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宕霜雪 滄海桑田前朝怨,星移斗轉今昔恨

天宕霜雪 滄海桑田前朝怨,星移斗轉今昔恨

清未在一番查探過後,伸掌抵上公孫黎小腹處,剛要發力,忽而想起什麼,訕然一笑。

「蕭少,這傷勢……」韓嘯川焦急不已。

「無妨,雖氣脈淤堵久遠,但並非無法,一夜便可疏通,只是少當家的修為,卻無法失而復得,即便後天苦修,恐也再難回巔峰。」

「不礙事,還請先生出手救治,功力一事,我自當勤學苦練,必不辜負先生恩情。「

公孫黎偏過頭輕聲說道,臉色不知為何有些泛紅。

「便請蕭少快些救治。」韓嘯川也拱手催促,倒非他不知禮數,只是白狼寨蒙此大難,就活了他叔侄二人,如今聽聞侄兒舊疾能醫,也算得這一連串打擊之下僅有的慰藉,心中焦急一些,倒也能體諒。

「非是我不願救治。」清未面露難色,嘴角扯出一絲勉強的笑。

「只是我此時沒有半點內力,全然無法沖調脈絡。」

韓嘯川皺了皺眉,倒忘了清未此時修為全無,這等經絡疏通之事,少不得要調用內息。

「不知……可否由我將內息渡與蕭少?」

清未搖搖頭,」這等細緻的活,終歸還是調用自身內息來的周全,若貿然調用他人內息,一旦控制不妥,致使少當家經脈受損或崩裂,那才當真是神仙難救。」

「這卻如何是好!」眼見著剛燃起的希望又將熄滅,韓嘯川很是苦惱,若是早知道有今日,當時便是舍了自己這條命,也要隨清未一道下墓穴,哪怕以命相搏也要從那嘶風刀莫唯手上保全清未修為。

公孫黎聞言,神色也有些黯淡,剛欲治好舊疾,苦練武藝好替父報仇,此時無異於一道晴天霹靂。

「不如……讓我來試試?」

正當眾人搖頭嘆息之際,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魅力。

清未抬頭看去,正是已成他侍女的陳小惜。

「我從前也習過些醫術,替爹爹的幫眾療傷,雖與公子醫術相論望塵莫及,但醫理卻是懂些。」

清未點點頭,由醫轉毒,才使陳小惜數年之內在毒道一途有這般成就,其醫道修行必然也不差。

清未大致同她講解了一番打通公孫黎經脈淤堵的思路,手把手教了她如何下針,如何凝氣注針,最後仍是在一旁指點守候了一整晚。

微亮的熹光透過坍塌的屋牆縫隙照進屋內,刺的清未有些睜不開眼睛。

經脈的淤結約於醜時便由陳小惜在清未細緻的指點下完成了,守夜的眾人紛紛倒頭入睡。只有清未為了防止診療后出現突發情況,每隔半個時辰便要替公孫黎把一次脈,待確認無恙后,已然天明,竟是一夜未眠。

「公子!」

陪侍一旁的陳小惜剛剛醒來,便發現了搖搖欲墜的清未,趕忙將其托住,喊聲也驚醒了屋內眾人。

清未擺擺手,慢慢穩住身形。這一路行來頗有些趕,昨夜指點行醫又耗費大量心神,連陳小惜這般內力算的渾厚之人也架不住困意,而後守了一夜未眠,甫一站起身子,直覺天旋地轉。

「無妨,許是坐得有些久了,緩緩便好。」

清未轉頭望向剛醒來的公孫黎,「少當家感覺如何?」

公孫黎嘗試凝聚了一下內息,臉上大喜過望,驟然雙膝跪地,朝著清未便是一個響頭,「蕭先生與陳姑娘此番救我,便如我再生父母,此等恩情永世難忘!」

清未忙將她攙起,「使不得,舉手之勞罷了,我見你我年齡相仿,不妨兄弟相稱。」

公孫黎臉色泛紅,忽然不說話了,只微微點頭。

「二當家,昨日你相求之事,第一件我已完成,這第二件……卻恕在下無能為力,那河間王世子司宇,身邊有五千鐵衛守護,若我修為還在,拼著些傷突入大營取其首級倒也不難,可現如今……」

