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我還是我

花了三天時間，段夢瑩把工作都安排好了才和黃子平動身回老家。

這三天段夢瑩真是忙壞了，三個大集團合拼，許多工作要做。不過生產基地是不需要按照原來的規模在港川建設了，縮小了一大半。港海這邊，碧海集團的生產基地重新投入使用，低成本，人員調動方面的力氣都不需要花那麼大。別的一些事就不說了，總之段夢瑩每天晚上都在加班、加班，白天則開會、開會。黃子平真怕她吃不消，畢竟被禁錮期間她已經消瘦了許多。幸好，經過幾天的努力，大體的問題都已經處理好，至少有了計劃，只要按照計劃做，很快能步上正軌。

黃子平自己也沒有閑着，這三天去了不少地方，見了不少的人。比如張大山，那傢伙還在住院，黃子平進他的病房看見了病歷，只是看的第一頁，心裏已經在哭的稀里嘩啦。太多問題了，不死真他媽是個奇迹。令黃子平欣慰的是，張大山說的一句話：老闆，我沒背叛你，哪怕需要面對我壓根就無法面對的東西，都沒有動搖過。

又比如黃子平讓翠蓮把白九的骨灰送了回來，和犧牲的弟兄統一安葬在一起。黃子平還出資在郊區買了一塊地，托張山峰幫忙蓋一個高塔，這些因為他們而犧牲的弟兄的骨灰，全部放進裏面，方便懷念和拜祭。

另外就是擺了幾場大宴席，第一場請的都是朋友，所有認識的有交情的朋友齊聚東方大酒店。然後請的是碧海集團總部那些在公司危難之際共同進退的員工，以及生產基地的員工，還有中心醫院的同事。所以黃子平也算比較忙碌吧，不過他這種忙碌，和段夢瑩卻不一樣，人家是真忙碌，他是假忙碌真歡樂。

段夢瑩上了飛回老家的飛機都在睡覺呢，黃子平很精神，亦很擔憂，能取得父母家人的諒解嗎？周星雲能出現嗎？

都不知道，尤其周星雲會不會出現，回家前他可已經提前放出了風聲。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飛行，出了機場見到了胖狗、方夢田、如花。

因為是中午，黃子平在市區和方夢田吃完飯才坐上回小鎮的車子。吃飯期間，黃子平和方夢田談了不少，尤其關於生意的問題。現在生意地盤大了，各種吃不下，方夢田一直在保護他的家裏人，功勞大。所以黃子平需要給他一塊大大的蛋糕，那就是整合后的連鎖藥店，南山市的市場給他經營，總部不抽任何利潤。

回到鎮子，下午四點鐘，段夢瑩下車買水果和菜。黃子平坐在車裏，前排是丁丁，就她一個從港海城跟來的人。再前面是胖狗和他的手下，沒了。不過周遭安排了很多在暗處的人，就為周星雲。如果沒有安排很多人，黃子平也不可能放心段夢瑩一個人下車。

段夢瑩花了十多分鐘才買齊全東西，車子繼續進發回村，新建的每家每戶都是新房子的豪華新村，什麼大城市的城中村，和這一比，弱爆了……

黃子平在外面乾的什麼事，什麼身份，有多轟動，老家的人都已經知道的很清楚。所以他回去，非常的熱鬧，全村大大小小所有人都幾乎出了村口，像看動物一樣看他，看段夢瑩。而段夢瑩，在發發紅包，每一隻一千塊的紅包，見人就發，有個婆婆捧著一直寵物貓出來，連寵物貓她都發一個，把黃子平雷的里焦外嫩。

黃子平自己沒什麼興緻，笑的言不由衷。他心裏明顯在擔憂，越離家近就越擔憂，不知能不能進門。打電話時黃小舒可已經說過，自己爸媽避而不談他，每次黃小舒提一句，他們就給黑臉。不過段夢瑩如此有興緻，而且一路上都表現的很輕鬆，又給了黃子平信心。他在想，自己媳婦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能搞定眼下的困境？

被圍了超過半小時，黃子平他們才能脫身拿着大包小包往深處走。村長黃伯雄陪着，一路和段夢瑩談工作。段夢瑩顯然是有心帶他，明明三幾句能說通的話，都磨磨蹭蹭在說。開始黃子平還沒察覺，後來才察覺，覺得沒必要。不過真的有好處，有黃伯雄一起進家門，自己父母的臉色要好一些。

不過黃伯雄一走，麻煩就來了，黃宮直接一巴掌抽在黃子平臉上。那力度大得嚇人，不是丁丁伸腿頂了一下輪椅，鐵定已經翻掉。黃子平臉蛋火辣的痛，但亦只能忍着，說了一句對不起。黃宮還打算繼續來，陳翠香抓住他的手，段夢瑩這時道：「爸，這是我的問題，都是我家仇人多。我媽都已經被害死，我們不想這樣，但有些事真的無法選擇，你要怪怪我吧，是我對不起你們。」

