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起高樓，宴賓客……樓塌了

本來平靜祥和的大海上，無風，卻驟然起浪！

掛在船頭船尾竹竿上的那一盞盞燈火，隨著船體的左右搖晃，或明滅，或掉入海中。

此時此刻，誰也沒有料到，意外竟然會發生的這麼突然。

剎那間，詭異襲來，恐懼滋生。

「出、出什麼事了？」

「小心！船在晃！而且晃的好厲害！」

「不對勁，船怎麼會晃的這麼厲害的？快抓穩啊！」

「船家快看前面！前面！啊啊啊……不好！要撞上了！」

「啊啊啊啊……救我啊！我不會游泳！」

「快划船！划船啊蠢貨！！」

……

呼喊與尖叫，恐懼與混亂，如同病毒傳播一般，在這片大海上飛速擴散。

斗牙和小玉藻兩人所在的那條小漁船上。

因為比較靠前的緣故，所以老漁翁的這條船四周都比較空。

當騷亂猶如海浪一般層層遞進傳到他們這裡時，老漁翁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嗯？怎麼回事？那邊出什麼事了？」

老漁翁放下手中的煙桿站起身來，極力的想要看清楚、看遠一點。

可惜他老了，身體也早就不如年輕時的那麼強壯，視力就更別說了。

遠處模糊一片的燈火與層巒疊嶂般的船隻景色，讓老漁翁根本就看不清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到這時，老漁翁腳下的船隻突然劇烈震動併發生顛晃！就好似撞到了海底礁石一般。

緊接著，一個浪頭高高濺起，嘩啦一聲拍打在老漁翁的臉上。

本就站立不穩的老漁翁頓時重重摔倒，比較辛運的是老漁翁沒有摔進海里，而是摔在了船上。

冰冷的海水再加上夜晚的海風，倒地之後，渾身濕透重新爬起來的老漁翁，身體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冷！非常的冷！

此時此刻，老漁翁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

快要生鏽老化的身體感官，正在逐漸復甦，並瘋狂的想他發出警報！

快逃！妖怪來了！

「啊啊啊——救命啊！！」

「海里！！海里有妖怪啊！！」

「誰來救救我！我還不想死啊！！」

「五貫錢！誰救我我就給他五貫錢！！」

正在海里撲騰掙扎的一位華服男子，看上去像是個有錢的大商人。

附近幾艘小漁船上的人在聽見那名華服男子的求救以後。

就看三五個人，彼此爭先恐後的是跳入海中要去救他。

然而殊不知，他們的此舉，最先斷送了他們各自的生命。

「大人！我來救你！」

「噗~好！我是柳酒屋的老闆，救我上岸給你十貫錢！」

「大人還有我！我只要三貫錢就好！」

「我也來救你了大人！我要兩貫就行！」

那些敢下海去救人的大多是船夫，且水性不錯。

他們在海里抱團，紛紛保護著那名酒屋老闆，並大獻殷勤。

這時，在他們附近的一艘大船的甲板上，有一名同樣在救本船落水者的船員。

他藉助船上的火光，意外的看到了海里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在緩緩遊動。

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的船員，口中尖叫著並撒手丟棄了那名還未救起的落水者，頭也不回的往船艙內跑去。

