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婚(1)

第2章 逃婚(1)

版圖:天貢九州

時間:魔領覆滅的十八年後

地點:賢州:沂陽城

破曉,一抹朝霞逐退群星,輕漫在氣勢威宏的沂陽古城之內,為古城內的大街小巷,披上了一層薄薄的幻彩金紗。和煦的陽光,透著稠密的樹葉,輕灑而下,倒映在古城表面,折射成點點的斕輝,將這座賢州之內首屈一指的美景之都,包裹得十分嚴密。

沂陽城,位於九州之賢州以西,佔地面積高達八十平方公里,屬於賢州界內最大的城池。此處四季長春,風景宜人,過往商客每每途經至此,都生出要在此處開闢絲綢商路之心。

以往清晨,沂陽城的大街小巷人流量並不多,然而今朝卻不似往日,就在今朝雄雞報曉之際,沂陽城的百姓們卻早已洗漱更衣、閉門合轍,彷彿事先安排好一樣,向著坐落在沂陽西郊的殤家府邸趕去。倘若騰空俯視,這個畫面就好似一群群蟻蛭從四面八方趕來,齊齊地向一點進軍,它們的腳印覆蓋了沂陽城的每個角落,場面極其壯觀。

殤家,沂陽第一真武世家,以武起家,以武立家。殤家根基在沂陽,乃至整個賢州都極其深厚,屬於跺一跺腳就能讓整個賢州震三震的角色。

殤景煥,現任殤家家主,共有三子。大兒子殤子墨、二兒子殤子楓和三兒子殤子玉。

殤景煥早年時憑一身卓越武功,隨賢州王「牧易」走南闖北、安定四方,幫著賢州王打下了如今的賢州天下,可謂是鐵骨錚錚,豪氣干雲,不知俘獲了多少女子的芳心。如今雖退出朝堂,但也算彈指間便有定生殺予奪之權、號令群雄之資的一方霸主。

然而,即便殤景煥英雄蓋世,他的三個兒子卻沒一個人能繼承他武學精髓的,所以每年的家族比武,殤景煥總以借口託詞,不予參與。迫於殤家的勢力,賢州地界的其它家族們,總會在每年家族比武中給殤景煥幾分薄面,邀他在比武時坐鎮主位,充當裁判。

看著台下那些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們,意氣風發地展現自身的武藝,殤景煥總是哀聲嘆氣、滿臉愁容,原因不外乎其他,因為他這三個兒子,沒有一個能上得了這檯面的。

殤子墨,殤子楓和殤子玉,現如今在沂陽地界,可謂是家喻戶曉、人人皆知的人物了。

殤家的大少爺殤子墨是以文采出名的,三少爺殤子玉是以懦弱出名的,至於二少爺殤子楓嘛,是以奇葩出名的!

文采,即有文有采,殤子墨就是此類人。他人長得英俊瀟洒不說,更寫得一手好字,畫得一手好畫。他的墨寶非凡,最得名門閨秀喜愛。年少之時,殤子墨每日就只知道和沂陽城的一些詩畫名家混聚一起,討論筆下文學,卻對習武之事厭惡至極。即便常聽別人說習武可以強身健體、延緩衰老,那也勾不起他一丁點的興趣,反而更加排斥。在他看來,生老病死乃是天道循環,人生本就該享其樂而行,又何故為求長生而勉強自己做一些違願的事情呢。不過,長大后的他,卻有了一絲轉念,開始幫著父親搭理家業了。對於殤景煥來說,殤子墨的這個舉動也算是走上了正軌了,所以他自然是支持的,唯有他的武功,依舊是殤景煥一籌莫展的根源。

