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沙丘

第99章 沙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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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時分,空曠的大路上龍車正疾行在路上。

夏凡傍著窗戶一言不發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思考着。

昨天聽艾米莉亞說了很久的話,一直到聊到很晚。

這次談話大多數時候都是艾米莉亞在說,談話后也算更深入地了解這個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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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想和我說什麼呢?」夏凡說着示意了一下后坐在了草坪上。

艾米莉亞會意也坐了下來。

「我有一些煩惱,想找個人好好一下,無論如何都想說一下」艾米莉。亞說道。

「那為什麼不去找菜月昴呢?你和他不是很熟悉嗎?」夏凡問道。

「那,那是因為大人……唔,怎麼說呢,因為大人的身份……吧」

艾米莉亞努力地想表達自己的意思。

「你是說因為我來自安德里斯,所以你願意和我說?」夏凡反問道。

「嗯,在我小時候我的姑姑和鄰居,夥伴就和我說過有關安德里斯的故事,那些英雄的故事,我在書上看到的詩歌,頌詞,都在讚揚著這個名字,雖然了解不多但我還是打算和大人,……說一下」艾米莉亞說道。

「可我是『獵人』,我殺過人的」夏凡看向遠處說道。

「誒?」

艾米莉亞歪頭看着夏凡的臉。

夏凡搖了搖頭:

「這個之後再說吧,你先說說你自己」

「嗯」艾米莉亞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覺得剛才我說的那句話很奇怪?」夏凡問道。

艾米莉亞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你先說下你的煩惱吧」夏凡說道。

「嗯」

艾米莉亞應了一聲。

「我……我覺得有很多事情周圍的人都瞞着我,好像是故意不讓我知道的那樣,我不理解……這樣的」

艾米莉亞低聲說道。

「昴也好,帕克也好,羅茲瓦爾也好,雷姆拉姆……他們,很多很多事都不告訴我,有些事簡單的敷衍我,可能是覺得我不在意吧……可是我怎麼可能不在意呢?」

「他們就是不想讓我知道!,因為這樣我很多事都不懂,不理解周圍發生的事,不知道原因,不知道為何這樣,我很難受!我很難受……真的」

「我想好好的融入他們,可是為什麼他們不和我說呢?每次問到都是以後會告訴你,以後就知道了,這樣敷衍我,我不懂……真的不懂,明明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就好了嘛,我現在想起來是真的不理解為什麼會有各種各樣的發生在我身邊,真的不懂」

艾米莉亞一連串地說完了。

——沉默了一會兒。

「嘖,你有沒有想過他們不告訴你是因為想要保護你?」夏凡出聲問道。

艾米莉亞一時語塞。

「保護……我?那說出來不是更好嗎?到時候也會多一個選擇不是嗎?」艾米莉亞反問道。

聽到「選擇」二字時夏凡感到有些意外。

「……不論目的如何,他們都不想讓你受到傷害,因為知曉一些東西是有代價的,有些可能是無法接受的代價,甚至會改變一個人」夏凡說道。

艾米莉亞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能理解這話。

「你來參加王選的目的不是為了拿到龍血解放被冰封的森林嗎?你為了救那些精靈,才會一步步走到這裏,你的變化和現在的不得不去做的事就是代價」夏凡說道。

「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這是必要的只要能救大家我就願意去做,可是我還是不想被自己信任的人隱瞞,我想還是大家都知道比較好」艾米莉亞說道。

「那你覺得我知道的東西多嗎?」夏凡問道。

艾米莉亞愣了一下,然後定定看了一會兒。

「嗯……其實在普利斯特拉第一次見面時因為不清楚大人您的相貌,所以私自大人是那種,嗯……中年……額,比較老成,額年齡比較大的那種人,有着非凡的智慧,知曉很多秘密那種」艾米莉亞說道。

夏凡看了艾米莉亞一眼:

「現在呢?」

「感覺反差好大,想不到大人這麼年輕,還做了這麼多大事……」艾米莉亞說道。

夏凡思考了下,說道:

