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往事（下）

葉遼不為所動，冷冷道：「我為什麼要清楚？我只清楚，我十四歲生辰過去僅僅幾天，我的家族便遭到奸人的背叛，只有周伯泰一家，依然是站在我這邊。甚至為了保護我和周憶漣，他們全部人至今生死不明。這其中，也包括了我的母親！你告訴我，你是我的話，你會怎麼做？！」

面對葉遼的反問，明羽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一年前的皇城會議，是明羽最後一次與葉遼見面。那時候的葉遼，是一個陽光又溫柔的少年。明羽很清楚的記得，葉遼面對一隻雙翼受傷的小鳥，給予了悉心的照顧。而現在的葉遼與曾經的葉遼相比，除了相貌一樣，明羽找不出任何一點曾經葉遼的身影。

「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明羽不解道。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你有想過我這段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嗎？你問我為什麼？我想守護的，我必須要守護的；一個接一個地離我而去！而我呢！你又知道目睹這一切的我內心是多痛苦嗎？你有資格問我為什麼嗎！？」葉遼幾乎向著明羽吼出來。

洛千月和蕭靜汐看着葉遼與明羽這激烈的「談話」，她們二人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勸阻。

明羽目光側移，不敢直視葉遼。他的確對於現在「冷血」的葉遼不滿，但經過葉遼對他一頓吼之後，他才明白，他這個站在局外一直看着這件事的人，根本就沒有資格來責怪葉遼的變化。

「對……我確實沒有資格跟你說這種話……只不過，一個女人的內心被一個男人所佔據，而這個男人，難道忍心將之拋棄、甚至殺害嗎？」明羽又緊接着說道：「徐雅性格確實讓人受不了，但我知道，在你的面前，她卻是另外一副樣子……這是她為了你所做的改變吧。徐雅或許與人相處的方式不行，但她對你的心意，我相信不止我，就連你自己也看在了眼裏吧……」

「大概吧……但……那又怎麼樣。」

「你……！」明羽還想說些什麼，只見葉遼手掌抬起，示意明羽停下。

「打住，我並不是想和你扯嘴皮的……我來到這只是剛好路過，若不是你發現我，我也不會出來的……另外，你哥快回來了……我先走了。」說完，葉遼便慢慢遁入叢中，幾秒之內，氣息快速向著遠方移動……

果不其然，葉遼離開十秒不到，明翼出現在洛千月等人面前，手中還抓着幾隻野兔。

「天色有點晚了……找尋不到啥好食物，也就這幾隻野兔了。」說話間，明翼已然注意到三人默不作聲的樣子有點奇怪……明翼想着打破這種沒有活氣的場面：「我說……羽啊。你能幫我拾點柴火回來嗎，我這正需……」

但是明翼話音未落，明羽那一直低沉的眼睛也緩緩抬起：「哥……我剛剛……見到葉遼了……」

聽到明羽的話，明翼的一雙瞳孔驟然縮了一下。身為北帝國守護家族之一的長子，他自然也了解了很多葉家所發生的事。服用了斷脈草，卻仍然有實力站在這個最終選拔的「舞台」上？要知道，哪怕是名動境的強者，在服用了斷脈草，也難逃經脈被廢的結果。此時此刻，距離葉遼服下斷脈草的時間不過半年而已……就算有機會恢復經脈，修為也必須要重新修鍊。

這事完全顛覆了明翼的認知，他一臉震驚的看着明羽，而明羽似是知道明翼會是這般反應，接而緩慢又沉重地點了點頭。

「不可能……你會不會認錯了……他應該……也不會有能力出現在這裏的才對。」明翼搖頭，似想強行說服自己一般。

「哥……我不會認錯的……半年時間……似乎讓他整個人都蛻變了……他不但還擁有着一重鍊氣境的實力，性格也因那件事而大變……」

「什麼！一重鍛體境？！」明翼再次被驚到。

半年前……也是葉家家境大變的前幾天，葉遼順利突破到一重鍊氣境。在當時，僅僅兩天，這個消息便轟動了整個北帝國……修鍊三年成就鍊氣境，擁有這般轟動毫不出奇。明翼與明羽自翎天賦不凡，當初更是在十二歲之時突破到鍊氣境。可是，花費的時間卻是將近五年，還是擁有着不少資源的情況下……而葉遼在這個過程中，並未依靠什麼珍貴的靈材丹藥，唯有那近乎變態的修鍊方式。

「難道，葉遼當初並沒有服下斷脈草？」明翼心生想法，但旋即便將其否認。徐家家主，再怎麼不濟也是擁有名動境中期的實力，其它的附庸家族也有名動境初期的人，葉遼若是沒有服下斷脈草，以他們的實力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但是……為什麼服下斷脈草的葉遼又重新擁有鍊氣境的實力……

