幹什麼？有話就直說唄！」小翼子受不了了，第一個跳起來指著素心的鼻子罵了起來。
「只是頂嘴？素心，我瞧你就是在小戶人家裏邊當丫鬟當慣了，不知道後宮是什麼地方！我告訴你，後宮是什麼地方，後宮嬪妃都是皇上的人，是天下人的主子！」
「哪怕只是一個七品采女，也是皇族的人，也是皇上的女人！除了太子妃，天下任何人見了都要下跪叩拜，哪怕是親王的王妃。因為天底下只有皇上是至高無上的，所有皇上的一切都比其他人高一等！」
「你看到咱們小主低聲下氣，她也只是對皇上的其他女人低聲下氣，嬪妃之間有榮辱恩寵地位的分別，那是主子們的事。做奴才的，除非得到自己主子的命令，代表自己主子去欺負別的小主娘娘，否則的話，任何不敬的行為都會受到致命的懲罰。」
「因為對皇上的女人不敬，就是對皇上不敬，對皇上不敬，就會死。」翠霧讓絮游枕在她腿上休息，慢慢地說道。
素心的心神一震，皇上的女人，代表的是皇上，是尊貴……
小翼子繼續罵道：「你根本不知道後宮與你待過的那些富豪官紳的內宅不一樣，皇宮之外的宅子，若是打死了奴僕被報官，也是會被追究的，若是妾室通房丫頭打死了下人，是要坐牢的。所以外邊的太太、姨娘、姑娘，對下人都是敢打不敢殺，他們受着法律的約束。」
「但是在後宮之中，沒有法律這東西。宮規是高階嬪妃用來對付低階嬪妃的，難道你以為是奴才們用來對付主子免得自己挨打的？」
小分子也嘲諷地說，「嬪妃打殺奴才，只有別的嬪妃拿來做文章，才能定罪，若是別的嬪妃不理會，誰管你怎麼死的？內侍省還有人幫嬪妃拖屍體去亂葬崗子呢。」
素心給他們說得心中一片慌亂，只能手足無措地解釋道：「小主不是這樣的人……」
「是呀，小主是善待奴才的，可也要看是什麼奴才，值不值得善待。」小星子嘆息了一聲，「我原來也以為咱們小主善良，好欺負，其實咱們小主雖然心善，但誰對她忠心，誰對她好，她心裏都清楚得很。她雖然不忍心自己下手，但若是惹惱了她，她便會交給其他人下手。」
「對。」翠霧也後悔地說，「你瞧同樣都是跟着小主進宮，在芳清軒照顧過重傷的小主，左寒不就沒事？平日裏左寒也從未挨過小主一句重話，左寒挨了呂氏的打，小主還親自調藥膏給她擦，近來左寒的肌膚都好了許多。」
「也不能這麼說，左寒姑娘多溫和敦厚的一個人？從來不出錯，也不會頂嘴，小主當然喜歡得很。哪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