「我在成為『安德里斯』的獵人前經歷了很多事,是很多正常人不想經歷的事情,也有過很多次非常痛苦的選擇,這些選擇不管選誰,帶來的後果和影響都非常巨大」

「有時會死人這種事已經是不想出現的狀況,但……嗯,這些我不能詳細說」

艾米莉亞靜靜地聽着。

「我在經歷無數那些事情后成為了『安德里斯』內唯一的成員,我和其他人不同的就是曾經有一天遇到的一個突然出現的人讓我少走了一些路,僅此而已,在你們眼裏我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東西,但,這真的是是我想要的嗎?」

「那,那您能告訴我您為何要去成為『安德里斯』的獵人呢?」艾米莉亞問道。

「因為某一天一次奇遇……我接觸到了這個組織,也因為這件事,現在我有了不得不去完成的一些事」夏凡慢慢說道。

「都是意外的發生嗎?」艾米莉亞問道。

「嗯」

「感覺我們的遭遇很像呢,我也因為一些事情所以有了不得不去做的事……」艾米莉亞抱着膝蓋垂頭低聲說着。

「怎麼,聽了感覺很意外嗎?」夏凡看向了她。

艾米莉亞點了下頭:

「感覺……大人也像普通人那樣啊,有自己的煩惱…………嗯,怎麼說呢,就是感覺很奇妙,我不知道怎麼去說,就……那種感覺」

「是因為距離近了吧,有這種感覺不奇怪」夏凡說道。

「嗯,對的,就是那種很遙遠的感覺沒有了」艾米莉亞「嗯」了一聲。

「安德里斯,一種強大力量的代名詞,人擁有力量的同時就伴隨着代價,這種代價……無法逆轉」

「啊?什,什麼?」

艾米莉亞一下沒反應過來。

夏凡只是搖了搖頭。

風吹過————

一片安靜。

「怎麼了?」

見艾米莉亞長久沒出聲,夏凡轉頭問道。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艾米莉亞說道。

「那現在時間已……」

「大人應該一直很難受吧?」

夏凡的話被艾米莉亞抬頭的一句話打斷了。

夏凡一怔:

「為什麼這麼說?」

「我說不出來那種感覺……但我想大人以前肯定不是這樣子的,一定不是」艾米莉亞說道。

夏凡感到有些驚訝。

艾米莉亞學事不久,有些事情的認知還不成熟,但現在看來已經明顯成長了不少,可能只是因為學識關係,一些東西不能準確地表達出來。

【看來聖域之後真的「長大」了不少……】

「是啊,肯定會不一樣……從我親手殺死第一個人開始,我就不再是我了」夏凡淡淡說道。

「這是大人說自己殺過人的原因嗎?」艾米莉亞問道。

「有些東西一旦做了,心中的準則就會變模糊,這種東西沒辦法補救,因為已經做了」

「艾米莉亞」

夏凡轉頭認真看向她。

艾米莉亞驚了一下:

「誒?……嗯」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不會有太多的黑色來到你的身邊,人經過黑色會變得成熟起來,但如果一個人被太多的黑色浸染,那種經歷會變成痛苦一直伴隨着那個人一生,那是一個永遠不會醒的噩夢,這是我作為一個普通人想要去和你說的」

夏凡說完后長長嘆了口氣。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大人嘆氣呢」

過了好久艾米莉亞才說出了這句話。

「不管是不是自己願意去做的,我現在已經無法回頭了……至少我希望身邊的人不要再增加那種痛苦了」夏凡說道。

「那之前為什麼大人總是一個人獃著呢?好像沒有一個認識的人,有人幫幫您不是很好嗎?」艾米莉亞又問道。

「……除非我死了,否則任何親近我的人都會被與我結下血之仇的人報復,所有人,都會有生命危險」夏凡說道。

「可,可是安德里斯不是被世上所有人所尊敬的嗎?為什麼還會有人想要殺死您呢?」

艾米莉亞不解。

「目前世上除了你們一行人和萊茵哈魯特和另外一個人外,沒人見過我真實面貌,我的仇家知道我樣子后就算我是安德里斯唯一的成員又如何,殺親的仇人在前,他們總有一天會找上來的,用盡各種手段」

