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家停留
曉何騎着馬，一路上也是思緒萬千，看着鑲在夜空裏的星辰排布，自己也能辨別出自己家的大致方位。
想起剛才趙開陽說自己身懷奇經八脈，自己也是不太敢相信。畢竟在自己所有的記憶里，自己就生活在一個小山村，日子平平淡淡的，並不像什麼天賦異稟之人。
「奇經八脈？這是什麼？我身上有嗎？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懷着眾多的疑問，一路走走停停，半夜三更才回到家中。只見一個臉上滿是皺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早就拄著拐杖在門口候着，從她那深邃的眼神，似乎早就洞悉了一切，直到看到曉何的出現才步履蹣跚地踱回屋裏。
曉何見狀，連忙側身一翻，下了馬，快速跑進屋裏幫扶。老人不肯，只將曉何的手輕輕一推，然後坐在小木桌前，幽幽地說:
「飯都涼了，我再給你熱一熱吧。」
「娘，不用，您歇著就是，我自己來。」
老人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依舊默默轉身拿起擺放已久的飯菜，曉何想去幫她，老婦人還是推開他，說不用，自己能行。
曉何也是心裏明白，自己太對不起娘了，整天就知道在外面遊走好閑，就不知道多陪陪她老人家。
此時，曉何眼裏早就含不住淚花，大哭了起來，直接給老婦人跪下了，口裏支吾道:
「娘，我對不起您老人家，整天就知道遊手好閒，沒能好好善待您……」
「沒事兒，何兒，你能回家就好。是娘不好，從小就把你帶到這裏，你想出去闖蕩也是情理之中。」
老人頓了頓，突然也是有些愧疚，接着說:
「娘老了，也看不慣這人世間的江湖風雨，只求接下來的安靜寧和就行。哎～」
接着，她又用那被歲月刻畫變得皺巴巴的雙手輕撫曉何沾滿淚痕的臉頰，並將他的下巴輕輕托起，深情地看着曉何的眼睛，輕柔地說道:
「何兒，你終究還是長大了，我不能把你拴在家裏，日後你肯定會恨死我的。有些事需要自己去做抉擇，娘不能為你做決定，未來的路早晚都讓你自己走。娘能為你做的不多，只能在家裏默默地等你歸來。」
「娘，以後我一定會努力，讓我們離開這個偏遠的地方，過上好日子，不會讓你再這麼煎熬。」
老人卻也不再說什麼，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然後轉身離開。
不多時，老婦人將熱好的飯菜再次乘上桌，招呼曉何過來吃，也許今天確實餓得不行，也沒顧慮太多直接趴到桌子上猛吃起來，口裏還不停地說:
「還是自家娘做的飯好吃！外面的只是徒有其表，根本就沒這味兒。」
老人依舊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看着狂吃中的曉何，自己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麼。
「娘，您怎麼不吃呀？」
「這是留給你的，我已經吃過了，不餓。」
「吃點嘛，好吃的不能都讓我吃了，您也來點。」曉何放下碗筷，勸說道。
老婦人也是微微一笑，卻也不為所動。曉何本來還想把今天的所見所聞給老人述說一番，讓她也替自己高興高興。
只是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他只好憋住到嘴的話，不知從何說起～
匆匆吃完晚飯，看着老人在默默地收拾碗筷，曉何也是欲言又止。
「快去歇息吧，都趕路一天了」老婦人見狀，也是笑了笑。
「好吧，那您也早點歇息，注意身體」
曉何看了看母親，也不好再說什麼，然後起身走向自己的屋裏，上了床躺下。
雖然確實累了一天，但是曉何卻怎麼也睡不着。老人為了不打擾他睡覺，自己已經把屋裏所有的燭火熄滅。
此時，野地里的蟲鳴已經響起，夜空之上除了星辰，還有一輪殘缺了的彎，月光透過白布包裹的窗，灑在了他的床頭。
曉何知道母親肯定沒睡，於是躡手躡腳地去尋找母親的身影，只見只是的她正坐在屋子裏的門檻上，手扶著門柱，而頭一直鎖定這遠處，似乎是在看着什麼，或者又在等待着某個人。
這時，老婦突然漆黑的眼珠子突然一轉，她似乎瞧見了在門縫裏偷看的曉何！如果不是因為她顯得有些老態龍鍾，估計也就只有頂尖強者才會有這般意識！只是在一旁偷看的曉何倒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不一會兒，只見老婦人僅僅只是朝着曉何房間望了一眼，微微嘆了一口氣，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將門輕輕地關上。
翌日，曉何便早早地起床，吃過早飯，然後就上山砍柴，自己爭取多為母親準備柴火。畢竟曉何自己不知道這回出門又是幾時歸來，一個孤獨的老人又會怎樣。
老婦人看到曉何突然變得這般殷勤幹活，突然懂事了不少，笑了笑，上前問道:
「何兒，你是不是有話要說呀？呃～昨夜娘的表現是不是讓你有點不太適應？」
「娘，是孩兒不孝，沒能天天待在你身邊守護你，過幾天我可能又要離您而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看您。」
說完，曉何又有些猶豫起來，害怕說出來傷了她的心，頓了頓，才接着說:
「就在昨天，劍仙趙開陽都自己主動找我，叫我當他徒弟！我也是答應了。不過，等我學成歸來，我可能就是一方強者，沒人再敢欺負咱們了。」
「嗯，這事就由你自己做主吧，娘已經幫不上你什麼忙了，只能靜靜地看着了，哎～」
「娘，您說的是什麼話呀，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一定」
老人看着曉何無比堅毅的面龐，似乎又看到了某人在眼前浮現，叫她放心。她的眼裏都變得濕潤了，那蒼老的臉也是得到舒展，如果不是因為白髮覆蓋，不難發現當年她又是何等美麗佳人！
曉何見到母親這般模樣，也是連忙上前為她擦拭眼淚，問道:
「娘，您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因為有我這麼一個孝順兒子而感動到了？不過，孩兒發現您突然變得漂亮不少，相信您年輕時絕對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哈哈」
「何兒，娘是感到高興。你真的長大了，而且越來越像真你爹了，如果他也能看到你這樣子，估計肯定也會高興壞的！」
老人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接着笑了笑。
曉何也是撓了撓頭，都感覺變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他還是很感動，然後走向老婦人，伸手將她抱在懷裏，滿眼熱淚，說道:
「娘，爹走了那麼多年了，您一定感到很孤單吧。是您把我拉扯長大，讓您受苦了。您現在都還記得我爹的樣子，足以說明你們之前是多麼恩愛的絕世佳人。」
「是啊，只是現在一個人已經在九泉之下了，獨留一個人在這人世間。」
她也是點了點頭，將曉何緊緊抱住，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深深嘆了一口氣，接着道:
「不過，娘很欣慰，因為從你身上看到了你爹當年的影子。娘希望你也早日找到自己的真愛，然後安穩地過好日子，我就心滿意足了。不求你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只求你平平安安的。」
「嗯，娘，我知道了。不過我還是想要變強，哪怕拚死修鍊我也要！經過這一次闖蕩，我似乎已經找到我的意中人了。雖然我們相遇是那麼尷尬，乃至刀劍相向，但她已經深深地印在我心裏。只是，我與她的家世有天壤之別，讓我難以高攀。所以，我才決定成為一世強者，讓世人見證，讓她看見。哦，只是忘了說了，她其實就是我將來那個師傅的女兒，名叫趙慧敏。」
曉何說完，也是臉一紅，隨後又是嘿嘿一笑。
此時，正在閨房中發獃陷入沉思的趙慧敏突然打了個噴嚏，忍不住嘀咕道:
「見鬼了，準是那個無恥小人又在提到我。」
「何兒，你真的不後悔？你想追求劍仙的女兒，別人肯定也想，這一路肯定註定坎坷萬分，也許最後……哎，娘也是擔心你啊。害怕你走我跟你爹走過的老路，知道嗎？這魂劍大陸兇險萬分，我怕～」
說完，老人神色開始變得有些擔憂起來，欲言又止。
「娘，你怕什麼？難道你以前也出創過魂劍大陸？然後讓你跟爹分離，最終淪落於此？您告訴我，不用怕，有孩兒在！」
「沒，關於大陸的傳聞我僅僅也就聽說。而且，娘現在也就你一個親人了，不想再失去，我只是擔憂罷了」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老人就已經轉過頭到另一側，不在說話。
「好吧，那您老人家不願意說，我也不必太過勉強。您只管放心就好了，我會努力的，哪怕再苦再累的修行，我也一定會堅持到底。終有一日，我會名震一方，成為一代強者，讓所有人都會懼怕，沒人再敢奪走或者傷害我愛的人！」曉何拍著胸脯說道。
老人轉過頭來，看着曉何這般堅定，只是搖了搖頭，也不再勸說下去。輕輕地拍了拍曉何的後背道:
「何兒，既然你都這麼定下了選擇，那娘也不會多說什麼。你比娘更清楚你自己需要什麼，娘老了，剩下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嗯，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聽完老人的話，曉何也是對着她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接着起來幹活。
老人看着曉何忙碌的身影，心裏還是有些擔憂害怕，接着再次望向夜裏常看的遠方。
四日之後的一個早晨，一老一少輕微地擁抱告別之後，曉何便騎上了馬，趁著清晨太陽爬出地面前投射出的一縷光輝，開始了自己的拜師修行之旅，未來也許一路風雨，但馬背上的少年也是堅韌不倒！
老婦人依舊是坐在門檻上靜靜地看着，直到馬上的人消失在山坡綠叢中。攥緊了拳頭，默默道:
「何兒，有些事真的不是你所能觸及的，腥風血雨，愛人逝去，至今我心中都還就有傷。如果以後你真的走你真的要走爹走過的路，那娘只好不惜一切幫助你了，孩兒他爹，希望你到時候可別怪我。哎～」
接着，老婦人轉身回屋裏，從牆上的密洞裏取出一個斑駁的銅盒，然後輕輕撫去上面的灰塵，打開裏面是一塊古樸的令牌，還有一個形狀怪異的小爐，上面雕刻着遠古銘文，爐內似乎還有青灰色的火焰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