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作精小白花(1)
陽春三月,暖意融融。
將軍府。
三步花成群,十步景緻新,處處打理的別緻清新,來往的下人,雖然斂容垂手,卻也衣着乾淨,可見女主人御下有道。
遠處。
眾星捧月迎來一人。
殷彩眉目如畫,唇角微彎,脖間戴着一串明珠,更襯得脖頸修長潔白,神態悠閑,行動舉止間,又自帶三分恣意。
這次的身份不錯。
長公主周孟萱的獨生女兒,一出生就被封為縣主,在皇帝舅舅面前,也很是得臉,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
每個世界都有氣運之女。
同樣的。
也會有搶戲的戲精,正常情況下,無論再作的戲精,到了最後,都會成為氣運之女的人生劇本里,一塊戲比較多的踏腳石而已。
但當這個世界的氣運稀薄時。
戲精就會反客為主,搶氣運之女的戲,讓氣運之女無戲可演,通俗來說,就是一個女配,把女主角逼成了背景板。
作為穿梭於各個世界的任務者。
殷彩要做的事情,有兩件,一是讓戲精回歸本位,老老實實當她的女配角去,二是陪女主演到大結局,吸取那一絲氣運之力。
氣運之力,也是世界意識默認給她的報酬。
她心情愉悅。
當然,是在聽到那個作精的聲音之前。
「我不是來破壞這個家庭的,我是來加入這個家庭的!」
「羅夫人,你作為妻子,卻不懂司將軍心裏在想什麼,這難道不是你的失職嗎?」
「難道愛情真的為世人所不容?」
小三的愛情。
世人是挺不容的。
殷彩看着不遠處的一幕,眼中閃過嘲諷。司長克已過而立,但久經沙場打磨出的硬漢氣質,使他不僅不顯老,而且還增添了幾分成熟魅力。
不時低頭。
與懷中十七歲,嬌艷欲滴的白茹目光相觸,兩人俱是秋波暗送,情意綿綿。
好一出將軍美人,鐵漢柔情的感人故事。
如果忽略掉站在兩人面前的,將軍的妻子,還有一雙兒女的話。
羅婉。
原本也是出身高貴,容貌秀麗,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但在司長克微末時下嫁后,便任勞任怨的當起了老媽子。
對方沙場打仗。
她便跟着洗衣做飯,原本嬌嫩白皙的皮膚,被黃沙冷風吹成了黃臉婆,纖細的四肢,也在日復一日的勞作中變得粗壯。
漸漸的。
如被黃沙掩埋的珍珠,與鄉下農婦再無區別,和丈夫站在一起,簡直像差了輩分一樣,說是糟糠之妻也不為過。
只有從她女兒司靜秀氣白凈的小臉上,能看出羅婉曾經也是冠絕群芳的京城大小姐。
而現在。
羅婉目露悲哀,女兒乖巧的倚在她身邊,她緊緊摟着兒子,嘴唇翕動,但從小到大的教養,卻不允許她說出更過分的話,只是無限悲憤的質問道:「你們怎麼能這樣做?」
是啊。
她本可以待在京城,不受風吹日晒,單靠娘家給她準備的嫁妝,也能每日嬌養自己。
但羅婉沒有。
她選擇跟隨丈夫上沙場,風裏來雨里去,一起承擔危機風險,甚至連兩個孩子,都是在逃跑路上生的。
這也是導致她快速衰老的原因,兩次月子都沒有做好,落下了嚴重的月子病。
一年前,丈夫得勝歸來,被封為將軍,她也被封為誥命,成為將軍夫人,一時風頭無兩,她本可以不問世事,安心保養身體。
但羅婉沒有。
她堅持設粥棚,親自給乞丐施粥,甚至大發善心,破例讓來路不明的白茹當貼身丫鬟,想着將她收為義妹,張羅一門好婚事。
然而萬萬沒想到。
她當做義妹對待的白茹,私底下,竟然和她的丈夫有了苟且,而且還大言不慚的責怪自己失職,說她不懂愛情。
是的。
她不懂愛情。
羅婉眸中浮現出水霧,彷彿又聽到了,當初自己一心隨丈夫上沙場時,母親拉着她的手,一連串的唉聲嘆氣:婉兒,你真傻,你現在陪他有什麼用,等你老了,丑了,有的是艷的跟花兒似的小姑娘,往他身上撲。
她後悔了。
可惜後悔也晚了。
羅婉一生最好的時光,都用在了這個男人身上,而如今,她卻像是腐朽醜陋的枯葉,被毫不留情的掃地出門。
「對不起。」
司長克眼裏閃過愧疚,但感受到懷裏的溫香軟玉后,隨即又堅定起來,斬釘截鐵的說道:「你還有娘家可依,但茹兒除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而且,你每天只知道圍着孩子后宅打轉,我和你根本就沒有共同語言,勉強在一起,也只會讓我覺得痛苦不堪。」
聽他說完。
羅婉想要哀求,卻發現丈夫的目光一直望向白茹,根本沒有看她,心臟抽搐一下,如針扎一樣的痛了起來。
但她除了是妻子,還是一個母親。
她不能允許,自己的一雙兒女落在白茹這樣心機深沉的女人手上,將眼淚憋了回去之後。
羅婉收拾好心情,卑微的退讓一步,說道:「既然你這麼喜歡她,那好,等回頭我讓府里準備一下,你納白小姐為妾。」
話音未落。
白茹卻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咬着下唇,泫然欲泣的盯着羅婉,用悲憤的聲音說道:「你怎麼可以這樣侮辱我,難道因為我窮,因為我家境不如你,我就活該做妾嗎?」
666!
花叢后的殷彩,聽到這句話,連忙在心裏拿出小本本,把它記了下來,她倒要看看,以後還能不能碰上同樣邏輯的作精。
自甘墮落當小三,搶人家老公的時候覺得爽。
正妻滿足她的願望,讓她當正牌小三——妾的時候,反倒覺得自己受了侮辱。
還拿「窮」當擋箭牌。
窮不是你的錯,當小三才是你的錯,而且那些窮且益堅、窮則思變、人窮志不窮的,可不願意因為一個「窮」字,就和你這小三為伍。
再歪的邏輯也總有傻子認同,尤其是某些色令智昏的傻子。
司長克臉色一沉,一邊手忙腳亂的哄著哭得梨花帶雨的白茹,另一邊,用十分失望的語氣對羅婉說道:「我看錯你了!」
「本來以為你和那些世家小姐不一樣,沒想到,到現在終於暴露了本性,狗眼看人低!」
「你以為有兩個錢就能高高在上嗎,哼,痴心妄想,不過是投胎投的好罷了,還妄想操縱別人的人生。」
「讓茹兒當妾?你不配!」
縮在他懷裏的白茹,一邊緊緊摟住司長克的脖子,一邊傷心欲絕的說道:「長克,外人是不可能理解我們之間的愛情的。」
她說完。
司長克也一副滄桑的表情,厭惡的看了一眼妻子還有一雙兒女,隨後打橫抱起白茹,冷哼一聲,便大步流星的離開。
一場好戲暫時落幕。
殷彩整理一下身上的衣飾,裝作剛剛過來的樣子,一臉驚訝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