殤景煥本以為最聽話的三兒子殤子玉,是繼承他武學精華的唯一人選,哪知殤子玉的性格卻和他截然相反。他生性極為柔弱,每當讓他拿起長刀時,他就會頭暈目眩、手抖不止,甚至有時候手上劃了一絲小小的傷口,他都會哭天抹淚、半月不敢動彈,生怕傷口惡化。無奈之下,殤景煥也只好對此事作罷,再不提習武之事。而殤子玉最致命的一點就是怕黑,他長這麼大,從沒獨處過一室,而是和他的二哥殤子楓住在一間屋子裡,這已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了。

三少爺殤子楓根骨極佳,是個練武的好材料,殤景煥也是極為看重的,曾一度給他請武術教頭,讓他修習武功,等長大之後好能像父親一樣,成為真武高手,繼承殤家家業。哪知殤子楓天資愚鈍,學什麼都學不會,最主要的一點,他天生好動,喜歡玩鬧,自從在大街上看見道士表演的雜技后,就喜歡上了道術,從此便不著調地擺弄起三符咒語來,結果卻鬧得殤府上下烏煙瘴氣、沒一處好地方。如今十八歲的殤子楓,武、道兩樣沒一樣學好,成了一個切切實實的半吊子。

俗話說得好,三天不搞事,他就不叫殤子楓,這已是沂陽上下皆知的真理了。

這不,今日,殤家這位二少爺,又搞了一出啼笑皆非的大事來,弄得全城老百姓都來圍觀殤府了。

原來,今日乃是沂陽城頂頂大名殤家二少爺,殤子楓出嫁的日子。

對!

就是出嫁,而非娶親!

不僅如此,還要按照女子出嫁的方式進行,甚至就連開臉、障面、戴絨花、穿鳳冠霞帔,簪耳加步搖,也要一一在這位大少爺的身上實現。所以在那些喜歡看熱鬧的平民百姓眼中,這可是件天大的新鮮事。

百姓們在殤府院外摩肩接踵、踮足翹首、議論紛紛,不時有啼笑聲傳出。

與府外的氣氛不同,殤家大院雖說是張燈結綵、笙磬同諧、大有紅紅火火歡天喜地之感。然而,在這一切盡顯喜慶的表象之下,殤府偏院之內卻是詭異非常。

一位長相俊逸的少年,此時正抱著一隻肥頭大耳的寵物豬,斜倚在床榻上,眯眼打量著眼前的五位家丁。他的眼珠肆無忌憚地在家丁身上遊離,臉上滿是笑意。不過,如果細瞧之下,可以清晰看到,那五名家丁臉上透著的慘白。看來,這位俊逸少年的這股微笑,對於他們來說,就好像是冬日裡的寒冰,冷到了極點。

「二……二少爺,今日是您出……啊不對,是娶……啊、啊不對……」其中一名家丁面對殤子楓異樣眼神時,如坐針氈,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有些語無倫次,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些說什麼。只因他們平時沒少在殤子楓手下吃虧,現在見到他就跟見到煞神一般,哪裡還能鎮定下來!

「嘿嘿嘿!還是你懂本少爺,既然你率先說話了,那就你吧!來,過來!」朝著那家丁招了招手,殤子楓等了半晌,見那家丁沒反應,他不由得一瞪眼,道:「本少爺叫你過來呢,怎麼還不過來?!」

「二少爺,求您饒了小的吧!小的家裡上有老下有小,都等著小的回去照顧呢,小的可不能死在這裡啊!」說著,被殤子楓點到的那個家丁猛然跪地,哀嚎聲平地升起,對殤子楓連連磕頭。那模樣要多凄慘有得凄慘,就好像下一秒他就會被殤子楓殺掉似的。

「你這是幹嘛?快起來!本少爺命令你,快起來!」殤子楓無奈地撇了撇嘴,泄了氣的道:「本少爺就是想請你幫個忙而已,看把你嚇的,跟要了你命似的!行了行了,你下去吧!記住,不許向父親報告,否則——你懂的!」

說著,殤子楓朝著那名家丁擺手示意,那名家丁在接收到殤子楓投來的目光后,如獲大赦,連道了兩聲「不會」,撒腿就向外跑去。其餘幾名家丁見狀,紛紛向他投去了羨慕的目光,如果可以,他們也想跟他一樣逃離這裡,在這裡多呆一秒,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種折磨。

