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好言好語

宋檸梔一直都是好言好語，但是白蘇卻左右推脫，這一幕看在穆墨眼裏，自然是宋檸梔受了委屈。

而且，白蘇這副對他們的到來頗為頭疼，一點都不歡迎的模樣，也讓他心中充滿怒氣，「他的脾氣如何本王不知，但是本王的脾氣，倒可以讓你們見識一下！」

噗通！

穆墨渾身所散發出來的殺氣，已經讓白蘇成功的跪倒在地上，「王爺息怒，屬下這就下去安排。」

穆墨：「還不滾下去？」

白蘇起身，跑得飛快，連頭都不敢回。

王爺當年可是戰場上下來的殺神，那是真正被鮮血沐浴過的，僅僅只是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氣，就已經讓他渾身顫抖。

他是這幾年沒有見過王爺，所以他膽子也變得大了，才會如此不要命的在王爺面前放肆。

殊不知，若是惹怒了王爺，王爺可不會因為他是四公子的人就會手下留情。

白蘇離開之後，宋檸梔回頭，狠狠地瞪了穆墨一眼，「你就不能稍微控制一下，把你的臭脾氣收一收，好幾年都沒見到孩子了，你別再把人給嚇著了。」

能在穆墨面前如此放肆的人，這些年來，也僅此一個宋檸梔而已。

後院，安寧正依著窗戶看書。

白蘇忽然過來，看着安寧的目光，有些忐忑。

最終，還是安寧率先開口，「白蘇護衛這是怎麼了？是找我有事情嗎？」

如若無事，他應該不會是這種表情。

「是這樣的，安姑娘，大人他出門了，在大人回來之前，能不能麻煩你不要出這個房間？」

王爺王妃那邊他搞不定，這也是他能夠唯一想出來的辦法了。

「怎麼了？」好好的，她為什麼不能出房間？

無憂不在，跟她出不出房間，有很大的關係嗎？

而且，就在院子裏，距離又不遠，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這個……具體的原因，屬下也不好說，還是等大人回來以後讓大人跟姑娘解釋吧，你今天就聽屬下一句勸，別出去了行不？」白蘇看起來很急。

本就不是自己家裏，安寧也不好太過讓別人為難。

而且，待在屋裏一天，對她來說也沒什麼妨礙。

所以，安寧直接點頭，「那行吧，白蘇護衛放心，無憂不回來，我一定不會出去的。」

得到了安寧的保證，白蘇這才放心的離去。

在知道安寧是識字的之後，穆無憂就為她拿了一些書過來看，也可以打發時間。

有事情做的時候，確實比一個人待在房間里要好多了，這個時代沒有手機，也沒有電腦，養病時期的寂寞，絕對能夠成功地逼瘋一個人。

中午，有人過來送了飯。

安寧也聽話的沒有踏出房門一步。

而且，這兩天天氣並不是太好，雖然沒有下雨，但是外面卻很冷，所以穆無憂不在的時候，她一個人極少出去。

而外面，宋檸梔正在穆墨的陪伴之下，打量著縣衙的後院。

「無憂這孩子，就是太喜靜了一些，這院子雖然不大，但是就白蘇和問荊兩個人，又哪能打理的過來呢。」

穆墨：「他有他的生活，只要他自己覺得好就行，你就別操心這麼多了。」

這話說得極不在意，就彷彿，對於穆無憂的生活，他心中一絲一毫的在意與興趣都沒有。

宋檸梔橫了他一眼，「既然你覺得孩子該有自己的生活，那還非要把老三打包去了邊關？」

穆墨不在言語。

無極與無憂，自然是不一樣的，可是有些話，對於宋檸梔這個做母親的，他卻不好解釋。

上天總愛跟他們開玩笑，不管是他的人生，還是穆無憂的人生，都像是一場戲一樣。

唯一幸運的是，他遇到了宋檸梔，遇到了屬於他的救贖。

而那個他……

是他不願意去提起的存在，卻又不得不去面對。

見穆墨不說話，宋檸梔也別無他法，只得抱怨了一句，「你與無憂，真不應該是父子，那孩子從小就孤寂，不願意與外人接觸，你這個做父親的不說好好哄哄他，開解開解他，竟然也是跟他一樣的臭脾氣，怪不得一直到現在他都不願意與你親近，到是還連累了我……」