夏凡說完場面又是一陣沉默。

「大人之前殺過很多人這,這都是為了活下去嗎?」

許久,艾米莉亞出聲問道。

「我不知道」

夏凡說着搖了搖頭,這時突然回想起了在宅邸中突然出現的他。

那個身影直到現在仍記憶猶新。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他話語間的確有一種強壓下來的衝動,這或許就是遇到了知曉有關他的一切的人的激動吧。

但是他沒有問出口。

他猶如颶風一般,強勢的出現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點存在過的痕迹。

「大人?」

艾米莉亞的呼喚一下拉回了夏凡的思緒。

「啊,這個我無法回答,至少現在不能」夏凡回答道。

【這種東西,真的可以避免嗎……】

良久艾米莉亞吐了一口氣。

「哈啊——很奇妙的感覺,我感覺聽到了好多想不到的東西,但,為什麼心裏會有種失落感呢?」

艾米莉亞有些疑惑。

這是種落差感,因為距離的拉近,在知道了與自己潛意識一直認為的不同的東西時就會有這種感覺。

夏凡沒有回答。

「今天是大人說過最多話的一天,也是我更了解您的一天」艾米莉亞說道。

「是嗎?」夏凡問道。

「嗯,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的話,我想大人還是一直是那種神秘的,很遙遠的感覺」艾米莉亞回答道。

這時,艾米莉亞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

「對了,大人可不可以和我說一說關於您的事情呢?」

夏凡一怔。

「我的事情?」

「嗯嗯,我想多知道些有關大人的事情,我……可能是因為距離感近了,所以說出了這種話,有冒犯的地方,對不起!但……就想多了解一些,可以嗎?」艾米莉亞問道。

「從零開始嗎?」夏凡問道。

「嗯」

夏凡看着小心翼翼地向自己詢問著的艾米莉亞,思考了下。

「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就問吧,我一個人說要說很久的」夏凡說道。

艾米莉亞表情小小地欣喜了下。

「嗯,那首先……我想問大人平時空閑的時候最喜歡做什麼」

艾米莉亞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平時最常做的就……散散步或者在一個地方呆一會兒」