「哥……」明羽望着失神的明翼，喊道。

聽到明羽的聲音，明翼才發現自己竟如此失態：「抱歉了，讓你們看到我如此『醜態』……」

明羽看着明翼，眼睛下垂，微微晃頭……身為明翼的胞弟，明羽怎會不知明翼為何如此。

三年前……剛滿十一歲的葉遼正式開始了自己的修行之路。僅用半年，便達到二重鍛體境的程度。若僅僅如此，葉遼的天賦也只能用「非同尋常」來形容。況且，在藥物堆積下，明翼一年便達到三重鍛體境巔峰。這般進境勝過少許那時期的葉遼。

可後來，葉遼的修鍊速度就像是質變一般，在其十三歲之時，他的境界已經達到七重鍛體境巔峰。這般修鍊速度遠超明翼。「前所未有」、「北帝國年輕一輩第一人」等稱號原本都是屬於明翼的，卻一夜之間成為了葉遼的代名詞。

再後來一次歷練之中，明翼兄弟兩人親眼目睹了葉遼以八重鍛體境的實力獵殺了一頭准鍊氣境的魔獸。儘管有些取巧，但葉遼是以他一人的力量將魔獸獵殺……此時明翼不得不承認葉遼的天賦確實遠超他太多、太多了……似乎從那時候起，明翼便活在了葉遼的影子之下，不論之後再如何出色，都比不上葉遼……也從此，成為了心中的一道坎。

對於葉遼，明翼沒有恨意，唯有深深的嫉妒。半年前葉家大變，聽到葉遼服下斷脈草的時候，明翼就像是積累在心中多年壓抑消失一般。雖然同為北帝國的守護家族，但三個家族之間並沒有「守望相助」這個概念，當初葉家發生如此大事，卻遲遲沒人幫忙，葉遼也是因此逃離至西土王國。

一旁看着明翼和明羽的洛千月與蕭靜汐相互對視一眼后，緩緩垂下頭來。剛才的葉遼也是顛覆了她們二人對葉遼的印象。即便洛千月與葉遼僅僅是一面之交，但選拔的這些天下來，蕭靜汐也時不時與她聊到過葉遼，蕭靜汐對葉遼的印象也直接「刻印」給了洛千月……

七天之後……

距初入艾爾魔森已經接近半個月，和明羽見面之後，也過了七天的時間。這七天以來，葉遼除獵殺了一頭一級鍊氣境的魔獸外，再無其它「耀眼」的表現。

葉遼現在所處的地段，是艾爾魔森的核心區邊緣。所遇到的魔獸，最低等的也會擁有一重鍊氣境實力。在這個「組隊盛行」的最終選拔裏面，葉遼卻是獨自一人闖到這裏。

一顆參天古榕下，葉遼從儲物源器之中拿出兩顆獸晶放在膝蓋上面……膝蓋上的傷勢一直影響着葉遼。而這些天下來。葉遼都是獨來獨往，更沒有主動去尋找木屬性的修鍊者。因此，葉遼每天都會用一個時辰，以獸晶的能量來穩定膝蓋的傷勢。當然，穩定傷勢所用的能量也不需要太多，兩顆魔獸，足以用來穩定兩次到三次傷勢。幾天下來，葉遼的獸晶才消耗五顆。這對於葉遼來說，並不算得上心疼。即便接下來的行動需要獸晶，但餘下的獸晶，應該足夠。

葉遼穩定着傷勢的同時觀望四周，他自己清楚，此時此刻，外面的宗派使者也在觀察著所有人。雖然這七天下來，葉遼沒有什麼突出的表現，但不代表葉遼沒有奪選拔前十的「野心」。

只不過在這之前，有筆帳要清算一下。之前看着徐雅離開的時候，葉遼沒有跟上去，此時再尋起來，無疑麻煩了許多，七天下來，仍是沒有一絲徐雅的蹤跡。選拔時間只剩下半個月左右，葉遼自知，以他現在的表現，是無緣選拔前十。

「還剩半個月……如果再尋不到徐雅……那我也要為自己去獲取一些『表現』了。」葉遼咬咬牙道。

忽然，右邊二十米處，一道源氣波動迅速略過。儘管速度極快，但葉遼依然將其「捕捉」到了。

看清那道氣息的主人時，葉遼平靜的神情逐漸凝重：「徐雅……」下一刻，葉遼迅速起身，飛快地跟着徐雅的氣息，就連穩定傷勢的獸晶都顧不得放回儲物源器中。

葉遼一瞬間爆發並不斷地提煉著源氣、竭盡全力地想要追趕上去。而徐雅也是感受到了後方那股暴動以及……明顯沖着她而來的源氣。

察覺到這股源氣時針對自己時，徐雅神色一凜；但馬上，發現這股暴動的源氣只是一重鍊氣境時，徐雅完全放下心來。她停下腳步，至腰間抽出佩劍，指向後方源氣的位置，冷冷地道：「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不過你竟然敢隻身一人來挑釁我，倒是挺佩服你那無知的膽量……但簡直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