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如今的我

畢竟，就算提前到達了公司，他們給的薪水也是一樣。啪嗒，啪嗒，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十分沉穩，看來，這是一個安靜的早上。

啪嗒，啪嗒，只三兩步，轉過拐角，錦王鯉已經走到了他任職的公司。

抬頭望去，公司的規模並不算小，可錦王鯉掙到的錢，可真是相當的少。

因為，他在公司里所擔任的職務，是所謂的『外勤』。沒錯，他是一名業務員，一位推銷員。

而且他也姓李，就像李火一樣。但是，與李火不同的是，他並沒有遇到一位…………一生摯愛。

也可以說，在事業與愛情上，他選擇了前者。啪嗒，啪嗒，湊過狹窄的樓梯間，錦王鯉微微側身，給那些搬運貨物的工人們讓開道路。

叮鈴鈴————————還未等到他進入辦公室，就已經在走廊的盡頭聽到了那裡傳來的，源源不絕的電話鈴聲。

縱使身體還非常疲憊，但他身上穿著的西裝卻是十分整潔，畢竟，這是男人的戰鬥服。

而這個男人，還未等踏入辦公室的大門，只聽到那電話鈴聲，就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人來人往，不大不小的辦公室中，有好幾個穿著和他一模一樣西裝的人四處走動，他們有的已經準備出門，有的正在轉接業務，還有的……被掃地出門。

啪嗒，一屁股坐在自己狹窄的辦公桌前，錦王鯉臉上顯得有些無奈。愁眉苦臉的面對這一張小桌子，就是他的常態。

可是，他這才剛剛坐下………………

「小李！！你過來一下！！」就聽見自己的上司正在傳喚自己的名字。

「來了。」周圍，來上班的人依舊不停的走動，錦王鯉只得撐著椅子的後背，無精打採的走向上司的位置。

一步一步，好像被榨乾靈魂的行屍走肉。

「小李。」

「嗯。」上司的辦公桌前，所擺放的是一張不太討喜的臉色。

「你這小子，這都一個月過去了，怎麼業績還是零啊？」……輕輕的擺了擺手，錦王鯉晃了晃肩膀，隨隨便便的答道：「我想，應該是因為經濟不景氣吧？」眉頭一皺，他的上司把背後緊緊的貼在了椅子上。

「那你同事們怎麼有業績啊？經濟不景氣……不對吧？是你的問題才對。」

「這個月業績再不達標，你下個月就不用來了。」說完，他就把手上的業績表往桌上一甩，好似攤牌。

錦王鯉顯得有些拮据，他很快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別啊老闆，我……我還要吃飯的。」

「吃飯？」那老闆二郎腿往桌子上一翹，擺明了是不想給他好臉色看了。

「再讓你呆在這裡，你怕不是要把我飯碗都給砸了，到時候，大家都不用吃飯了！」…………錦王鯉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世道僧多粥少，咱們彼此都不容易啊……這咋辦啊？」唉………………嘆了口氣，那老闆實在拿他沒轍。

這小子木訥的很，呆楞楞的，自己都快吃不上飯了，這時候還對著別人操心……真不知道說他什麼好…………

「我說你啊，你還真是個怪人啊。」很顯然，這老闆是被他氣笑了。卻不料，錦王鯉立刻鞠躬道：「謝謝誇獎。」噗。

依然笑出了聲，但這次，老闆的聲音嚴肅了許多。

「我沒在誇你啊，你，都不會沮喪的嗎？」嗯…………錦王鯉還呆楞楞的站在那裡，只有一張嘴巴在動。

「嗯，家父教導我凡事要樂觀的看，而且我覺得，沮喪也沒什麼用……」雙手一扶沙發椅，那老闆身體前傾，給錦王鯉的壓力頓時又高漲了幾分。

「從你這副樣子來看……你家老頭子這教育方法，看來是錯了啊。」很快，他站起身來，用下巴往前探了探道：「你的業績要是像小趙一樣好，那可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啊。」順著老闆下巴的方向回頭一看，黑色西裝的人群中，很顯眼的有一個人只穿著內里的白色襯衫。