「那大人會喝酒嗎?」

「一般不會喝」

「那您喜歡抽煙嗎?」

「從不抽」

「大人喜歡唱歌嗎?」

「現在已經不唱了」

「嗯……您會做菜嗎?嘻」

「會做一些吧」

艾米莉亞眼睛轉了轉。

「您最難忘的事情是什麼?驚喜的那種」

「如果是這裏的話就是過去的某一天救了在一個轉角遇到了一個笨蛋和過去的某一天被一個女生對我……嗯,說出了她自己的情感,吧」

「啊呀,您還說得這麼隱晦呀」艾米莉亞笑了幾聲。

「您喜歡她嗎?那個女生?」

夏凡想了一會兒。

「我覺得現在的我只會給她帶來麻煩……」

…………

嘎噠————

龍車停了。

夏凡收回思緒,看向了窗外。

【到了】

看着眼前的寂寞的沙漠小鎮,夏凡發出了感慨。

『米盧拉』是這個小鎮的名字,這個距離阿維格利亞沙丘最近的驛站小鎮,就是此行的終點。

夏凡走下龍車,其他人也都下了車。

衣着方面,夏凡換上了沙漠黃的連帽皮風衣,與之前服裝相比同樣有着阻礙認知的術式,只是沒有了後背斜畫的安德里斯的標誌。

這也是處於行動方便和周圍人安全的考慮。

除此外,原本在風衣內的單肩皮背帶移到了外面,一直掛在後腰間風衣內的刀也移動到了後背背着。

刀鞘用粗布條纏了一圈。

之後夏凡看到了菜月昴一行人的打扮。

身披着潔白的連帽長袍的艾米莉亞將自己的銀髮和面部用布條都嚴嚴實實地隱藏着。

其他人的打扮也都幾乎相同,只露出了眼睛。

而那隱藏身份之外的原因就是為了避免受到米盧拉特有的名為『沙風』的自然災害影響。

「話說弗爾洛斯,你好像沒有遮住臉誒,不怕沙子刮臉嗎?」菜月昴眨了眨看了一會兒問道。

「我這衣服會自動持續吸收我身體內的歐德然後形成由魔力形成的膜覆蓋全身,這些沙子進不了身」夏凡答道。

「這持續啊……那感覺很耗魔力誒」菜月昴說道。

「這點損耗微不住道」夏凡向四周看了看。

沙子不斷扑打着身體,兜帽口的魔力膜擋住了沙子。

「現在是『沙時間』,這對面有一家旅館,先去那裏休息吧」夏凡說道。

眾人表示贊同,之後便分別牽着龍車走向了旅館。

從鎮外通向旅館的路,帶路的龍車是夏凡那輛。

在安頓好龍車和支付了足夠一年住宿的費用后在二樓的房間門前夏凡和一行人再次匯合了。

「弗爾洛斯,這是啥?」菜月昴指了下夏凡手裏的杯子。

「苦艾草汁,鎮痛用的,也有消炎的功效」

「身體還沒恢復好呀,大人」雷姆說道。

「過幾天痛感就會沒了」夏凡答道。

「那麼各位現在打算如何?」安娜塔西亞問道。

「我打算出去看一下,你們可以留在這」夏凡說道。

「我和艾米莉亞碳也準備出去的說」菜月昴說道。

「現在么。為了適應沙風?怪不得你們二位還沒有脫下那種擋風的裝束」尤里烏斯出聲說道。

「嗯,至少得習慣下沙風」菜月昴回道。

「那我先下去了」

「等等,大人,一起走行嗎?」

艾米莉亞叫住了夏凡。

「艾米莉亞碳,我說好不容……」

「昴,就一起走吧」

艾米莉亞打斷了菜月昴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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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正好是『沙時間』吧,道路上真的是完全沒有人啊」菜月昴說道。

行走在街道上,風力並不大,但吹起輕飄飄的沙子形成沙塵還是沒有問題的。在這黃色的朦朧下很難看清東西。

習慣了這個環境的城鎮居民,在這個沙風吹起的『沙時間』都會呆在屋子裏,就連建築物的門窗縫隙都會被死死堵住。

實際上在沙風颳起的時候不僅視野不清,呼吸也相當費力,雖然夏凡沒這個呼吸困難的感覺。

出門時旅館的人也多次告誡著,在沙時間是不應該出門的。

「就連在城鎮中都是這樣啊。想必沙丘里的沙風會更加猛烈吧」菜月昴又說道。

「……嗯,的確是這樣」艾米莉亞點點頭。

夏凡用餘光看到艾米莉亞用肩膀推了下菜月昴。

「額……這把刀還挺像雷電的新高頻刀的」

菜月昴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這時又是人被一推的聲音。

「嗯?」

夏凡轉頭看向他們兩個人。

「額……弗爾洛斯,你覺得這風咋樣?」菜月昴小咳了兩聲問道。

【艾米莉亞是說了什麼嗎?讓菜月昴說話?】

昨夜的談話艾米莉亞說會保密的。

「我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詳細情況要去問問當地人」夏凡回答道。

「另外一件事啊」菜月昴看了看艾米莉亞。

「現在風大了,沙子也多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避風吧」

艾米莉亞一邊伸手向前擋着風沙一邊用手指向大街對面的建築物說道。

那像是酒館樣子的建築物。

夏凡點頭表示同意。

之後兩個人就趕向那裏,夏凡跟着他們進了建築。

還真是酒館。

「……在沙風中的三位,歡迎光臨」

剛進入酒館,在櫃枱對面擦拭著玻璃杯的店主見到兩人後低聲打着招呼,從語氣中沒有感受到多少歡迎之意的原因,大概是一眼看到了前方兩個人身上沾滿了沙子。

儘管是想在進店前盡量撣去身上的沙子,但艾米莉亞和菜月昴身上的沙子實在太多了。

「要點單嗎?」老闆問道。

「牛奶,要冷的」菜月昴說道。

「牛奶,要熱的」艾米莉亞接着說道。

店主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然後看向夏凡。

「除了牛奶和酒還有什麼?」夏凡問道。

「這裏是酒館嘛……除了酒就是牛奶咯,有時催吐……嗯」老闆答道。

「那,熱牛奶吧」

「好嘞」

之後老闆端上了三杯牛奶。

「感覺生意好像不怎麼景氣啊……在這種沙時間裏還開店,會有什麼生意嗎?」

脫下戴着的頭巾的菜月昴一邊喝着送過來的牛奶一邊向店主詢問道。

「哦,這裏本來就是外人來往較少的城鎮。在這樣的日子,還照常營業也只是興趣一樣而已」店主回道。

「原來如此,那麼,像我們兩個這樣的外來的客人就是你的老主顧了吧。」

「在酒吧里點牛奶的客人算什麼老主顧啊,好了,小姐,這位……兄台兩位的熱牛奶」

「哇,謝謝」艾米莉亞接了過去,輕輕吹着氣。

夏凡接過牛奶:

「我想向你問點事情」

「行,你說吧」店主回答道。

「據說這沙丘有一種瘴氣是怎麼回事?」夏凡問道。

菜月昴和艾米莉亞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店主一驚。

「您是冒險家吧?我見了很多了,勸你還是別去了免得丟了性命,真的,我見過的沒一個活着回來過」

「快說嘛,咋回事?」菜月昴問道。

「雖然不知道開的是什麼玩笑,但是如果僅是帶着遊玩的心情去那種鬼地方的話還是放棄吧,只不過是自尋死路而已啊」店家向菜月昴說道。

「那裏像是遊玩啊,我們真的有事,而且不懂才問的」菜月昴說道。

「聽好了,那個沙丘是無可救藥的絕境,那裏是魔獸的巢穴,還漂浮着魔女的瘴氣,也不能靠近看上去很遠的塔」

看到菜月昴那不肯罷休的姿態,略顯焦躁的店主開始說明起沙丘中存在的威脅,他將手指指向為了不讓風沙侵入而緊緊關着的窗戶,扭曲著嘴角的說着。

「每年,你們這些魯莽的傢伙都會將沙丘作為目標來到這裏。目的就是沙海中的賢者之塔……但誰也無法到達那裏。能夠活着回來就已經是萬幸了,大部分傢伙是在沙海中乾渴死的或者成為魔獸的食物迎來死亡」

「慢著,難道真的就沒有到過那座塔的傢伙嗎?」菜月昴問道。

「沙海內的賢者塔應該是幾百年前建造的,這麼多年來,明明以那裏作為目標的蠢貨們的數量從來沒有減少過,但還是沒人聲稱到達過那裏,如果真的有人到達過的話這就很奇怪啊。你們難道不知道嗎?到達賢者塔什麼的,可是就連『劍聖』都沒能達成的功績啊」店家說道。

萊茵哈魯特在眾人即將動身出發時確實說過這話。

「有多少人活着回來了?」夏凡問道。

「半途而廢的倒是有,真正說法相同的就兩個吧」店主回答道。

「說法相同?什麼意思?和萊茵哈魯特說法相同?」菜月昴問道。

「嗯,我父親說的,我父親小的時候跟我爺爺在這裏開酒館,當時去了一批人但最後只有一個遍體鱗傷的中年人走回來了,喝了杯酒就離開了,說法和劍聖說的一樣,一百多年前的事情吧」店主說道。

夏凡聽了這話問了幾個有關那個男人的服裝問題,老闆點頭確認了。

那個男人就是卡萊里多。

這次歷險被詳細記錄在了他的筆記上,內容記述這道路兇險異常。

「真的有那麼多人,想要去與賢者見面嗎?」菜月昴問道。

「真正想和賢者見面,擁有這樣氣概的傢伙真的沒有那麼多吧。大部分傢伙是想要得到成功攻沙丘的名譽,甚至想得到賢者授予的知識的人也有吧,相信進入塔中就能得到獎勵這種可疑說法的人也不在少數」

店主聳肩用厭煩的聲音和表情嘆息著。

「我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進入塔中的傢伙的傳聞。根據傳言的話,直到現在,那位賢者大人依舊在塔頂監視着整個沙丘,然後對心懷不軌之徒施以天罰……雖然我也從來沒見過,在我看來那個沙丘本身就是一個為了撒餌捕獵的陷阱啊」

