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入世方 第三十八章 最美的我

一個戴著口罩的陪酒女出現在了佐藤的面前，彷彿是已經醉了，路都有些走不穩，一路跌跌撞撞。

佐藤想上前提供幫助，再怎麼說，對方應該也是自己場子里的員工。應該多加關照。

夜間安靜的嚇人，佐藤用普通的音量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陪酒女抬起頭，看著距離他一米左右的佐藤，一步一步的靠近。

「我喝醉了，可以……送我回家嗎？」

抬起頭，這美麗的女人就距離佐藤很近了。

佐藤沒有回答，只是盯著女人腳下的地面。陪酒女又開口說話了。

「你說……我美不美？」

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詢問，佐藤現在卻只感到頭皮發麻。額上的傷疤隱隱作痛。

恐懼的感覺幾乎要盤踞了他的心，他立刻掏出懷中的自動手槍，對著女人就是連開兩槍，砰砰兩聲過去，女人的胸口和腰間都湧出了大量的鮮血。

醉酒女人的身軀在地上微微顫抖，血液立刻染紅了地面，在這橘黃色的燈光下顯得格格不入。

「救……救……我……」

「不……想死……」

女人在血泊中無力的向佐藤尋求幫助。

佐藤怎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了？

且看佐藤一手握著槍還對準著女人，另一隻手把自己的頭髮向後擼了擼。

神色仍有些不夠冷靜道：「起來吧，別裝了。」

頓了頓又道：「我知道這點東西根本傷不了你的，對吧？」

看那血泊中的女子已沒了意識，佐藤心裡有些焦急。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去想自己那誤傷無辜的可能性。

「別開玩笑了，當時全國上下可因為你都停課了。」

那血泊中的陪酒女終於發出了聲響，那聲音極其的妖媚和虛無。

「為什麼，知道？」

見那女子周圍的血慢慢流回體內，人也極不自然的，沒用使用雙腿，就那樣平地飄起，又站立在了佐藤面前。

佐藤放下了心，笑道：「笨女人，在這樣的路燈下，什麼樣的人，會沒有影子呢？」

女子低下了頭，發覺自己腳邊確實沒有影子，恍然大悟，小聲呢喃道：「原來是這樣……」

「是從影子開始的啊……」

說罷女子撕下了自己的口罩，彷彿已沒有什麼好隱藏的了，清秀的雙眼，高挺的鼻樑……裂痕從嘴角長至耳根，另一邊則橫穿下巴，直抵喉嚨。

其真實身份正是在和之國遊盪已久的傳說，裂口女。

傳說中有一個女子戴著口罩和巨大的剪刀，在街上遇到孩童就會向其詢問自己美不美，如果回答美的話……她就會摘下口罩露出裂開的嘴，再次詢問孩童，現在還美不美？如若回答美，就會被剪開嘴巴，變得和她一樣（美），如果回答不美，就會被一口吞掉頭顱，如果在一開始就回答不美的話……便會被剪刀刺殺。

