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借人
說完，她又轉頭柔聲問道：「顧勝嬌妹妹，我這麼做，你不會怪我越俎代庖吧？」
「怎麼會呢？我正愁著不知怎麼管束他們呢，華姐姐願意出面是極好的。只是我身邊也不能沒人服侍……這樣吧。」顧勝嬌想了想，「宮女中的夜光、寶髻、左寒都是極聽話的，太監中留下個小軫子，華姐姐以為如何？」
華妃已經將她宮裏的人調走大半，總不好一個都不留，否則的話容易落人話柄。「好，既然妹妹你說這幾個安分，想來也是乖巧懂事的，那就留下吧。其餘的，都跟我回清涼殿去！」
小星子等人心中叫苦不迭，不由得個個瞪了素心一眼，若不是她鬧事，他們又怎麼會落到被人教訓的地步？
素心卻被他們瞪得莫名其妙，不過就是換個地方服侍罷了，他們怎麼好像進了地獄一樣？
華妃將素心的表情收在眼裏，不禁笑了一笑，站起道：「行了，人我幫你教訓了，也會讓霜葉好好教導他們的，今日妹妹也累了，我便不鬧你，霜葉，走吧。」
「是，小主。」霜葉上前扶起華妃，對地上跪着的眾人抬了抬下巴，傲慢地說道：「都起來走吧，難道還要你們小主請？一個個架子這般大，果然是缺教訓了！」
實際上根本是主子沒叫起來，他們不敢起來啊！小星子等人在心裏叫苦，趕緊給顧勝嬌磕頭：「謝小主，奴才們告退。」
然後站起來，一個個隨華妃離開了。
華妃帶走了素心眾人，此刻房裏只剩下夜光、寶髻、左寒三人了。
顧勝嬌一臉疲倦地靠在錦榻上，虛弱的問道：「備水，我要沐浴。」
夜光急忙答道：「回小主的話，方才放好的熱水，恐怕這會兒是冷了。要不小主且稍等一會，等奴婢們將熱水換好后，在服侍小主沐浴。」
「嗯，去吧。」顧勝嬌揮了揮手道。
夜光又問道：「小主您看……現在咱們宮裏人手不足，要不要向跟陳才人借些太監來做這些粗活？畢竟這提水的事，奴婢們都沒力氣……」
「那就去借吧，我瞧著陳才人像是好說話的。」顧勝嬌閉着眼，聲音弱弱的，似乎已經沒什麼力氣了，所以什麼也不想理了。「去的時候說話注意分寸，別讓我將你也送去華妃那裏學規矩，知道么？」
「是。」夜光欠身，「奴婢曉得的。」
她給了寶髻和左寒一個眼神，暗示她們好生服侍著。寶髻和左寒經歷方才那一回，這會兒心口還砰砰直跳，看到夜光離開，下意識便想留住她，見了她的暗示眼神，又只好留下。
不知不覺中，她們已經聽從夜光的命令了。
夜光走到雲光殿的北邊，在槅扇門前敲了敲，便有個宮女來開門。夜光欠身行了個禮，含笑道：「我是顧勝嬌寶林身邊的宮女夜光，服侍我家宮女的太監們都被華妃帶走了，我家小主派我來問問，陳才人這邊可有多餘的公公借我們用幾天？」
那宮女也回了個禮道：「姐姐請稍等，我去回稟我家小主。」
「勞煩了。」
宮女笑了一笑，將門關上，趕緊給陳才人回報了。
這會兒陳才人也沒歇下，雲光殿就這麼大，南邊的動靜又這麼鬧騰，宮女們早將事情聽得一清二楚了。這會兒聽到稟告，陳氏便問道：「秋夕，你怎麼看？」
她的掌事宮女應道：「看來這顧勝嬌寶林果然是個沒心眼的。」
「哦？」陳氏問道，「怎麼說？」
「奴才不聽話，要教訓是自然的，但宮中有忌諱，那就是奴才可以自己教訓，但自己的奴才決不能讓別人教訓，更不能主動讓人教訓。」
秋夕眯了眯眼，道：「顧勝嬌寶林將自己的人交給華妃教導，那些奴才們可要寒心透了，往後就算顧勝嬌寶林對他們再好，他們也不會回心轉意了。」
「這可不是自討苦吃么？」陳氏評價道，「顧氏也太傻了。」
「可不只是這樣呢。」秋夕又道，「若是華妃趁機收買了那些宮女太監，顧勝嬌寶林的一舉一動，可都在華妃眼中了。」
「那就不關我的事了。」陳氏對着鏡子將頭上的首飾摘下，厭惡地將它們扔在桌上。
她已經是五品才人了，按宮規可以帶金首飾，只是不能戴鳳釵，也不能用玉。丟在桌上的便是一隻累金雀翹，沒有什麼寶石鑲嵌，卻十分沉重。
「至於派人的事，秋夕，你怎麼看？」
秋夕低頭服侍她拆下髮髻，「奴婢覺得，可以派人過去，一來顯示您大方，二來同顧勝嬌寶林打好關係，若是她得寵了，皇上常來雲光殿，也能帶您一把。三來么……」
她頓住了沒有明說，但陳氏已經懂了。
三來，派人在顧勝嬌身邊做個內應，好監視顧勝嬌的一舉一動。
「派誰呢……」陳氏的指尖敲了敲桌子，吩咐道：「在殿外伺候的小袋子、小稻子人夠機靈，就派他們倆去吧。告訴他們，委屈他們一陣，辦好這件事，我就讓他們入殿伺候。」
後宮之中，不僅嬪妃的等級森嚴，宮女太監也一樣。掌管大小事務的是掌事宮女和太監，貼身服侍的是一等宮女太監，能進入內殿的是二等宮女太監，在殿外伺候的是三等宮女太監，負責提水掃地的是沒有等級的粗使宮女太監，最卑微最下等的。
小袋子和小稻子原本在殿外伺候，便是三等，若是被派去做提水的活，那就變成最下等了，所以說他們委屈了。不過辦成了事就能升為二等，他們都樂意得很。
「秋夕姑姑放心，我們倆一定將事情辦得妥妥噹噹的！」小袋子、小稻子巴結地笑着。
秋夕滿意地笑了，帶着兩人從耳房走進殿裏，再將槅扇門打開，笑道：「夜光姑娘安好，我是雲光殿的掌事姑姑，叫秋夕。」
夜光忙行禮道：「見過秋夕姑姑。」
「姑娘客氣了。」秋夕受了她的禮，指著旁邊道：「這是小袋子、小稻子，我們小主指派給顧勝嬌寶林使喚的，他們倆粗手笨腳的，若有什麼不好的，還請顧勝嬌寶林多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