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二十三章 不需要理由
「啊！！！」
現實之中，躺在地上的陰天突然怒目圓睜，口中發出一聲震天咆哮，不可思議的氣勢自體內噴涌而出，竟然將圍在四周的傲慢使徒和蒙太元等人狠狠彈飛了出去。
緊接著，他居然憑藉自己的力量重新站了起來。
什麼情況？
難道怠惰使徒輸了？
這樣的異狀，登時令眾人大為震驚，本能地停下了攻勢，警惕地注視著這個異常兇悍的男人，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我來！」
可別人擔心，林小蝶卻毫不畏懼，口中嬌叱一聲，身軀化作一道疾光，瞬間出現在陰天身後，拳端閃耀著瑩瑩光輝，朝著他狠狠打去。
她是與林芝韻等人一同趕來的，卻始終表現得十分低調。
沒有人知道，這場戰鬥之中，她究竟為多少人擋下了多少次陰天的致命攻擊。
毫不誇張地說，率土之濱一方的死傷之所以這樣輕微，絕對與她脫不開干係。
「不自量力的小丫頭！」
感受到她那強橫無匹的拳勢，陰天眸中閃過一絲暴躁之色，反手一掌拍出，「給老子死！」
「砰！」
這一掌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居然後發先至，重重拍在林小蝶肩頭，恐怖的力量傾瀉而出，將少女的半邊身子轟得稀爛，血肉與碎骨四散飛濺，畫面慘不忍睹。
「喝！」
一擊得手，陰天並不停手，而是掄起一腳，以億萬鈞之力狠狠踹在林小蝶腰間，將她直接從中間踢成兩截，竟是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意。
「小蝶！」
眼見愛徒遭到血虐，林芝韻不禁心頭震怒，雙眸一凝，口中厲喝一聲，「天罰！」
位於她身後的成百上千朵蓮花齊齊閃耀，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令太陽都要相形見絀。
這兩字出口之際，天空中的厚厚雲層突然被破開了一個大洞。
一道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粗壯光柱透過雲洞，超越了日月光輝，彷彿蒼穹一怒，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與凈化之力，自九天之上傾瀉而下。
世間沒有任何言語，能夠描繪出這道光柱的可怕。
擊中陰天的剎那間，四周空氣彷彿都被凍結，萬物統統失去了聲音，只剩下呼吸和心跳在靜默中迴響。
光柱籠罩的範圍，一切陰影都無所遁形，一切邪惡都要化為虛無，就連整個世界都要為之顫抖，為之戰慄。
天罰二字，實至名歸！
這丫頭，已經成長到如此地步了么？
望著眼前這誇張的一幕，林星月眸光閃動，心頭暗驚，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便宜徒弟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青出於藍，成了超越自己的存在。
從前還想著等芝韻丫頭晉階混沌，便將雲頂仙宮傳給她。
如今她實力勝過我，又當上了什麼三十六洞共主，這宮主的位子，怕是已經不放在眼裡了啊。
一念及此，林星月不禁五味雜陳，唏噓不已。
「芝韻師侄這一手當真了得。」
耳邊傳來了枂莜嫻的感慨聲，「就算是陰天，怕也……」
「轟！」
話音未落，天罰之光中突然傳出一道不可思議的浩瀚氣息，居然將光柱瞬間打散，化作無數明亮光點，緩緩飄散在天地之間。
陰天的身影，重新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他的身形線條勻稱而流暢，從頭到腳卻沒有一片完好的皮膚，整個人彷彿在血海中浸泡過一般，右手高舉過頭，五指攥緊成拳，看上去絲毫不覺凄慘，反倒給人一種悲壯的感覺。
林芝韻在憤怒狀態下的全力一擊，居然被他一拳轟碎。
「師父，我沒事！」
就在她打算繼續出手之際，遠處突然傳來了林小蝶的聲音，「此人已是強弩之末，就算不予理會，他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小蝶。」
林芝韻循聲望去，果然發現林小蝶四肢齊整，神情自若，不覺鬆了口氣，「沒事就好，以後切不可這般莽撞了。」
「怕什麼？」
