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戰略

確定文淵無恙之後，劉備總算是將心咽了回去，就要告辭離去。

文淵卻一個激靈，趕緊給攔了下來，他用手揉了揉額頭，恍然說道：「本該是昨天的事，結果一時給忘了。」

待屏退醫師等雜役，便一臉嚴肅的看向劉備：「玄德公，接下來的話容不得馬虎，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

雖然此刻文淵虛躺衰弱的模樣很難有說服力，但劉備還是鄭重的點了點頭，又給坐了回去。

一旁的張飛不滿了，嚷嚷道：「我說陳小子，你別婆婆媽媽的，有話快說，我們還得趕去聯軍吃宴席呢。」

得，聽他這麼一說，感情這麼大一個聯盟，就成免費流水席了。

文淵直接無視他，看着劉備幽幽問道：「玄德公，若我說着天下馬上就要亂了，你相信嗎？」

劉備一怔，馬上又點了點頭，如果是孫堅戰敗之前說，他是不信的，但現在卻不同了。

「那如果我說，這些諸侯們馬上就顧及不上董卓和天子了，反而會因私利而陷入長久漫長的集體亂戰呢？」

劉備騰的一下站起，厲聲喝道：「他們敢！」

文淵笑了，用異樣的眼神看着劉備，嘴下卻不留情：「你說他們敢不敢？」

「...哎！」劉備像是失去了渾身力氣，一把倒在座椅上，還是不死心的問道：「眼看着就能進軍洛陽了，就真無可能了嗎？」

「洛陽只是個死物，而人心卻是活的啊！而且...」遠在洛陽的那隻麒麟又豈會如你所願。

見劉備這幅鬥志全無的模樣，文淵還是決定寬慰一下，他笑道：「如果我說要送玄德公你一座城池，可否解你此刻煩憂呢？」

「真的？」「當真？」

兩聲驚喜的喝問同時響起，卻是關羽和張飛；見文淵笑着點了點頭，他們對視一眼，欣喜的看向劉備。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如果是其他時候，自然值得稱快，但此刻的劉備卻突然有些提不起興緻了。

「呵」見此，文淵輕笑出聲，又繼續追問道：「一座城池不夠嗎，那若是一洲之地呢？玄德公可還滿意？」

「當真有此等事？」

這次是劉備一下子騰的站了起來，但緊接着又頹然的坐了回去，臉色難看的說：「這天下哪來此等好事，如今天下各州各郡都有主了，而為兄的勢力...實在單薄了些，文淵你就別開為兄的玩笑了。」

這下輪到文淵鬱悶了，感情是自己的可信度不高啊，真失敗。

但還是一臉正色的說道：「若說縱橫天下奪取神器，這確實難，但區區一洲之地罷了，除眼下被天下着眼的中原中心等地，其餘地方還不算太難，玄德公大可放心。」

「哈哈，大哥二哥，這才我們真的闊了。」

張飛這貨就沒懷疑過，此刻笑得嘴都合不攏了，興奮的去抓關羽和劉備的手臂。

三人都十分振奮，一旁的小石頭更是聽傻了，此刻渾渾噩噩，一臉的不可置信。

三人興奮一陣后，又犯難了，該選哪裏呢？

張飛開口：「竟然要送，當然是越大越好。」

關羽開口：「民風悍勇。」

劉備卻耍了個滑頭，舔著臉問道：「竟然文淵都計算好了，當然也有合適的去處吧？」

本想逗弄一番的，沒能得逞，文淵無趣的嚷嚷道：「西涼啊，那裏不錯。」

「不錯不錯，確實不錯。」

張飛樂了，關羽和劉備卻皺起了眉。

西涼確實不錯，民風彪悍，是天然的騎兵出處，在這樣一個年代，騎兵可是當之無愧的最強兵種。

「可這西涼不是董卓的后盤嗎？文淵你又說過，這董卓勢力當下第一，又有一流的文臣武將，哪裏是說取就能取的？」

劉備十分疑惑，畢竟不是張飛這等莽漢，他和關羽所疑慮的就是這點了；連十八路諸侯都拿他不下，說取他的老家，這就有點玩笑了。

文淵笑着解釋：「那是以前，如今的董卓可是洛陽之主，天子亞父。他能有今日全賴西涼悍勇，但諸位想想，他發家之後，可還記得西涼？時日一久，這西涼到底屬於誰就不好說了。」

「人心啊，最是公道的，他董卓不公，還指望西涼仁義不成。」

其實這也是筆糊塗賬，本來以李儒之智是不該有此疏漏的，但缺就缺在他們時間太緊啊，進軍洛陽本就要迅速要隱秘，他們自然不敢有大動作了。

而待取了洛陽，天下又未穩，董卓勢力最開始還要給天下一幅清君側的模樣來穩住各路諸侯，自然不敢明著去部署後方，再接着就是諸侯聯軍討伐了，這一來二去，西涼這個事情多發地，早易主了。

再想要拿回來，對於董卓自然不算太難，但這也不是小事，如今面對虎視眈眈的各路諸侯，他董卓還有膽子放手去幹嗎？說到底，如今的董卓不過是個被熏了心的死胖子罷了。

一番話說動諸人，劉備欣喜的上前拉住文淵的手，樂呵呵的笑着：「全看文淵本事了，你儘管放心去做，我這個做兄長的，對你有信心。」

文淵一愣，這不對啊，呆愣著道：「玄德公這是...」

才開口就被劉備給截下了：「嗨，這麼叫太生分了，文淵你要是不嫌棄，就稱我一聲大哥吧。」

文淵愕然，這劉備可以啊，就這麼把自己給套進去了，雖然劉備不錯，但...

可又哪裏能不答應，看看劉備那唏噓的模樣，和抓着自己死也不松的手，看看突然出現在劉備身後充滿陽光的兩張紅黑色笑臉，看看張飛那要趕上自己腦袋粗的手臂，文淵慫了。

「大、大哥...」

「好好，大善！」

此刻劉備的眼睛裏都快溢出蜜了。

隨後一手撫著大鬍子的紅臉又湊了過來，緊接着又是一張黑臉。

「二哥，三哥！」

文淵一臉無奈的喊著，然後就看到渾身興奮的顫抖的小石頭，這娃兒被洗腦的不輕啊。

得，這下是徹底上了賊船，跑不掉了。

「還是先說正事吧。」文淵出聲打斷眾人。

「這西涼好就好在地理位置，一般人可能會認為這地方民風雖然彪悍，但物產不豐，難以成事；若是久遠前確實如此，但漢武之後，這裏卻多了一條道，有此道在，足以養活大半個漢室，綿延數百載，更別說區區一洲之地了。」

劉備遲疑：「文淵是說，西域？」

點了點頭，文淵繼續說道：「西涼以南便是漢中，當今川地之主不過無能之輩，而天下紛亂時，着眼點也都在中原腹地，沒人會在意這等偏遠地方，這就是機會，一旦取了西涼、川蜀，天下便有了三分。」

「川蜀之地本就是天險，出入不易，只需一位能為不差的親信就可源源不斷的為西涼提供錢糧，一旦成就這攻守之勢，兵鋒便可直指中原腹地，只需時機一道，便可一戰而平，剩下的長江地界，不過是盤中餐罷了。」

「好好」

劉備這下是真激動了，親耳聽到到底和幻想不同，這可是條完整可行的戰略，一下似乎，這天下不再是空中樓閣，中興漢室也不再只是幻想。

此刻張飛就別說了，便是一向冷傲的關羽也是服氣，幾人這才知道什麼是一流的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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