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請就坐

「缺腳斷手，不偷不搶。好心人在，全憑您賞。紋身雖在，人離江湖。無賞不怪，善財人安。人丑心靜，有少無多。各位好人，賞些零錢。」嘶啞的聲音，兩人赤膊的上身上遍佈着猙獰的刺青。這兩個光頭男的紋身雖不盡相同，但其主要圖案卻是一致——每人的背部和胸膛上都紋有一條昂首盤踞並吐著紅色分叉舌頭的黑蛇——那是典型黑蛇幫的幫派紋身。

這二人：一個沒有雙足的人，坐在一輛銹跡斑駁的輪椅車上。裸露的無足腳踝上，參差不齊的巨大傷疤，揭示原本的那雙腳是為鈍器所鋸而脫離身體。一雙青筋暴起的大手捧著一個黝黑色鐵制大碗，幾枚硬幣寂寥地躺在碗底兒。

輪椅車後面站着的另外一人，失去了雙手。從兩隻斷腕處齊刷刷的傷口來看，兩隻手掌，無疑是被利器以非常利落的方式斬斷。那人用兩隻無手的小臂推動輪椅車緩緩在人群中前行。

這樣兩個凶神惡煞般的殘疾光頭男，在人群中緩行乞討，惹得周圍的人們唯恐避之不及。少數幾個膽大些的人，趁著上前往那鐵碗裏扔幾個硬幣的功夫，偷偷瞄上這兩人幾眼后，就匆匆地躲到一邊並不住地回頭觀望。

「黑蛇幫？」胡寅看到兩人的紋身，自言自語道。

在赫利克斯，胡寅和吉豪聊天的時候，吉豪提到過黑蛇幫一些事情，其中就說到過黑蛇幫那標誌性的蛇形紋身。蛇形紋身吐出的舌頭分叉越多，就代表這人在幫會中的級別越高。而這兩人的紋身上舌頭是四條分叉——級別不高也不低。

胡寅把懷中的錢包拿出來，打開一看，最小的也是千元的鈔票，而且這些鈔票在錢包里已經躺了好些日子，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着鈔票特有的油墨味道。這也難怪，平日裏的消費，胡寅基本都是刷臉的。

「兄弟，買包茶葉喝吧。」胡寅隨手抽出兩張鈔票，放進了鐵碗。

「哎呦！哥，忒多了。」坐在輪椅車上光頭漢子，仰著頭笑道。

「不多。看樣子，二位也是江湖人吧。如何……」胡寅指了指這兩人的腿和胳膊。

「老虎哥吧。」推輪椅車的光頭漢子，介面說道。

胡寅笑眯眯地點點頭：「這位兄弟，還認識我呢！」

「哈哈，老虎哥可是或世界直播平台的紅人兒，我們兄弟豈能不知。」推車的漢子大聲笑道，聲音洪亮的很。

就連這兩個行乞的漢子都識得胡寅，周圍的人自然也認出是胡寅在和這兩個殘疾混混兒嘮嗑。不少人駐足下來，看着這奇怪的組合。

「看，是老虎哥。」

「這又是什麼安排好的節目吧，快看看。」

「肯定是，你看那倆人吧，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兒！」

「就是就是，老虎哥最近的節目不多啊，肯定策劃什麼大事體呢！這個嘛，也就算是個開胃的前菜吧。」

「老虎哥，給我簽個名唄」

胡寅抱拳拱手向四周看熱鬧的人們轉了一圈，然後說道：「各位，這不是節目，純粹是朋友聊天。改天，改天肯定有好東西給大家看。簽名沒問題，一定滿足。」

聽胡寅這麼說，周圍站得遠遠地人群立即圍攏上來，並紛紛掏出各種東西來，要求胡寅在上面簽名。

「不過呢，簽名之前，請大夥兒往那碗裏賞點兒零錢，就算是幫襯幫襯這倆兄弟，怎樣？」胡寅笑呵呵地掏出精緻的簽名筆來，名人嘛，簽名筆自然總是不離身兒的。

胡寅一席話，眾人紛紛「慷慨解囊」，各式各樣的鈔票硬幣如飛蝗般爭先恐後地擲向鐵碗。碗裏、地上、輪椅車周圍散落的到處都是，儼然財神下凡似的。樂得倆漢子不住地點頭道謝，坐在輪椅車上的漢子只恨爹媽少給生了兩隻手。

