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劫案和主播

黑暗中，數條光柱在空中不停亂舞。

不多時，這幾條光柱就分散開來，在這間巨大的網絡中心機房中搜索著。伺服器幽綠色的工作指示燈雜亂地閃爍，它們所散發出來的光，不時地被那些光柱所覆蓋。

「不對勁兒，那塊硬碟怎麼不見了！」其中一條光柱後面的黑影，向正背對着自己的另一條黑影說道。

「撤！」那個黑影果斷地下令道。

「嘭嘭嘭」的聲音突然接二連三地響起，不但打破了這裏寂靜，而且還將整個機房照耀地恍如白晝。

而那些不速之客手中的光柱，頓時就萎縮成了可憐且昏暗的，如同螢火蟲屁股上的小光點兒。

五個不速之客身着的黑衣，在機房的白色背景和強光之下顯得格外突兀。

機房一前一後僅有的兩扇門悄無聲息地向上開啟，門外的兩隊人馬魚貫而入，他們是清一色武裝到牙齒的警察。警察頭盔的光滑面罩上，映着五個黑衣人修長的身影。

五個黑衣人看到前後蜂擁而至的槍口，立刻結束了短暫的慌亂。他們迅速分散躲避到機櫃群間，並將手中的武器瞄向了警察。

「裏面的人聽着，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如果開槍，你們誰也活不了，聽見沒有？」堵在正門的那隊警察中為首的警官，向裏面大聲喊道。

「我們怕開槍？！」一個黑衣人看了一下自己的同伴，然後在機櫃後面探出半個腦袋並向外挑釁道，「是你們怕開槍吧！要是破壞了這裏的機櫃，你們怎麼向上面交代？把出口給我讓開，否則老子就把這裏統統炸掉，大不了一起玩兒完，你聽見沒有？」

「王八蛋！又拿這個威脅我。」喊話的警官暗自罵道。

「對，你說的沒錯。」喊話的警官重新向裏面喊道，「但這次不同，我得到的命令是要麼逮捕你們，要麼就幹掉你們。盧未，我想你們這幫人在或世界裏並沒有備份吧？」

「哼！就是說你們不怕跟我們同歸於盡嘍！」盧未冷哼了一聲並說道，「但是，別忘了，你們在或世界中的備份級別並不高啊！恐怕到了那邊也是打雜兒的命，進不了樂土的！栗木警官。」

「哈哈！不是有你在嘛，只要我逮捕你或者是幹掉你，我們這些人就都能獲得樂土的准入資格。誰讓你是個紅心K呢！」栗木警官大聲地笑道。

「他們不會投降了，幹掉他們。」栗木警官下達了攻擊命令。

前門和後門的警察們立即展開攻擊隊形，向盧未他們的藏身處開火。

幾枚冒着煙的催淚彈順着機櫃之間的通道，滾停在盧未等人的身邊，目的就是要把他們從藏身處給逼出來，再聚而殲之。

「媽的，拼了！」盧未對面的一個黑衣人一邊狠狠地罵道，一邊掏出一枚小手雷，然後他將身體快速轉出機櫃，並用力將一枚手雷向警察的進攻隊伍中扔去。

被扔出去的手雷在警察中間爆炸，數人被爆炸火光和熱浪掀翻在地。而朵朵紅色的血花迸濺在那黑衣人的胸前，他回過頭微笑着看向了盧未。

一顆橫飛的子彈直接命中了他的後腦，將靈魂直接從身體中抽走，他的身體轟然倒地，成為一具還帶有體溫的屍體，剛才的微笑則永遠地凝固在面龐。

爆炸聲、喊殺聲、子彈射到金屬機柜上的刺耳聲、子彈射中肉體的沉悶聲，與不斷閃現的火光及雙方殊死搏鬥時扭曲的臉，交織成為一幅慘烈的畫作。

而顏料卻是人的血肉、生命和靈魂。

劫案一天後，或世界的直播平台上。

「Hello，Everybody好呀！」一張佈滿油光的白皙胖臉出現在或世界直播平台上，「首先，還是老規矩——表明時空！」說罷，這個靈活的胖子雙腳蹬地並一躍而起，然後他那圓滾滾的身軀在空中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身，就好像是大勺里顛出來的一整塊兒炸豆腐。

一個金光燦燦的「R」字母出現在平台前——字母R是代表現實世界，而字母V則代表虛擬的或世界。

「沒錯，我就是你們朝思暮想的——橫跨V、R兩界的金牌主播——胡寅！沒錯，你看得沒錯，我正在現實世界為你直播。」

這個背對着直播平台的胖子正吃力地扭動着有三層肉的肥脖子，並用手費力地指著自己的後背，拉着長聲大叫道。

「請高舉你的雙手雙腳為我瘋狂地打Call，什麼跑車、飛機、火箭的，都趕緊刷起來！」胡寅一邊跟打了雞血似的瘋狂叫喊，一邊手舞足蹈地轉過身來。

直播平台上立馬兒就熱鬧起來，各種彈幕和禮物滿天價地飛。縱然胡寅的那張大胖臉占屏面積很大，但也被漫天飛舞的彈幕和禮物把他的臉打上了一大堆的「馬賽克」。

「啊！大家的熱情還可以再高些。咦！有人有疑問啦。」胡寅順手空中抓了一行字並給它在平台上來了個大大的特寫。

「啥料都沒爆呢，就讓大家給你打Call、刷禮物，真是越來越沒品啦！」

胡寅在展示了這行字后，就順手一扔，那行字就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完了，你完了！」胡寅用手對着平台指指點點地說道，「難道我的髮型不值得你打Call嗎？」說罷，他用雙手的兩個食指指著自己胖大的光頭，質問道。