「說起來,魔獸和瘴氣這兩方面是怎麼回事?」夏凡問道。

「我也只是道聽途說啊,那裏是魔獸的巢穴……雖然魔獸在王國各地就有各種各樣的種類,但那個沙丘里存在着很奇怪的種類」

這時店主開始起興了,他降低聲音滔滔不絕地說着。

「沙丘里有斑王犬和黑翼鼠這種可愛類型的魔獸,也有在別處見不到的,比如作為只生活在沙丘的特殊品種的獨角獸和沙蚯蚓,還有如果沙地中出現了花圃的話,那裏就是花魁熊的狩獵場,簡直是噩夢」

「花魁熊……」菜月昴疑問了下。

「嗯,他原本似乎只是棲息在卡拉拉基那邊,全身綻放花朵的魔獸。如果被外表所矇騙靠近的話,就會被就連腸子都會被它吸出來哦」

菜月昴搖了搖頭:

「不愧是魔獸……真讓人討厭啊……」

「但是,在沙丘內最需要警戒的事,是比魔獸更危險的瘴氣,沙風和環境的變化也十分危險,但還是瘴氣更應優先考慮」店家說道。

「那個,昴,所謂瘴氣就是那些被不好的東西污染了的瑪娜魔力雖然看不見,但到處都有」

看到菜月昴不解,艾米莉亞如是說道。

「那,瘴氣很厲害嗎?」菜月昴問道。

「不能小看瘴氣,本來普通的魔力應該就是沒有任何顏色的純粹之物,但是瘴氣……被壞的東西污染了的魔力通過『門』進入生物的身體里的話就會造成很惡劣的影響,畢竟門本來就是能夠自動攝取魔力進入人體的器官,所以受到瘴氣影響這種事情不可避免的」艾米莉亞解釋道。

「畢竟一直屏住呼吸這種事情應該也不可能做到……」菜月昴點點頭。

「小姐的認識是正確的,不過沙丘漂浮的瘴氣更加糟糕——不僅是那裏的生物,連飲料和食物都會被瘴氣影響」店主補充道。

「這個意思是食物會變得不能吃嗎?」菜月昴看向店主。

「如果吃了被污染的食物,身體中的瘴氣的污染就會瞬間加速啊。那可是光是從門那裏吸收一點點的量就會讓人發狂的東西。直接將那玩意吃下肚子,那和直接吃下污染沒有區別」店主答道。

「那樣的話,會怎樣呢?只是腦袋會變得很奇怪嗎?」菜月昴繼續問道。

「一般的說法就是會發狂至死,實際上……也不能否定這種說法」店主說道。

【當年的那次冒進可真的是慘烈……】

「三位,說實話,別去送死了」店家說道。

「額,我們先走了,錢就放在這裏了,昴,弗爾洛斯……我們走吧」艾米莉亞說道。

「嗯……說的是」菜月昴應道。

艾米莉亞把拿出的銀幣放在櫃枱上,然後拉了拉昴的袖子。

這些錢對於兩杯牛奶來說是過於高額的支付,不過裏面包含了情報和關心的小費。

夏凡在看向門口的那一瞬間心裏有了種歷史感。

【…………】

「這是一年左右以前的事,好像有人看到了鳥向沙丘的方向飛去。」

「——」

艾米莉亞重新披上長袍纏上布條,菜月昴昴也再次準備好應對沙風的裝備,而這時背後傳來店主的聲音。

回頭望去,店主也背對着眾人,一邊擦著玻璃杯一邊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繼續說道。

「按照看到的那個傢伙的說法,那隻鳥向著塔飛了過去,雖然這件事結果是以笑談的方式流傳開了,而且也毫無根據」

「如果在沙丘里找不到方向的話,就去尋找鳥吧,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將你們帶入塔內」

「雖然說在沙丘里失去依靠的時候,運氣就已經糟糕透了啊」店主輕輕搖著頭說道。

沒有回答,就這麼夏凡跟着幾個人出了門,行走在路上。

現在風沙小了些,視野也開闊了不少。

「剛才店裏的人,失去了一隻腳」艾米莉亞走在路上突然低聲說道。

「啊?是嗎我沒注意到哦」菜月昴說道。

接着菜月昴看向夏凡。

「我看見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經歷,經歷之下就是人生,他的人生被定格在了這裏」夏凡說道。

