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遇勝子

母女二人拿著大包小裹往牛車上搬，綉坊里的王姑娘和一個小夥計也都幫忙著搬，這一天下來共接到了五十六套，真不少了。按平時，這是綉坊至少五天的生意呢。

詩瑤在記錄接的綉活時，把這五隻卡通小熊的圖案給編上了編號，寫的是小熊一到五，以後再有新的圖樣就可以依次往下編排。如果再出小貓的圖按時，就編小貓几几。這樣在記錄時不只簡便了許多，也不會把圖樣弄混淆了。金老闆看到后，認為這種方法實在太好了，她也計劃把綉坊里所有的花樣子都整理上編號。這以後不管是記帳、算帳還是盤貨都會節省不少時間了。

詩瑤和林氏最後整理好單據，再次從綉坊出來時，一個小男孩向他們跑了過來。

「夫人，姐姐，可算找到你們了。姐姐，哥哥，我找到他們了，你們快過來吧。」小男孩沖著身後不遠的地方揮舞著小胳膊大聲的喊著。

這下可好，小男孩聲音剛落，呼啦啦，就從不同的地方跑過來了三個人，確切的說是三個孩子。詩瑤看到其中跑的最快的一個男孩兒認了出來，那正是之前賣魚的那個叫勝子的大男孩，再看看旁邊站著的這個五六歲小男孩兒應該就叫諾兒了吧。

「你們找我們何事呀？」詩瑤不解的問道。

「夫人，是這樣的。您之前給的二兩銀子，我們沒有用那麼多。我的病不重，吃了兩天的葯就好了。這是剩下的一兩七百文，還給您，謝謝您之前的救命之恩。」大一些的女孩兒，說完就給林氏跪下磕起頭來。看到姐姐跪下，三兄妹也都齊齊的跪了下去嗑起頭來。

「這可使不得，快起來，快起來。」林氏和詩瑤趕忙把兄妹四人扶了起來。

「我之前看這兩個男孩兒實在可憐，看他們為你著急的樣子我就心疼，所以才給他們銀兩的，這個錢我可沒有打算要回來的，給出去了就是給出去了。」林氏接著說道。

「夫人，你的心意我們心領了，我們有手有腳自己可以掙到錢，夫人的銀子也是來之不易的，我們不可貪圖別人施捨的錢財。我們還差您三百文，這個錢我們會儘快還給您的，請您相信我們。」書香很是不卑不亢的說道。

林氏和詩瑤聽后都在心裡默默的為這個姑娘感嘆。雖然只是個女孩子，但她這身上不卑不亢的氣節可是好多男子都比不得的。

「姑娘，你說你治病只花了三百文，不知得的什麼病，竟然用了這麼少的錢就醫治好了？去醫官看診就得二百文，剩下的一百文可不夠買葯呀。」林氏有些不解的問道。

「回夫人，是這樣的，我自己會看些小病，之前我是得了風寒，高燒不退，因囊中羞澀，實在沒有銀兩去買葯。夫人給的錢里，我用了兩百文買了葯，剩下的一百文這幾天給弟妹們買了些吃食。因為我生病，沒有掙到錢，實在不忍弟妹們挨餓，就花掉了一百文。夫人放心，這錢我會儘快還給您的，我綉活很好的，我可能給別人繡花樣，我還能幫別人漿洗衣服，弟妹們也能幫忙，用不了幾天，我就可以把錢還給夫人您的。」姑娘很是有骨氣的說著，旁邊的弟妹們也不斷點頭表示贊同。

林氏聽著，又看著幾個孩子的樣子，笑了出來。

而詩瑤看著這位姑娘若有所思，看她言談舉止不像個鄉下人，但也不像是市井女子，反倒像是書香世家或是醫藥世家的小姐。詩瑤看她的言談舉止都是像是一位錦衣玉食的大家小姐做派，而這種習慣更像是耳濡墨染從小培養出來的。

「大姐姐，那你們兄妹幾人是怎麼流落到此的呢？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呀？」詩瑤眨著天真的大眼睛對那位姑娘問道。