韓嘯川微微一笑,過來拍了拍清未肩膀,似乎公孫黎病癒一事,令他心情稍好了一些。

「蕭少誤會了,某明白此番前來實則是替秋掌柜償還人情,若非秋掌柜之故,莫說兩件事,便只是一件,蕭少也斷沒有定要應承的道理。」

清未連連擺手,「我徇師尊教誨,入世當與人為善,救人一事,本就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此番說報仇,無需蕭少舞刀弄槍。」

「是何說法?」清未有些疑惑,昨日韓嘯川是瞧見那枚狼牙掛墜才說出這番話的,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某於客棧中,見蕭少對前朝之事知之頗深,蕭少可能猜到我白狼寨來歷?」

「前朝……你是說……」清未抬眼望向一旁茫然的公孫黎,忽然靈犀一閃。

「可是『白馬將軍』公孫伯圭之後!」

「正是!」韓嘯川也驚嘆不已,實在沒料到清未真能猜出。

「昔時公孫伯圭將軍,任長史,領兵攻烏桓蠻族,名揚塞外,封奮武將軍,總領飛雲州兵事。麾下騎兵皆騎白馬,善騎射,號為白馬義從,伯圭將軍便稱白馬將軍。「

清未侃侃談來,如數家珍,韓嘯川與公孫黎不禁為止側目。

「后其與車騎將軍袁本初爭奪蒼雲州,界橋一役不慎兵敗,其後拒馬水之戰稍挽回些頹勢,一度攻至蒼雲州腹地,卻因殺害飛雲州刺史劉伯安,失了道義,又因兵糧不濟,才為前朝朝廷勸罷,儘管南下受阻,伯圭將軍卻不失大將之風。」

聽聞清未讚揚先人,公孫黎也是激動不已,彷彿那個雄姿英發的白馬將軍正在眼前一般。

韓嘯川卻沉聲一嘆,」只可惜啊,易京一役中了袁本初小人奸計,終至引火自焚而亡。「

清未對此未加評判,領兵打仗一事,陰謀陽謀都是謀略,公孫伯圭棋差一招,不能說是袁本初無德。

「我記得古籍有載,易京一戰,伯圭將軍遣其子續往黑山求援,便是前番被我攻滅的黑山寨前身。」

「正是如此,結果伯圭將軍兵敗後走投無路,便只得領兵出走塞外,後為匈奴蠻族休屠部落伏殺,公孫續將軍子嗣便於白狼山安頓下來,建了這白狼寨。」

韓嘯川這才將白狼寨的來歷和盤道出,倘若非其解釋,誰會將這塞外小小山寨,同前朝末年名震一方的諸侯聯繫起來。

清未似乎明白了韓嘯川的意思,「依二當家所言,這墜子當是……」

「不錯,歷代白狼寨主都依古法暗中訓練一隻千人左右的白馬義從,以防不測,至這一代也是如此,此事只有大哥與我,還有負責白馬義從訓練的四弟知曉,這掛墜便是調遣白馬義從的兵符。「

「難怪白狼寨分明為靖邊三寨之首,卻有江湖傳言說最是窮困,原來都用來供養這隻秘密軍隊。」

清未恍然大悟,若是白狼寨願意底牌盡出,拼著兩敗俱傷也能滅了另外兩寨,只是公孫揚不知是否考慮到繼承問題,終究沒有動手,這才招至這場兵禍。

「若不是對方奇襲,待守得幾日寨子等四將軍領著援軍來,勝負還未可知呢。」

公孫黎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卻倔強地抹去淚水,又雙膝跪地,兩手托舉著狼牙信物遞給清未。

「求先生領兵替我白狼寨報仇雪恨!」

清未剛欲攙扶,卻不防一旁的韓嘯川也隨之跪了下來。

「敵方勢眾,我等戰場拼殺尚可,若論行軍打仗卻自忖無才,我於客棧中聞得蕭少平紅風、滅黑山之事,若論我等誰有以一千當三千之能,非蕭少莫屬。」

言罷再一叩拜。

「望蕭少替我白狼寨冤魂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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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來風雪過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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