黃宮甩袖子出門，段夢瑩追出去繼續努力取得諒解，黃小舒也衝出去幫自己的嫂子。這屋裏就剩黃子平和丁丁、陳翠香、胖狗，大概感覺到陳翠香挺多話和黃子平說，丁丁給了胖狗一個眼色，兩個人悄悄走出去。

陳翠香坐在黃子平對面，望着他，望了好久：「你到底是誰？是我兒子？」

黃子平道：「媽，我原來給你說過，無論我做了什麼，我還是我。現在我之前說的那些麻煩都已經解決好，以後不會再有了。你自己看新聞，看市場，我也是做的好事，有誰在罵我嗎？都是讚美的聲音。」

「讚美，是因為只知道表面，不知道內里。」

「那有什麼關係？只要有實惠。」

「那你是說你爸打錯你了？」

「沒，我只是想說，我知道自己做什麼，我已經盡量在做最好的選擇。」

「你得來今天的地位害不少人了吧？」

「我沒有主動害人。」

「這不是解釋。」

「做事情總要有代價，如保家衛國，我也不希望如此，但不得不接受。」

陳翠香迷惘的表情：「真不知該哭還是笑，新聞上說你的身家少說兩千億，這是個什麼概念？你說該哭，該恨你，你混的全世界知名，要什麼有什麼。你說該笑，你有簡單的快樂嗎？你看看你現在，在輪椅，丈母娘沒了。看看小瑩，瘦的那模樣。而且你們都遇上多少次危險了？你知不知道每次我們從新聞上看見，心情都亂七八糟，吃不下睡不安，每天都迷迷糊糊的過？」

「我知道，所以我才解決完所有問題再回來，對不起。」

「你爸打你一巴掌，你是活該。」

「是，我真沒覺得他打錯。」

陳翠香沉默，過了半響才道：「腳怎麼樣？新聞上說的是真話？」

「嗯，很快好。」

「喝水不？」沒等黃子平答應，陳翠香去給黃子平倒了一杯。

黃子平雙手抓住水杯，心裏在流淚。

還是媽媽好，無論子女做錯什麼，嘴裏再怎麼怪責，總歸是不減以往的愛。

天黑下來了段夢瑩才從外面回來，和黃小舒以及黃宮一起。黃子平原本挺忐忑，但看自己老子的臉色似乎已經舒緩了不少，直接進的廚房和自己老媽一起做飯，他的忐忑又慢慢的消退了，應該是，沒事了吧？想問黃小舒，發現她看自己的眼神總有點怪，又沒問出口。

吃完飯，段夢瑩和黃小舒、丁丁去刷盤子，胖狗看見不對勁，找了個借口遁了出門。借口找的還挺白痴，自己用播放器播放音樂，說有電話進來，急忙忙接聽着走出去。

黃子平坐的位置能看見廚房，能看見段夢瑩給他的笑容，一個讓他別緊張的笑容。

能不緊張嗎？不可能，雖然黃子平在外面面對怎樣的大人物都能很淡定，但面對自己老子和老媽子，總不能鬥智斗勇吧？他望着黃宮，不敢說話，等著黃宮說。偏偏黃宮還只是在喝茶，一直沉默、沉默，差不多沉默到段夢瑩她們幹完活才開口說第一句話。

這句話，讓黃子平瞬間釋懷了，他說的是：「既然事情結束了就好好珍惜一切，不是人人都有你這樣的機會一飛衝天，死來死去都還活着。打也打了，氣也出了，我對你的祈望沒什麼，就一個，自己做過什麼錯事，就想辦法去彌補，沒了……」

黃子平沉重的點點頭：「我會，謝謝！」

「父子不說謝，我們有責任。你媳婦說得對，我沒有你的那種經歷就不能否定你，換我，換任何人或許還真沒你做得好，沒你能保持最初的心態。打你一巴掌，我也從你眼神里看出來了，你還是那個人。」說完這句話，黃宮起身往外面走，陳翠香問他哪去？他說下棋。

見自己老子的背影消失，黃子平立刻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我滴個神啊，原諒了，原諒自己了……

陳翠香道：「你媳婦會做人，你自己也還行，如果你老子打你的時候，你用你現在擁有的來壓，你不服。我告訴你，當時你就已經被轟出來，你僥倖吧！」

黃子平笑：「我說老媽，我不僥倖，即便你們要砍我我都得伸脖子，我還是我，不變的我，不是說說，是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