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卡巴內與無名

那少年對方傑的表現感到奇怪，此時又注意到了方傑的服裝。

「你穿得，好像是海外才有的服裝呢……隨手可以拿出金子的話，出身應該不低吧，怎麼會被關到這裡？」

方傑笑了幾聲，「是我要問你吧。嗯，既然是要談話，姑且通個姓名吧……我叫阿傑，你呢？」

他自己說的是漢語，魔法會為他將『阿傑』翻譯成日語，他對此並不擔心。

「生駒。」少年簡短道，他也開始解捆綁食物的細線。

「那麼生駒，卡巴內……是什麼？」方傑問道。

「哈啊？」生駒以不滿的眼神望向他，「你這是在考我嗎？」

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卡巴內是什麼……又不是剛出生的小孩子。

生駒在心裏面這麼想著。一度將方傑的行為看作是為了讓他可以放心吃下食物的好心做法。

儘管他這反應與方傑預料得不同，方傑也算是經歷了『大風大浪』了，能夠從容應對。

「你要是這麼想的話也可以啊……」他鎮定地指了指生駒拿在手中的食物，「我可是分了一半的食物給你喲。當作閑聊也好、說話打發時間也罷，儘可能詳細地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生駒皺了下眉。覺得有哪裡有問題……可是，怎麼想那都不可能。

於是，他在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食物后，開始說了起來。

「卡巴內怎麼產生的沒人知道。它們是本應死去的人類復活后變成的怪物。會吸食生者的血液，使他們也變成同樣的怪物。只要心臟不被破壞就不會死，但是，要破壞心臟並不容易，因為心臟被鋼鐵的皮膜覆蓋著。」

他往外指了指，「看到武士們手中拿著的槍了嗎？即使是目前貫穿力最強的蒸汽槍，想打破卡巴內的心臟皮膜也不容易，通常要在同一點連續兩槍以上才行……卡巴內可不會一直等著讓人連續開槍。可惡，如果我的實驗成功的話……」

『可惡』之後的內容，純屬他個人的小嘀咕，方傑並沒有太在意。

不過，他也已經理解到，怪不得那兩名看守會那麼恐懼了……卡巴內，與他印象中的喪屍差不多，但要比喪屍還難以應對啊。

『我真是來到了一個某種意義上來說很不得了的地方啊。』他苦笑著想。

吃了幾口手中的『飯糰』，並沒有吃到酸梅味。整體有點鹹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餓了還是比較稀罕，倒是也不難下咽。

方傑咽下了嘴中的食物，對生駒道：「你繼續說吧。」

生駒愣了一下，「繼續說什麼？卡巴內是什麼，已經告訴你了。」

「那就再說點別的。比如，剛才他們提到的要在這裡待三天是怎麼回事，還有這座城市……啊，算了，城市的這部分，還是直接跟我說這個國度現在的狀況吧。」方傑說道。

「……三天，是卡巴內的潛伏期。」

不知道方傑所說是不是觸動了生駒的某根神經，他看向外部的武士，顯得有點氣憤。

「這是那些大人們的做法！進入驛的時候需要進行嚴格的檢查。檢查身體的各處是否有被咬的痕迹，只要有擦傷或撞傷這種有一點可疑的傷痕，都要被禁閉三天三夜……」

『啊，說起來，這傢伙好像就是因為不爽這種事而被關進來的呢。』方傑暗暗好笑。

他心裏面傾向於認為，有那麼危險的怪物在，這種做法是理所當然的。

但他沒有將這說出來……與會為此激動到被關進來的傢伙去爭論，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他又吃了幾口，將『飯糰』吃盡。看到生駒的情緒也穩定下來，就想催促生駒繼續說。

這時，從側面傳來接近的腳步聲與鈴鐺聲，讓他停了下來。

「果然呢……」隨著話聲站在牢門外的，是一個綁著短雙馬尾，面容精緻的可愛女孩。她背著雙手向牢門這邊探著身，看著生駒道：「是那個撿了卡巴內屍體的人啊。」

聲音細嫩而軟柔，十分地好聽。

緊接著又看到了方傑，她想了想，嘻嘻地艷麗一笑：「原來還有同伴啊。」

「請容我解釋！」方傑『好學生』一般地舉起了手，「我可沒做過撿拾屍體那樣的事。」

他說著的同時，也沒有忽略院內那兩名看守的反應……注意到其中一人，也就是那個一直留在這裡的看守想上前喝止這女孩，卻被另一人所阻止。

隱約聽到了，「那是領主招待的客人所帶的孩子。」這樣的說明。

女孩並沒有理會後方的看守們，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繼續去看生駒。

生駒一下子沒認出女孩是誰，就問道：「你是……」

「無名！」女孩脆脆地答道。她還旋轉了一圈，站到了院內的火光下，嗯哼哼地擺出自豪的姿態，「很不錯吧，是兄長大人給我起的喲。」

生駒愣愣地沒有回應這句話……方傑猜測，他恐怕與自己想的一樣。

『無名』，那對於女孩子來說，算什麼好名字啊。

無名再度走近到牢門前，問道：「吶，白天的時候，你是知道那個人不是卡巴內嗎？」

「不，但是，不能不管吧。」生駒道。

「普通的話都會不管吧。」無名說著，突然望向方傑，「你覺得呢？」

「……你是問我遇到這種情況的話，會不會管嗎？」

無名的意思是可以解釋為兩種情況的……一種是，你認同我的話嗎？另一種就是方傑反問的……無名對反問點了點頭。

方傑摸著下巴想了想，「根據生駒描述的情況來看，似乎是檢查的時候發現了傷痕，傷痕擁有者不願意被拘禁……這樣的。到這裡，是我的話，會認為是傷痕擁有者的不對。」

卡巴內檢閱是一種慣例，其中的做法應該是這個世界的每個人都知道的。然而卻那麼反應，就只能給人一種他想掩飾什麼的錯覺……會被怎麼對待就可想而知了。

「也就是說，你是不會管嘍。」無名為方傑總結道，並看了眼生駒。好像是在表達著『看吧，果然是這樣吧』的意味。

「即使對方要被殺死也不管嗎？」生駒則不滿地說。

「對方是個成年人吧？」方傑淡淡道。

「……嗯。」生駒點了點頭。他明白方傑想說什麼了，但，「即使如此，我仍舊不認為那可以成為捨棄別人、對別人的危險不管不顧的理由……」

他直視著方傑，認真道：「人類之所以為人類，不是比起別的動物有多麼的聰明，而是有著不管在任何狀況下都不能捨棄的品性。」

這話能勾起人內心的共鳴！

以正在討論的事情來看，有傷痕者因為恐懼而失去了判斷力，需要幫助……對於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才是正理，哪怕那是個成年人。

方傑很聰明，所以能想到這裡。一想到這裡后，他就無法反駁生駒了。

於是，他很乾脆地『舉手投降』，「敗給你了！」如是說道。

同時，內心裡，他卻問了自己一句，你真的能做到嗎？

答案是……否定的！

那對於方傑來說，是一種理想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