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九十八章 螻蟻罷了
「過獎過獎。」
鍾文面無表情，隨口敷衍道。
「本以為風某雖然略遜於你，卻也差得有限。」
風角深深地嘆了口氣，苦笑着道，「如今看來，不過是我夜郎自大而已，以你如今的修為，足可以與混沌之主一較短長，的確是沒有和我聯手的必要。」
「怎麼，改變策略了，打算捧殺我？老子可不吃這一套！」
鍾文嗤笑一聲道，「他的本事，我比你清楚，以你我目前的實力，就算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一較短長？較個屁的短長！猥瑣發育才是正道！」
風角臉色陰晴不定，右手寶劍緩緩豎在胸前，玄妙而凌厲的劍氣在周身盤旋縈繞，來回穿梭。
到此地步，他如何不知道鍾文絕不會放過自己。
唯一的一線生機，只有依靠自己的雙手來爭取。
「紅綃。」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璃璃突然開口道，「你當真跟了這個男人么？」
「是又怎樣？」
紅綃面不改色，淡淡地反問道。
「這個男人可不老實呢。」
璃璃突然咯咯嬌笑了起來，「剛才他故意摸我的腳，還趁機揩油來着。」
「哈？」
似乎沒料到她嘴裏會冒出這麼一句，紅綃不禁愣了一愣，目光本能地瞥向鍾文的右手，表情多少有些古怪。
「原來剛才抓到的，是你的腳？」
鍾文卻舉起右手，放到鼻端便聞了聞，眉眼登時擠作一處，口中怪叫一聲，「好臭好臭！」
「你……」
璃璃俏臉一沉，對着他怒目圓睜。
「同樣是神殿巫女，怎麼紅綃的腳又香又滑。」
鍾文自顧自嚷嚷道，「你的腳卻不但臭，還毛毛糙糙的，我剛以為是摸到一隻猴兒呢。」
此言一出，紅綃不禁俏臉微紅，哭笑不得。
鍾文當然是在胡謅。
璃璃的皮膚光滑、細膩，富有彈性，絲毫不輸紅綃，況且修為到了她這個級別，體內根本就沒有雜質的存在，就連汗水都是能量充盈，清香撲鼻，對於普通人而言無異於瓊漿仙液，可以說是地地道道的「香汗」，哪來半點臭味可言？
甚至因為觸感太妙，讓他頗有些捨不得鬆手。
「放屁！」
此言一出，璃璃氣得柳眉倒豎，再也無法忍耐，當場破口罵道，「你才臭，你才毛糙，你全家都是猴兒！」
若非風角及時阻攔，她怕是已經衝上去找鍾文拚命。
「不吹不黑，你這小妞長得還是不錯的。」
鍾文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過這不洗腳的習慣，還是得好好改一改，否則漂漂亮亮一姑娘，卻是只可遠觀，不得靠近，未免大煞風景。」
「你去死！」
璃璃並不傻，當然不會不知道他是在故意刺激自己，卻還是怒火中燒，再也按捺不住情緒，縱身一躍，朝着鍾文飛撲而去。
「璃璃，冷靜！」
風角吃了一驚，連忙把寶劍插在地上，雙臂齊出，將她的嬌軀牢牢箍住，怎麼都不肯鬆開，「他在故意氣你！」
「放開，今兒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璃璃早已被怒氣沖昏了頭腦，口中尖聲叫道，「老娘跟他拼了！」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先前的他。」
風角眼神一凜，口中低喝一聲，「打不過！」
璃璃嬌軀一滯，雙臂依舊在奮力掙扎，臉色亦是十分難看，眼中的怒意卻在不知不覺間消散了少許。
先前的那一次交手，顯然也給她帶來了不小的震撼。
然而，就在她心生遲疑之際，鍾文突然動了。
他腳下一步跨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出現在二人跟前，再次舉起右手，指尖閃耀着瑩瑩光輝，直指璃璃的咽喉要害。
「小心！」
風角面色大變，口中高呼一聲，抱着璃璃一齊躺倒在地，骨碌碌地滾出老遠，險而又險地躲過了鍾文的一指。
「呲啦！」
伴隨着一聲脆響，他背上的衣服被撕開了一條深可見骨的長長口子，鮮血猶如噴泉般飆射而出，揮灑如雨。
分明沒有被鍾文觸碰到，他竟已受了極重的傷勢。
反倒是璃璃被他緊緊抱在懷中，渾身上下完好無損，連衣服都沒有蹭破半點。
