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南宮

「走吧。」

確定魘確實無法再感應到夜君寒，凌若雲抿了抿茶，視線從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掠過，落在那緊閉的朱紅大門上。

略微停頓了一下，她收回視線，淡聲道。

「……哦。」

魘慢吞吞地應了一聲，也準備從下方收回視線，忽然，它瞪大了眼睛，語氣結巴起來：「那個……那個人，是……是南宮千雲？怎麼會……」

「家主。」

侍衛恭敬的聲音傳來。

即便對方聲音很低，然而如今凌若雲聽力驚人，就連草叢裡一些細微的稀疏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因此，當那道熟悉又遙遠的音色響起時，凌若雲微微震了一下，眉眼驀然垂得很低。

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緩緩收緊。

「嗯，咳咳……」

那道聲音略顯低沉，應了一聲，伴隨著一陣咳嗽聲。

凌若雲身形一頓，背對著窗口，手心愈發收緊。

暗紅的眸底深處劃過幾許掙扎。

終於，她深吸了口氣，緩緩呼出，然後慢慢轉了身。

下方，南宮千雲身著一身藍色錦袍，左手握拳放在嘴邊，身形隨著他的咳嗽起伏。

原本挺拔的背此刻也略顯佝僂。

錦袍顯得有些寬大。

明明是正值中年，但此刻他鬢角也落了幾縷銀絲，剛毅的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憔悴。

臉色不太好。

凌若雲眼眸微微閃了閃，心尖似乎輕輕震了震。

似乎有所感應，南宮千雲抬頭，往酒樓某處方向看了一眼。

然而，什麼也沒有。

空空如也。

只有桌上一杯清茶，熱氣裊裊。

南宮千雲苦笑，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果然自己已經出現錯覺了嗎？

收回視線，他微垂首，往某一方向離去。

在他收回視線的那一刻，一抹紅色身影緩緩出現在窗口，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娘親，你為什麼……」要躲開。

後面幾個字時，魘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因為它看到，凌若雲輕顫著睫羽，貝齒輕輕咬著下唇，似乎在極力剋制著什麼，直至唇瓣泛白，她依舊沒有回聲。

「走吧。」

許久，她才輕輕吐出兩個字，彷彿耗光所有力氣，然後倉皇而逃。

……

九幽之林。

一道身影熟練地穿梭著，然後在石潭中央停了下來。

黑色魔息注入潭水中，白色光芒大盛，在潭水中形成一道陣法。

空間急劇扭曲，硬生生撕開一道裂縫。

凌若雲沒有絲毫猶豫，身形一晃，躍進裂縫中。

空間裂縫合上。

一切復歸於平靜，彷彿無人來過。

空氣中靈力充沛，混合著花草的清香，沿途草長鶯飛，一片生機勃勃。

然而魘此刻並無心情欣賞途中風景，它只沉默著，跟在凌若雲身後。

娘親，現在一定很難過吧。

它抬了抬頭，看著凌若雲的肩膀。

細，甚至有些纖瘦。

這個肩膀，擔負太多了，悔恨遠重於自責。

娘親在逃避，因為這根本就無法面對，不單單是勇氣的問題。

「大人，您來了。」

低沉沙啞的聲音打斷了魘的思緒，魘抬頭，看向面前神情恭敬嚴肅的黑袍老人。

它驀然間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