這是佐藤在兒時就能熟讀背誦的故事了。

但現在要做的事情也沒有改變，都市傳說所瞄準的對象，正是自己。

佐藤抬起手槍，準備繼續射擊。

「還要來嗎？你不是知道那東西根本傷不了……」

磅！

不等裂口女用那撕裂的雙唇吐出最後一個字。佐藤已然扣動了扳機，在這決定生死存亡的瞬間他就不給對手一點反擊的餘地。

「什？」

裂口女好像感到了疼痛，用手捂住肩膀的傷口，那傷口中還不斷流出黑色的液體。看樣子這一槍的效果還很不錯。

佐藤雙手握槍，正色道：「這是做過法事的彈頭，你以為我會什麼準備都沒有嗎？」

裂口女臉上的從容漸漸消失，但她心中已有了對策，已有了……擊殺眼前目標的計劃。

不給對手喘息的機會，探針擊中了火藥，又一顆彈頭沖著對方的眉心而去。

叮。

子彈被擋住了，是什麼擋住了？

眼前裂口女的雙手中所拿，是一把有一人大小的巨大剪刀，那剪刀握柄處呈現紅色，刀刃處鋒利無比，剛剛裂口女就是用那刀身抵擋住了佐藤的子彈。

啪啪啪啪，佐藤連扣四槍，將彈夾里剩餘的子彈全數擊出，只要能命中就是實打實的收益。

其結果果然不見好。

那裂口女一邊向這邊走來，一邊伸縮著剪刀，清脆的四聲過後，前三顆子彈都被刀身彈開，而最後一顆子彈……

卡叮。

現在已被那刀刃夾斷了。

佐藤見情勢不妙，漸漸從車門前後退……現在就算想上車逃跑，也沒有足夠的啟動時間了，到時候……恐怕這輛車都會被一刀兩斷了。

裂口女咔嚓咔嚓收放著剪刀步步逼近，佐藤卻在一步一步的不斷後退，已退到車尾了。

沒有時間去思考那裂口女的巨大剪刀是從何而來，再想下去，自己的命可就要沒有了。

佐藤眼疾手快的開了後備箱，拼湊著裡面的東西。隨機翻轉到車身的另一側，燈光照不到的陰影之中。

「跑不掉的。」

裂口女已步步緊逼至車身尾端，探頭一剪。卻扎了個空。

「在車底……嗎？」

正當裂口女去低下頭想望向車底的時候，一兵刃破風聲從頭上呼嘯而過，也可能是運氣所致，這本來想將她一分為二的刀招竟撲了個空。

佐藤站在車頭的位置，從他和車尾的距離來看，就知道他拿的東西相當的長。

仔細看去，那兵器從車頭伸至車位，長度起碼有七尺……也就是兩米之多。握柄處有關節組合的痕迹，兵器的頭部是弧度極大的刀刃，是一把薙刀。

至於那薙刀為什麼在後備箱里……

想必是鈴蘭讓佐藤時刻帶在身邊的吧，巫女的不安現在就確確實實拯救了她的青梅竹馬，瞬間改變了戰況。

俗話說的好，一寸長，一寸強。這七尺的距離就讓裂口女一步也無法無法接近。

佐藤就算這一招打空了，也仍在發起後續的猛攻，以黑色轎車為障礙，佐藤在左右兩邊不停的發動攻勢，讓這裂口女根本無法離開車身範圍。

一時間裂口女只能招架佐藤的攻勢，薙刀的刀刃擦過剪刀的刀身，清脆的嗡鳴聲下是迸發的火花。配合著橘黃色的燈光，好似花火大會。

當裂口女想從車身側邊接近，等待她的就是距離極長的狙擊，佐藤看到過那剪刀的鋒利度，斷不可能創造出薙刀被剪斷的局面。

幾刀過去，就好像這黑色高級轎車的車頭，坐落著一個直升飛機的螺旋槳，快速轉動的同時，在車位的地方擦起幾道火花。

裂口女終於疲於攻勢，開始閃躲的向下蹲去。但她並不是閃躲，而是又有了反擊的辦法。

見他把剪刀一端的前端重重插入地里，另一端頂著車的底盤，雙手緊握握柄，用力那麼一拉。剪刀瞬間張開。

吱嘎一聲，笨重的鐵塊就這麼被掀飛，眼看就要砸中在車頭的佐藤。

但佐藤並不在車頭即將下落的位置。

就好像看到了這即將發生的一切一樣。

佐藤早在裂口女蹲下時已閃至街道的的另一方向。

而此時……沒有了車的障礙。

見那佐藤二郎右臂緊緊夾住薙刀的末端，右手緊握刀柄，如龍捲風般迴轉自己的身體，一周轉體后，他膝蓋呈九十度彎曲的直立在地上，雙手沒有擋住胸口，撕裂空氣的聲音停止，薙刀已隨著轉了一圈了。

而那裂口女……

已從腰部被一分為二。

再怎麼說這薙刀也是神社的法器，這一擊，應該已奪了那裂口女的性命。

佐藤估摸的沒錯，那巨大的剪刀已伴隨她的身體逐漸消失，化作漆黑的物質，慢慢的融入大地，化作塵土。

呼，鬆了口氣，直立了身姿的佐藤已經開始想今晚要怎麼回家。起碼組裡的車已經報廢了。

可就在這時……

彷彿許多黑色的鳥從自己的身旁飛過，在他的腦海中，出現了絕對不該出現的景象……

看上去已經是和現在相差甚遠的時代了。

那是個……紅唇似火的美麗女孩的記憶。

女孩在髮廊做工，有一個很愛她的男朋友。男朋友雖然沒有正經收入，支出全都依靠女孩的工資，雖然貧窮，但他們過得很幸福。

即使如此，掌握了男人錢袋的女孩也十分的不安，她想時刻感受到男友的愛，每天早上化完妝，都會問她的男友。

「我美不美？」

一開始，男友很寵溺她，回答道：「美，美，你是天下最美。」

「我美不美？」女子在男人的耳邊細細耳語。

隨著每日的詢問，男友反而沒有耐煩，只是更加的寵溺。

將女孩摟在懷中，深情道：「美，你那嬌艷的紅唇就好似正月的烈日，融化了我的心。」

女子每天都帶著笑容出門工作，每天都生活在幸福之中。但即使這樣，女子每天依然要問。

就彷彿男人的答覆像那致命的毒藥，正在帶給她快樂。

「我美不美？」

男人依然充滿了寵溺到：

「美，每當親吻你美麗的唇，我的心就隨之一陣鼓動。」

女人漸漸越來越不滿足，又問道：

「如果我沒有了這美麗的雙唇，你還會愛我嗎？」

男人一愣，應該是沒想到女孩會換一個問題，隨即將她摟入懷中，溫柔的道：

「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