胡寅原本就是好事之人，眼見着圍觀群眾們如此熱情，就不禁手舞足蹈兼頭腦發熱來，「來來，都來。今天在場的各位一個都不少，把我今天的簽名上傳到我的直播平台，有神秘豪禮送啊，絕不食言！」胡寅話音剛落，各種鈔票硬幣鋪天蓋地而來，砸得兩個光頭漢子暈頭轉向的合不攏嘴。

「胡大少，人呢？」突然掛在胡寅脖子上的聯絡器里，傳來甄時懶散的詢問聲。

「人在呢，在呢！」胡寅立時回應道，他這才想起來今天到這兒來，不就是喝甄時的茶嘛。

「在哪兒呢，就在呢？」甄時有些好笑，「哪兒呢？這麼吵？」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嘛！這就到，這就到。」胡寅笑嘻嘻地應道。

「我的胡大少，你知道我在哪兒嗎？」甄時的聲音中憋著笑。

「新街口嘛，喝茶。就是不知道，這裏什麼時候開了個茶樓啊？」胡寅還真不知道甄時這傢伙正躲在哪裏喝茶呢？

「我的位置，發給你，跟着走就成。」說罷，甄時立馬兒就掛斷了聯絡信號。

「喂，甄獃子……」胡寅單手按住聯絡器，呼叫道。

「嗶嗶」兩聲，提示胡寅已經收到了甄時的位置信息，「怎麼走？」，胡寅問道。

「請前行五百米，然後在路口向東走……」秋香的聲音響起來，這個聯絡器是和新的AI管家——秋香，保持連線的。

「兄弟，我還有事兒，先走一步。」胡寅伸手拍了一下輪椅車上的漢子，說道。

「老虎哥，感謝感謝啊。我們弟兄……」推輪椅車的漢子一時語塞，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話來感謝胡寅才好。

「不用不用，小事小事。」胡寅一邊擺手說着，一邊向著秋香指引的方向走去。

不知為啥，自從赫利克斯與吉豪等人打過交道后，胡寅對這種江湖人就產生了莫名的好感，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楚其中緣由。就算不知道這倆漢子，為何落得如此地步，但胡寅還是願意出手幫扶一把。

胡寅站在此行目的地的終點，左顧右盼。雖然有段時間沒來新街口了，但這裏的環境還是不會忘卻的。人還是熙來攘往的，各種商鋪店面依舊鱗次櫛比，沒看出來哪裏多個茶樓出來。

要說不一樣嘛，就是在路中間停了一輛高大的白色房車，車子的側面支著一個半圓形的遮陽棚，棚子下面擺着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但並沒有人坐在那裏。

「哎呦！這裏停？夠橫的呀！」胡寅心裏琢磨著，不知不覺地走了過去。

要知道，這可是寸土寸金的新街口，誰有這麼大的面子在這兒停了在這麼一輛大大的房車，而且還停在路中間，所有路過的人無不側目指指點點。就算胡寅這麼大的腕兒，也只能下車走到這裏，讓車子中的AI去找停車位。

房車的門突然開了，甄時正貓著腰，用雙手端著一個大茶海，從車裏面往下走。一見是胡寅站在面前，甄時立即大聲吆喝起來：「喂，沒看見呀，過來搭把手兒啊！」

「你的車？」胡寅起初有些有些詫異，但旋即又釋然，「對，沒錯，也只能是你這麼『囂張』了。尤金嘛，你老丈人。」

「都這麼牛氣哄哄的開『茶樓』了，怎麼沒有AI管家搭把手兒呢？」胡寅抱着肩膀，眯縫着眼睛問道，就是沒有上前幫忙的打算。

甄時費力地將茶海端下來，並重重地撂到桌子上，「我不習慣用那些『鐵』東西，有些事兒，還是親力親為的好。」說罷，甄時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然後歪著腦袋向胡寅繼續說道：「怎麼？都到門口了，胡大少請就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