其實，要說那是光頭也不太準確。

因為，在那光禿禿的，有些泛青的腦瓜兒皮的制高點上，有一大撮被染成彩虹色的，並成螺旋狀盤旋上升的頭髮。

那撮頭髮在盤旋上升到最頂端后，聚攏成尖尖的一揪魚鈎狀。看那架勢，就好像是能憑空釣到好多魚似的。

「哦不！雖然我的髮型很Man，但胡寅怎麼可能就給大家這些東西呢？！」胡寅撇著嘴說道，並且還豎起了右手的食指在平台前晃動着。

這時，直播平台的鏡頭一轉，一個形象猥瑣的中年男人出現在直播平台的畫面中。

胡寅就站在那人的身邊，胡寅一邊捏著鼻子，一邊后傾著身體，然後瓮聲瓮氣地問道:「老兄，你多長時間沒洗澡了！？」

那人不但沒感覺尷尬，反而是用一種非常奇怪地眼神看着胡寅並答道:「這隻不過是我在這個世界的一幅臭皮囊而已，真正的我是在或世界中。你連這都不知道，還當什麼橫跨V、R兩界的主播？吃屎去吧！你。」

胡寅聞聽此言並未生氣，而是弓著腰把那張大臉靠近了直播鏡頭。

胡寅用一隻手遮住嘴，然後翻動着一雙塗成了屎黃色的嘴唇，小聲說道:「要不是這傢伙在或世界是點兒身份，我早就把他的屎給揍出來了。」說罷，胡寅偷偷地白了那人一眼。

胡寅重新直起腰並站回到那人的身邊，繼續神采奕奕地對着平台說道:「沒錯，這位老兄說得非常好，一幅臭皮囊而已，洗它作甚？」

「能給各位好朋友介紹一下自己嗎？」胡寅向著那人做個請的手勢，詢問道。

「沒什麼好說的，我從小到大都被人欺負。」那人眼神渙散地對着直播鏡頭說道，「上學時考試從來不及格，上班時從來沒被老闆贊過，至今單身沒老婆。」

「哇！這麼慘嗎？」胡寅作驚詫狀地問道。

「更慘的還在後面。」那人繼續面無表情地說道。

「還有？」胡寅繼續表情誇張地追問。

「當然有啊！今天我剛剛死了老爸誒！」那人答道，但從他木然的臉上卻看不到半點兒哀傷。

「啊，這樣呀！節哀順變，節哀順變。」胡寅連聲安慰道。「可是，你現在有錢埋老爸嗎？」胡寅又追問了一句。

那人非但沒惱，反而笑道:「難道你不知道，我在或世界的身份嗎？」

「知道知道，是我問的多餘了。呵呵。」胡寅訕笑着答道。

胡寅又把臉偏向了直播鏡頭，然後說道:「這位老兄，雖然在這裏是一文不名。但在或世界中，他可是大大地風光。就連我這個金牌主播，在那邊都得對他頂禮膜拜。就不要說還沒取得或世界的樂土准入資格的各位了。等找機會我給大家再主播一下這位仁兄在或世界的生活，到時候各位就準備好口水舔屏吧！」說罷，胡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狡黠的微笑。

「喂！老大，你幹嘛，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走人啊？」胡寅突然轉身對那人匆匆離去的背影，大聲喊道。

「去埋老爸。」那人回過頭答道，而臉上卻充滿了喜悅且迫不及待的表情，那架勢就好像是急着入洞房的新郎官兒。

「好，你先去，我隨後到。」胡寅扯著脖子大聲喊道。

然後，胡寅轉頭又對着直播鏡頭煽動起來:「今天的各位不但有眼福，而且今天還有大大的驚喜等着你們。我宣佈，今天送出禮物最多的人可以得到你們夢寐以求的——或世界樂土的准入證，而且還是VIP級別的呦！」

說到這裏，胡寅頓了一下，然後又擺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並繼續鼓動道:「而且，我決定——只要送出禮物最多那個人的禮物價值，能夠超過第二名的十倍以上，那我這裏還有一份兒神秘大禮包相贈。絕對是物超所值，千金難求。」說罷，胡寅就急匆匆地向剛才那人離開的方向而去。

不多時，胡寅折返回來並笑嘻嘻對着直播鏡頭說道:「我現在給大家一點兒時間，去決定你們即將送出禮物的價值。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哦，不要錯過呦！一會兒，我們葬禮上見，Bye~」

說罷，胡寅就一路小跑着走掉了。他臉上的表情，壓根就不像是去參加葬禮，而是急着去婚禮現場，給新郎新娘當證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