「你……」
望着他那鮮血淋漓的後背，璃璃大吃一驚，眼中寫滿了疼惜與不舍，「你何苦呢？」
「此事本就因風某而起。」
風角抬起頭來，臉色慘白如紙，眼神卻是溫柔似水，「若是再讓你受到傷害，我這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
「傻瓜。」
璃璃芳心猛地一顫，臉上的傲氣與怒意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眷戀和深情，嗓音輕若蚊蠅，「真是個傻瓜。」
「寧肯自己受傷，也要保護一個女人？」
就連鍾文也不禁大感意外，看向風角的眼神就彷彿完全不認得這個人似的，口中嘖嘖稱奇道，「這不是你的風格啊。」
「人總是會變的。」
風角慘然一笑，有氣無力地說道，「大腦還未思考，身體就先一步行動起來了，在遇見璃璃之前，風某都不知道自己會這般衝動。」
此言一出，璃璃的眼神愈發溫柔，眸中隱隱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與甜蜜，光滑的臉蛋泛出絲絲紅暈，好似一隻熟透了的蘋果，香甜芬芳，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卧槽，你吃錯藥了？」
鍾文瞪大了眼睛，一時竟不知該從哪裏開始吐槽，「才幾天沒見，變成情聖了？」
「風某也覺得不可思議。」
風角苦笑着道，「奈何情之所起，一往而深，根本就不受理智掌控，可惜這一點，我明白得太晚了。」
言語間，他右臂微微一動，將璃璃摟得更緊。
兩人就這麼依偎在一起，分明置身戰場之上，氣氛卻是甜蜜而溫馨，彷彿要將狗糧當作武器，狠狠給予敵人心理上的打擊。
浪漫的氛圍，令紅綃和姜妮妮等人也是大受觸動，看向二人的目光俱都溫柔了不少，眼中已經沒有了多少敵意。
不對勁！
大大滴不對勁！
鍾文皺着眉頭，緊緊凝視着風角臉上溫柔的神情，感覺說不出的彆扭。
他寧可相信肥膘是秦始皇，也不信風無涯會突然轉性，變成一個為愛獻身的痴情種子。
等等！
我在這裏糾結個什麼勁？
直接宰了不就得了？
思索片刻，他突然回過神來，意識到如今的風無涯已經無法對自己構成威脅，完全可以直接將對方擊殺於此，從而杜絕後患。
從前的風無涯或許是個勁敵，可在突破斷罪光域之後，鍾文已然不將他放在眼裏。
只因在那段記憶里，他不但見證了遠古時期的風雲變幻，更是完整體驗了一遍蒼嵐從小光點到一名絕世強者的成長曆程。
莫看最終不敵混真，其實蒼嵐一路走來，分別吸收了混沌、天道、山谷詭異和混真等一眾強橫存在身上的能量，其間蘊含的法則五花八門，玄奧精神，遠非鍾文此前的任何際遇所能比擬。
僅僅是感悟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已經令他大受裨益，耳目一新。
可真正令鍾文脫胎換骨的，卻是《混沌之殤》第一頁的「混沌已死」四個字。
從前看這一頁時，他心中唯有一片茫然。
可在目睹了蒼嵐的記憶之後，他終於真正認識到了這四個字的分量。
偉大的創世者，已然不在人世！
打從那一刻起，鍾文眼中的世界，忽然變得不一樣了。
混沌留下的光牢，竟是形同虛設，再也無法困得住他。
這種感覺玄妙而縹緲，若是非要用言語來解釋，那便是死去之後，混沌的能量依舊殘留世間，只是處於一種獨特的狀態，就好像薛定諤的貓，介於存在和不存在之間。
若以為混沌還活着，這些能量便能夠繼續存在，併發揮出強大的作用。
可若是覺得混沌已死，這些能量便會消散無形，不復存在。
悟透的瞬間，鍾文對於境界的理解，突然有了質的飛升，與從前全然不可同日而語。
他感覺現在的自己，強得可怕！
風無涯？
螻蟻罷了！
混沌之主？
未必不能一戰！
這般想着，鍾文緩緩舉起右手，五指併攏作刀，朝着風角所在的方向狠狠斬落。
風無涯眸中閃過一絲絕望之色，緩緩閉上眼睛，似乎已經徹底放棄了抵抗。
「住手！」
眼看他就要殞命在鍾文手中，璃璃突然坐了起來，張開雙臂，以自身為盾，將他牢牢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