縱然是她十月懷胎親生的，可是細數這些年相見的次數，卻也竟然十指就能數得過來。

為了能與無憂親近，她也曾數次去往望山村那邊，只是，這孩子的自閉程度實在太過嚴重，把自己關在房裏半月不出門都是常有之事，任憑誰也拿他毫無辦法。

宋檸梔也曾想辦法尋找一些關於心理方面的書籍，但是這都毫無辦法。

沒有人能夠真正的走進無憂的內心。

她一直都清楚，這孩子身上某方面突出於常理的問題，或許因為她自己本身就很特別，所以對這方面也沒有很大的反感。

她不管他以前是誰，她只知道，他還是自己十月懷胎所生出的那個孩子，就已經足夠了。

每次只要一談起穆無憂，穆墨總是沉默以對。

宋檸梔也不再說其他，只是提出了自己心中的好奇，「無憂這些年，可從未有過喜歡的女孩子，甚至，就連與外人親近的機會都很少，也不知道，能被他看上的女孩，究竟是什麼模樣？」

就連穆墨都不知道，曾經有一段時間，她極其擔心，無憂這孩子以後會孤獨終老。

眼下，倒是不必再擔心這個問題了。

只是她對那個女孩兒，倒是極其好奇。

「不管什麼樣，他喜歡就好。」穆墨仍舊淡淡的回答。

「無趣。」宋檸梔不滿的說了一句，又指控道：「穆墨，你到底怎麼回事？無憂是我們的孩子，你能不能別總這麼無所謂的樣子？」

穆墨皺眉。

他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跟宋檸梔解釋。

片刻以後，道：「無憂他不一樣，久兒，你也不必總把他當成小孩子一樣對待。」

說到這裏，宋檸梔沉默了一下。

片刻之後，才道：「就算再不一樣，他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不管他以前是誰，總歸他現在是穆無憂，是我們的親生兒子，就算忘記喝那碗孟婆湯，這也是我們不能否認的事實，阿淵，在這幾個孩子中，無憂是最省心的，可是卻也是令我最擔心的，你明白嗎？」

正是因為太省心，所以才最不讓人放心。

穆墨伸手，幫宋檸梔把飄落下來的碎發挽在耳後。

然而，心中卻無比震撼。

他一直以為，宋檸梔是不知道穆無憂的異常的，原來，她卻是早就知道了嗎？

也是，她又不傻，穆無憂隱藏的也不夠好，想要猜到，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我並沒有對他完全不在意，但是久兒也要知道，孩子們都大了，他們也有自己的選擇，有自己的路要走，像如今這樣就已經很好，有些事情，是不能強求的。」

比如，讓無憂回王府，就算他不介意，怕是無憂自己也過不了心裏的那關。

當初的事情，說不上誰對誰錯，最終只能規劃於造化弄人。

他們都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也無法選擇自己的人生。

穆墨也從未恨過他。

甚至在幼年之時，他曾不止一次的羨慕他。

因為他得到了，自己曾渴望卻從來得不到的東西。

雖然這些東西，對於當時的無憂來說，只是一種變相的傷害。

不想再說這些壓抑的事情，穆墨變相的轉移話題，「無憂喜歡的那女孩兒，身世奇葩程度比起你的也不逞多讓，只是，那丫頭可沒有認回親爹的打算，無憂看起來也沒有想要暴露他四公子的身份，所以，此次提親，一切從簡即可，不需要太隆重。」

「那怎麼行？」宋檸梔出口就是反對，「女孩子家，誰不希望被慎重對待，不管人家家世如何，既然能與無憂在一起，那就是緣分，咱們做父母的可不能厚此薄彼。」

再說，上面還有已經成婚無痕和無虞比照着呢。

自小生活在宋家，經歷過宋家的是是非非，宋檸梔比誰都清楚，做父母的，一定要要一碗水端平的重要性。

縱然有些時候，因為長次有序，長子與次子根本無法平等。

可是，他們做父母的態度起碼要拿出來，在某些方面不能太過委屈了孩子。

就像無痕是長子，以後必然要繼承王府，這是他們都無法反駁的，因為，一個穆王府，不可能分成幾份給他們，其中必然要有所取捨。

但是成婚提親這事兒，在他們能夠保持維持平衡的範圍之內，那是萬萬不能將就的。

穆墨：「不是厚此薄彼，只是此處畢竟是鄉下，那姑娘所在的家庭也就是普通的農戶，聘禮太過隆重，平白招惹是非不說，恐怕人家屋子也放不下，還不如把聘禮精簡一些，到時候在補貼在人家的嫁妝單子上，也不委屈了她。」

這麼一想，到還真是這個道理。

錢財對宋檸梔來說，都只是身外之物。

可是，她總有老去身死的一天，到時候，她身上的財富自然也會隨着她的離去而逐漸消失。

如今的她，也終於體會到當年李氏與宋林的心情，不管孩子有多出色長多大，在她心中，永遠也逃脫不掉一個孩子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