對素未謀面的旅行者,就像有過親身經歷一樣地告知沙丘危險性的店主。

假如那個是出自他自己經驗的勸告的話,那麼無視了他的忠告堅持向沙丘挑戰的人……或許,剛才那搖頭是因為很多人都沒有聽勸吧,那種無力的無奈……

————————

回到旅館,在菜月昴額提議下夏凡進了他們的房間準備開會。

「弗爾洛斯大人,昴,艾米莉亞大人,平安回來了呢」

安娜塔西亞歡迎著回來的三個人。

「尤里烏斯呢?」菜月昴問道。

「他稍微去城鎮里逛了逛,大概是也想習慣在沙風中的狀況吧,和菜月君你們一樣吶,怎麼了嗎?」

「說實話,還是想要一個防塵風鏡啊,就是用透明玻璃一樣的東西,遮擋住眼睛附近的裝備,做不出來嗎」

菜月昴用手比劃了下,那是類似水護目鏡的東西。

「雖然玻璃的做工細節和強度可能有問題,還是有參考的價值……嗎,而且沙風這個問題與卡拉拉基也並非毫無關係,說不定這很有利用價值哦」安娜塔西亞回答道。

「我想現在不是考慮將來的專利關係的時候,既然沒有護目鏡……算了,本來還想着,只要能夠避開沙時間,那麼我們在沙丘的行動也能方便一點啊」菜月昴說道。

「比起沙子,魔獸和瘴氣才是問題所在吧,瘴氣就由我和貝阿托莉絲試着讓微精靈們處理一下……至於魔獸就只能依靠梅麗和弗爾洛斯大人了」

艾米莉亞這麼說着,把視線向著隔着牆的隔壁房間轉去。

那裏,貝蒂正在看着梅麗。

「龍車車輪的調整,還有進入沙丘之前的一些事宜處理基本都如這邊所願地順利進行着」安娜塔西亞說道。

「那樣……對不起。總覺得全部,都交給你們去做了」

「沒什麼沒什麼畢竟作為代替,一旦發生戰鬥就得指望艾米莉亞小姐你們和傳說了啊」

安娜斯塔西婭大方地揮着手。

她口中的目的——一個是進入沙丘的龍車改裝,通常龍車只能在被保養好的街道,至少得在能被稱之為道路的地方行駛,但是這次的路線大部分是沙地,通常的龍車是無法移動的。

「弗爾洛斯,你那邊……」菜月昴問道。

「已經安排人替換了,我這邊不用擔心」夏凡回道。

龍車問題之外還有另一件事,就是進入沙丘前的通過儀式。

王選候補艾米莉亞和安娜斯塔西婭如果在沙丘中失蹤的話,那麼責任該由誰來承擔這樣的事情。

對於現在的王國而言,這兩人所處的立場可謂重中之重,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如果如此重要的兩人在阿維格利亞沙丘失去聯繫的話那就是重大事件了,為了追責而出現的一系列情況也是能夠有所預想的。

阿維格利亞沙丘的管理者,治理米盧拉的領主,是無法忍受這份責任的重量的。

以在事前,『無論發生什麼,那都是候補者自己的責任』為了用這一點說服領主,安娜斯塔西婭寫了親筆信前往與領主見面。

「儘管如此,沒有制止我們而被追究責任的可能性也說不定有……我們的生命不只是我們的東西。責任重大不是嗎?」

之後就是他們的談話了。

「關於出發時間,怎麼說呢?」安娜塔西亞問道。

「還是快點比較好吧?龍車和商談結束了……只要補給完必須的物資,馬上就準備好出發吧」菜月昴說道。

「明天出發怎麼說也太急了,後天如何呢?」安娜塔西亞問道。

「就這樣吧,大人您說呢?」艾米莉亞問道。

「我沒意見」夏凡回答道。

「那好,那我們就後天出發,明天我帶你們去米盧拉最有名的無名巨石柱那裏玩吧」安娜塔西亞提議道。

「無名巨石柱?」菜月昴疑惑了下。

「嗯,剛向旅館老闆打聽的,據說很久以前就在那裏了呢,據說魔力會被吸引到石柱那裏哦」

「好,那明天就去放鬆一下,嗯」菜月昴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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