「救命啊！！——有妖怪啊！！！」

轟！！

伴隨著尖叫聲的響起，海面瞬間炸起一片滔天巨浪！

在火光的照耀下，宛若琉璃般的魚鱗閃閃爍爍。

看不見頭尾的龐大身軀，在海中蜿蜒起伏，似蛇似龍。

足足有半艘魚船那麼粗的蛇身，在海中遊動之餘，令人望而生畏。

「嘻嘻嘻，遺憾啊~遺憾啊~」

似欣喜又好似哀嘆的女聲幽幽傳入耳中。

被三五個漁夫們保護著飄在海面上那位酒屋老闆。

這時突然感覺腦後有些不對勁，有什麼東西纏住了他。

下意識的伸手一抓，酒屋老闆定睛一看，臉色瞬間驚恐。

「頭…頭髮……」

「好長，好長的頭髮……」

聽見那酒屋老闆口中打顫的聲音，身邊保護著他的船夫們頓時下意識的向後看去。

剎那間，所有人的表情凝固，身體里的鮮血彷如凍結一般。

就看一個上半身為女子，下半身為蛇軀的可怕怪物。

正面目猙獰的張開雙臂，裂開大口，吐著蛇信把他們當成了獵物。

「濡……濡女，是濡女啊啊啊啊！！」

在某位船夫表情崩潰般的尖叫聲中。

濡女猛地收縮自己的蛇身，緊緊的纏繞困住那些獵物。

旋即一頭猛地紮下，把獵物們帶進了海底。

幾秒鐘后，翻滾著氣泡的海面上，鮮紅的水猶如噴泉般湧出！

這一幕不僅僅只出現在這一個地方，此時此刻，離島周圍的海面上，隨處可見濡女那翻江倒海的可怕身影。

失火的船隻，人們撕心裂肺的尖叫，絕望與哀嚎，這一切都大大助長了濡女在這片海上自助餐廳里的用餐心情。

「濡女，原來是濡女……」

目睹一切的老漁翁正半跪著保持自己的穩定。

他牙關緊咬，心裡一方面鬆了口氣，今晚他在意的不知火沒有出現。

但同時老漁翁又因為這群濡女的出現，被弄得有些措手不及，陣腳大亂。

在老漁翁的記憶中，濡女是海妖的一種，因為過去消滅過幾隻所以清楚她們的身份和來歷。

濡女又稱海姬、海女坊、濡女子、磯女、海女等。

基本上濡女會出現的地方大多是在海邊區域，陸上沒有。

關於形象，濡女有著女子的上半身，和蛇的下半身。

上半身的女子形象多以美女出現，且長發委地，全身濡濕，背影妖嬈。

然而這些外表僅僅只是假象罷了，是濡女用來欺騙獵物的手段。

一旦有男子被濡女的上半身外表所矇騙靠近，並與之搭話的話。

下一秒濡女就會用她那巨長無比的下半身，也就是蛇軀緊緊纏住獵物。

接著顯露原型，面目猙獰的張開大口，發出刺破耳膜的尖嘯震暈獵物，最後咬住獵物的脖子，吸干全身血液。

至於如何對付濡女，老漁翁當然知道，破壞她們長在兩側肋下用來呼吸的腮和心臟便可。

當然還有一點需要注意的是濡女那巨長無比的下半身！

基本上，每個濡女的下半身都有十幾米長！可以說一旦被纏上了，普通人必死無疑！

老漁翁曾經有幸見過一具尾巴足足有上百米長的濡女大妖，當真可怕至極！

這種存在如果出現在海面上，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慄，掀翻船隻什麼的想必是輕輕鬆鬆。

然而不必擔心，老漁翁當年見得是死了的屍體……

只不過，眼下如此龐大的濡女群集體出現。

這讓老漁翁的心裡不禁有些擔憂那個最壞的情況發生。

據他所知，在妖怪里，濡女是少有的會和別的妖怪進行合作的存在。

今晚杏原灣里的濡女傾巢出動，背後一定有陰謀！

否則的話，和平安寧了幾十上百年的杏原灣，不可能會發生這麼大規模的妖怪入侵！

「——離人閣失火啦！！」

不知從哪來的一聲叫喚，引起了老漁翁的注意。

「什麼！」

老漁翁扭頭看向離人閣，臉上大驚失色，那熊熊燃燒的主樓，一瞬間讓老漁翁的記憶和過去有了重疊。

「該死！怎麼會這樣！」

這一刻，心急如焚的老漁翁突然反應過來，他船上的那一男一女哪去了！？

東張西望了片刻，找不到那兩人身影的老漁翁，心情一瞬間跌入谷底。

「難道說……」

越想越壞的老漁翁這時注意到，在那離島周圍的海岸線上。

不知何時，悄然升起了一片燃燒著的小火球。

「可惡啊！你不該來的阿離！」

「那些傢伙、那些傢伙的目標是你啊！」

心神搖晃，最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

老漁翁這下再也顧不了太多，一把從懷裡掏出兩張白符掐訣念咒。

「敕令——疾行！」

一絲靈力在白符上流轉，但可惜的是，這點靈力根本就不夠驅動符咒。

臉色陰沉的老漁翁，此刻沒有唉聲嘆氣。

而是二話不說，從懷裡掏出一把肋差拔出刃來，果斷的劃破了自己的左手掌心。

藉助血液內所隱藏的靈力，老漁翁終於成功激活了手中的那兩枚疾行符咒。

分別把兩張染血的白符貼在小腿上，老漁翁從船上躍入海中，平穩的站在了海面上。

這一刻，心有牽挂的老漁翁，在大海上朝著離人閣的方向踏水疾馳！

等老漁翁走後，空無一人的漁船上，斗牙和小玉藻兩人緩緩顯形。

「果然，你有什麼事在一直瞞著我吧，玉藻。」斗牙語氣平淡的說道。

小玉藻比了一個狐狸的手勢，歪著頭，嗲聲嗲氣的撒嬌道：「咪咕~別生氣嘛斗牙大人。」

「畢竟人家也是迫不得已的嘛，要把那個不知火引出來，沒有那個老人家可不行呢。」

斗牙冷眼斜視著身邊的這隻屑狐狸，頭也不回的揮手撕出一道巨大的風痕。

剎那間，剛蹦出水面的一條濡女連台詞都沒有就被撕成了生魚片。

「照你的意思，這些傢伙也是你的計劃咯？」

知道某人指的是什麼的小玉藻慌忙揮舞著手臂澄清道。

「不要誤會！這些傢伙才不是小玉藻帶來的呢。」

「不是你，那是誰？」斗牙眼神懷疑的審視著狐狸說道。

「咪咕~」小玉藻淡定一笑，指了指燃燒的離人閣說：「瞧~它在那邊呢。」

「——哞！！」

渾厚的牛吼聲，驚天動地！

整片大海都似乎在隨之發怒，巨浪滔天。

斗牙聞聲，目光一凝，緩緩開口道：「原來是牛鬼，我說怎麼會有這麼多濡女出現。」

「哎呀~不好了！那個老人家可扛不住牛鬼的折騰啊。」

「要是他死了的話，不知火可是會生氣的。」

老漁翁的身份，自從他暴露了以後，斗牙就一直在猜測分析。

現在，儘管某人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希望能夠確認一下。

「玉藻，那個漁翁他是不是……」

「咪咕~對喲，斗牙大人你猜到了呢。」

小玉藻挽著某人的手臂，微笑著說道：「沒錯，他就是賀茂一族本家的最後倖存者。」

「——賀茂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