他拿著一張報紙，低頭走在辦公室的路上，顯眼極了。

「不想被炒魷魚的話，就好好學學人家，拿出好業績來，就這樣，你回去吧。」說完，老闆就自顧自的坐下了，又用下巴示意錦王鯉回去。

啪嗒，啪嗒，擦得漆黑的皮鞋敲打在有一層薄薄地毯的辦公室地面上，錦王鯉徑直的走向了，那漆黑人群中的一點白。

「那個……趙哥啊，我想跟你學怎麼做業務。」啪嗒。完全沒有理會錦王鯉的請教，被稱為趙哥的這個人，就這樣把報紙往桌上一摔，露出一臉震驚的表情。

然後他說：「九州和教廷之間的戰爭…………竟然就這樣結束了啊！」錦王鯉沒有看他驚愕的表情，而是看了看那報紙上的信息。

脫口而出一句：「既然雙方都在潑髒水的同時攢髒水，那也就沒什麼好打的了吧？」……呆楞楞的趙哥猛的把頭一甩，直勾勾的看著錦王鯉。

「你有病啊？」

「你，根本就不懂吧………………」錦王鯉的眼神遊離了一下，他確實不懂，但是，這即是引起對方興趣的方法，此時此刻，也必須說些對方感興趣的話題才行。

現在，只能隨便說點什麼，賭一賭了…………

「把還在青春期的孩子們帶到設施里集中培訓，把他們改造成冷血的殺人機器，我並不覺得九州會做出所謂『特種兵計劃』這樣的事。」話音剛落，呆楞楞的趙哥又抬起頭來，直勾勾的看著錦王鯉。

「你……真的懂嗎？」看樣子，錦王鯉這步棋，勉強算是走對了。聽聞趙哥是個很愛國的人，沒想到他會在戰爭的走向上也擁護九州到如此地步。

「就是說啊！我敢用我的全部擔保，九州的高層部門，絕不可能把還有大好青春時光的少年少女們，改造成什麼殺人不眨眼的冰冷機器啊！你說這事得有多離譜啊？」

「…………嗯。」面對狂熱的愛國者，錦王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只能默默的應了下來，氣氛，又變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尷尬…………好在，對方已經對自己產生了興趣。

「你小子，平時音樂都聽什麼啊？」這次，錦王鯉依舊答的很快。

「最近……都聽些鄉村風格的，還有民謠之類的…………」

「你白痴啊？」一個白眼，一個甩頭，趙哥十分懂行的對錦王鯉說：「是九州人的話，肯定得聽這一首吧？」話音剛落，他就自顧自的站起身來，走在了錦王鯉的前面，還開始清唱起來。

「苦澀的沙~吹痛臉龐的感覺~」

「像父親的責罵，母親的哭泣，永遠難忘記~」歌聲引起了辦公室內人們的注意，趙哥輕快的披上座椅背後的西裝外套，拎起了辦公桌旁的公文包。

他的嘴，從未停下。

「年少的我~喜歡一個人在海邊~」

「捲起褲管光著腳丫踩在沙灘上~」直起身來，已經整裝待發的趙哥回頭一看，錦王鯉尷尬的笑了笑。

「跟著唱啊你。」眼球在眼眶裡左右晃了晃，錦王鯉有些尷尬，卻又很快就順勢而行。

幸好，他也很熟悉這首歌。

「總是……幻想……海洋的盡頭有另一個世界~」

「總是……以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兒~」

「總是一副弱不禁風孬種的樣子~」趙哥笑了笑，開始往前走，錦王鯉也跟在後面，二人合唱的節拍天衣無縫。

「在受人欺負的時候總是聽見水手說~！」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問，為什麼————」沒幾步的距離走到門口，趙哥颯爽的回頭一望。

「好，你合格了！明天就開始教你！」哈…………錦王鯉靦腆的笑了笑，立刻點頭道謝：「謝謝趙哥————」……………………

「…………長大以後為了理想而努力~」

「漸漸的忽略了父親母親和故鄉的消息~」

「如今~的我~」唱到這裡，錦王鯉系好了襯衫的扣子，對著鏡子洗漱完畢的他，又擠出了幾個早已經排練過許多遍的職業性微笑。

還不錯，他笑得還算不錯。走到門口，隨手披上昨晚開始就掛在這裡的西裝外套，錦王鯉回頭一望有些昏暗的出租屋，又從門口的碗里抓了一把用來打遊戲的硬幣，就像往日的所有早晨一樣，出門上班…………他本以為今天也會像往常一樣，去公司打卡，然後四處為了業績奔走。

但是，情況，卻和他所想想的，完全不一樣…………答應從今天開始教他跑業務的趙哥根本沒有帶他去跑業務，取而代之………………眼睛瞪的像銅鈴。

昏暗的電影院內，錦王鯉坐在趙哥的旁邊，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眼前的大屏幕。

屏幕上，輕型戰鬥機，武裝直升機，重型轟炸機，截擊機，殲擊機盤旋在灰濛濛的天空中，時而火光四射，時而塵土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