林小蝶吐了吐舌頭，嘻嘻一笑，說不出的嬌憨可愛，「反正又死不了。」
「小蝶姑娘。」
蒔骸忍不住插嘴道，「此人兇悍如斯，為何說他是強弩之末？」
「他後來踢我的一腳，還不如前面那一掌。」
林小蝶毫不猶豫地答道，「只是差別太過細微，若非親自挨上一下，怕是難以察覺。」
「原來如此。」
蒔骸頓時恍然大悟，「此人不過是在做困獸之鬥，諸位還請後退一些，不必與他硬剛。」
聽他這般說，率土之濱眾人紛紛向後退去，瞬間與他拉開距離，將包圍圈擴大了一倍有餘。
「來啊，與我一決雌雄啊！」
陰天見狀又驚又怒，眸中射出凶戾的紅光，聲嘶力竭地吼道，「難道你們率土之濱都是一群懦夫，連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他試圖追擊，奈何剛剛跨出一步，腦中便覺一陣暈眩，整個人微微一晃，險些撲倒在地。
誠如林小蝶所言，他內有怠惰使徒糾纏神魂，外遭率土之濱諸多強者的狂轟濫炸，整個人早已虛弱不堪。
為了掙脫怠惰使徒的控制，他不惜燃燒神魂，此刻看似驍勇，其實不過是迴光返照，本源早已油盡燈枯。
就算沒有人搭理他，陰天也會在不久后靈魂破碎，隕落當場。
「你說誰是懦夫……」
遭他言語挑釁，鬼魈不禁怒從心頭起，本能地便想上前應戰，卻被劉鐵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放開。」
他用力一掙，冷冷地說道，「正要和他決個勝負！」
「和一個死人計較什麼？」
劉鐵蛋輕飄飄地一句話，卻讓他瞬間冷靜了下來。
「來啊，來和我打啊！」
陰天再次仰天怒喝，「你們這群軟蛋，懦夫，膽小鬼！」
沙啞的吼叫聲回蕩在天地之間，卻並未得到絲毫的回應。
「啊！！！」
憤怒之餘，一股絕望感油然而生，他突然彎下腰來，痛苦地抓撓著自己的胸膛，慘烈的咆哮聲裂石穿雲，直破蒼穹。
眾人神色各異，卻依舊沒有應戰。
隨著時間的推移，陰天的吼叫聲漸漸衰弱，透出一股日薄西山的味道。
「好。」
不料就在此時，一道曼妙的身影突然躥出人群，輕飄飄地落在陰天面前，嗓音清冷純凈，宛如雪山上傳來的天籟之聲，「我和你打。」
「牡丹，你做什麼？」
認出此人身份，荷仙不覺驚呼出聲道，「快回來！」
這名應戰的女子，居然是牡丹仙子！
「牡丹妹子……」
就連陰天也是吃了一驚，臉上的凶戾之色瞬間淡了不少，「你來做什麼？」
「你不是想找人打架么？」
牡丹仙子腳下跨出一步，面無表情地答道，「我陪你打。」
「你應該知道。」
陰天搖了搖頭，苦笑著道，「我是不會傷你的。」
「怎麼，你瞧不起我？」
牡丹仙子再次跨出一步，秀眉微微一蹙，「我也曾是混沌守衛中的一員，若是性命相拼，未必便會輸給你。」
「瞧不起你？怎麼會？」
陰天慘然一笑，「我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讓你多看我一眼罷了。」
「你……」
牡丹仙子微微動容，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率土之濱的陣營之中，頓時一片嘩然。
「我去！」
黑化肥瞪大了眼睛，怪叫一聲道，「這傢伙，居然是個情種？」
「他的話未必可信。」
枂莜嫻大搖其頭，「多半是想要以花言巧語來麻痹牡丹仙子。」
「當真如此么？」
顧天菜仔細觀察著陰天的臉龐，口中喃喃自語道。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陰天突然身形一閃，竟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出現在牡丹仙子跟前，出手如電，朝著她的面門狠狠打去。
「不好！」
荷仙見狀花容失色，口中嬌喝一聲，便打算衝上去救援。
不料陰天的手掌卻突然一轉，在牡丹仙子光潔粉嫩的臉蛋上輕輕拂過，動作說不出的溫柔。
「砰！」
緊接著，他就這麼直挺挺地向前倒去，不偏不斜地躺在了牡丹仙子懷中。
「你……」
整個過程中，牡丹仙子既不躲閃，也不反抗，只是靜靜凝視著他滿是鮮血的臉龐，良久之後，突然輕輕嘆息一聲，「這又是何苦呢？」
「既然不能和你在一起。」
陰天艱難地仰起頭來，咧嘴一笑，吃力地說道，「能死在你懷裡，倒也不錯。」
「我這樣的人。」
牡丹仙子的眼神漸漸柔和，「到底哪裡值得你喜歡？」
「喜歡一個人。」
陰天無力地垂下腦袋，「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