「不瞞夫人和姑娘，我叫書香，本是慕城一位官家小姐的婢女，那位官家老爺不知得罪了京城裡的什麼人，被冤枉滿門抄斬了。而我們這些奴婢便被重新發賣了，發賣我的人要把我賣到青樓去，我不想去那裡糟蹋自己，便跑了出來。本想跑回農村老家的，但回去一看才知道，在我被賣掉的第二年，村裡就遭了瘟疫，一家人全死光了。想著去找鎮上的舅舅，到了鎮上，舅舅沒有找到，我身上的錢也花的不剩多少了，就在路邊想辦法看看怎麼能掙到錢，這時就看到路邊的小諾兒為了塊餿饅頭被一群乞兒打的渾身都是血，而勝子看不過去就跟他們理論，沒想到也被打得一身是傷。小諾兒在那哭的很傷心，我看他們實在是可憐，便把他們安頓在了一個破廟裡，自己上山挖了些草藥給他倆治傷，因為他倆都是乞兒，沒有父母我便一直照顧著他們。我後來聽人說，我舅舅全家去了石山鎮。我等他倆傷好后，便一起去了石山鎮。到了那裡，舅舅是找到了，可卻不認我，我也死了心，心想不認就不認吧，我自己帶著弟弟們也能好好的生活。我們起先在郊外的破廟裡生活，靠著我綉些綉活過日子。有一天我去鎮上送綉活，看到街邊妞妞在乞討，嘴裡嗚嗚的說不出話來，就一時手癢上前給她把了脈，發現她是被人下了葯毒啞的。我便問她你能不能聽見我說話，她點了點她頭，我就問她還有沒有父母，她搖頭，我看她可憐，也想試著看看能不能治好她的病，就把她也留在了身邊。前段時間我們又輾轉來到了東海鎮，屈身在那的一處破廟裡，我們靠著給別人漿洗些衣服，綉些零活度日。但好巧不巧的我又被那裡的一個惡霸看中了，非要搶我過去做小妾，勝子氣不過就在一天晚上偷偷的把那個惡霸打了，我實在是害怕他來找我們麻煩，就連夜帶著弟妹逃了出來。一路走走停停就來到了這裡，我在路上不小心受了風寒，就病倒在了這裡。因為發燒我實在沒有體力去山上找草藥，勝子想了辦法都沒有掙到錢，弟妹們也餓了好幾天了，那天勝子和小諾兒帶錢回來時給我嚇了一跳，以為是他們偷的。我們雖然人窮，但不可以志短。他便說了與你們的相遇，我這才知道是夫人相贈的銀兩。我也想快些好起來，好把錢還給您，就寫了方子讓勝子幫我抓藥，吃了葯我很快就好了。這才帶看弟妹們在鎮上尋您。我們找了好幾天，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可算找到了夫人和姑娘。」書香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訴說著自己和弟妹們的過往

林氏和詩瑤聽著她的訴說，也很是動容。

「姑娘，那你們現在住在哪裡呢？」詩瑤打聽著問道。

「就在鎮郊那邊的破廟裡。」諾兒搶著回答道。

詩瑤心想在那裡三教九流的什麼人都有，他們兄妹四人在那裡是很不安全的。看他們四個孩子都是淳樸善良的人，叫書香的這位姑娘雖然背景有些讓人琢磨不定，但她看能無私的收留這三個孤兒，更不可以證明她是心善的。如果他們能願意跟自己回家就好了。家裡現在的事情也多，很需要人手，如果收留了他們，他們就有了容身之所，還可以幫家裡做些活計，豈不是一舉兩得？便在林氏的耳邊把自己的想法說了。林氏點頭心想這也是個好辦法。

「書香姑娘，我有個想法，不知當不當說。」林氏說道。

「夫人，有話您儘管說。」書香看到林氏有些為難，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我是這樣想的，如果你們兄妹四人不嫌棄的話可以先去我家裡，我最近接了不少的綉活正需要人手。我家裡有口簡單，就一兒一女，我男人也不在了，我家裡最近活有些多很需要些幫手，你看你們願意來我家幫工嗎？」林氏斟酌了一下說道。

書香一聽先是一愣，然後細細琢磨了好長時間，說道：「夫人，我們幫工可以，但我們不能賣身的。如果要賣身的話，就買我一人可好，我不想讓弟妹們低人一等，我怕他們長大了會埋怨於我。」

「傻孩子，我買你們的身幹嘛呀，我只是找你們去我家幫忙，如果你們實在想要個說法的話，這樣，我就認你們為我的義子義女，你看可好？」

書香聽后欣喜若狂地說：「願意，我們當然願意，以為我們弟妹就有家人了，真的太好了。夫人，你放心，我可以幫您做好多活的，只要您不嫌棄我弟妹們小就好，他們也會幫您干好多的活，您放心。」

「好，那你們先回去收拾東西，我們娘倆在這兒等你們。」林氏也高興的笑著說道。

「我們沒有行李，逃出來時比較忽忙，什麼都沒有帶上。」書香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母女二人聽后也是一愣，那這段時間他們過得可真是太艱難了。

林氏看了看他們身上的衣服都很破舊了，心想家裡也沒有多餘的床褥給他們蓋，不如連著衣服這就去一起買一些吧！多買一些棉花和布料，把家裡的棉被都重新做一下，再給孩子們添些新衣服。

說去就去，幾人往布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