洞悉了他們的心思,殤子楓一挑眉,道:「怎麼,連你們也不願意幫本少爺?」

「二……二少爺,不是小的們不願幫您,實在是這事誰您幫誰倒霉,搞不好最後連骨頭渣都不剩了。赫連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我們要真的答應您去……去……一旦被發現了,到時候您是跑了,我們可就……」說到這裡,那名家丁竟委屈地說不出話來了。

「怎麼,你們也都是這麼想的?」殤子楓冷眸掃向另外幾名家丁,目光所及之處,這幾名家丁皆紛紛搗蒜似地點頭回應,那小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殤子楓見他們這副可憐相,再不忍心逼迫他們,於是一揮手,將他們全部退下。未幾,偌大的廂房內,就只剩下殤子楓和一隻豬兩個喘氣的了。

「花胖啊花胖,你看看他們,平時少爺我待他們不薄,花錢養著他們不說,從大街上淘到什麼好玩意兒,都會想著給他們帶回來。可他們呢,現在本少爺遇見麻煩了,一個個都像躲瘟神似的躲著本少爺,唯恐避而不及!你說本少爺怎麼就養了這麼一群白眼狼呢!哼,關鍵時刻,一個都靠不住!」殤子楓朝著花胖兒碎碎念起來,以發泄心中不快。

「吭嘰,吭嘰……」主人主人,不怕不怕的!花胖永遠在你身邊,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花胖都會守著你!

「嘿嘿,是不是連你也覺得他們是一群白眼狼?」殤子楓問道。

「吭嘰,吭嘰……」主人說得沒錯,他們丫的就是一群白眼狼。哼!一見到主人遇到麻煩,他們就都逃之夭夭了,果然沒一個是有良心的!

「嘿嘿,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說『是』。既然你這麼心疼我,那我現在就請你幫我做一件事好不好?你一定會答應的,對不對?」殤子楓自答自問道,隨即將花胖抱到了廂房中間的紅木八仙桌上,很是邪魅地看著花胖。

花胖聞言,兩眼一立,眸底幽光泛濫,如果它有毛,此時它一定會炸毛的。因為憑它對主人的了解,每當主人以這種態度和它說話時,估計就要大禍臨頭了。

與此同時,內堂大廳,殤家家主殤景煥正錘胸頓足、怒氣沖沖地走來走去,不時摔杯砸飾、咆哮出聲,將老臉憋得通紅。旁側一儀態不凡的華府貴婦靜足而立,悵然若失地望著府外熙熙攘攘、分外吵雜的人群,嘆息之聲,不絕於縷。

「快看!他們來了!」

殤府院外,不知是誰在人群中驚叫,使得等待許久,顯得有些疲憊的百姓們瞬間沸騰。

只見夕陽之下,禮樂奏起之處,紅鸞儀仗蜿蜒而至,連綿看不到盡頭。兩旁紅衣侍女,一路灑下粉黛花瓣,染紅了漫天長霞!

最前方,一身著紅衣漢服,腰間纏著大紅花的新郎,正跨俊鞍白馬,在眾陪侍的蜂擁下,英姿勃發的引領隊伍長龍,徐徐前行。

其面如冠玉,溫文爾雅,可謂是眉清目秀,俊美絕倫,所過之處,無一不掀起陣陣尖叫,讓人驚呼喧嘩,如痴如狂。

「二哥!赫、赫、赫連小姐的迎親隊伍來了!」

「砰」的一聲,殤子楓的房門被人從外推開,進來位一臉緊張的書生青年。此人便是殤家三少爺,殤子玉。

「我說你沒事結巴什麼?她來就來了唄,至於把你嚇成這樣么?」

殤子楓朝殤子玉翻了個白眼,不以為意,繼續擺弄著他手中散著綠光的符籙,做著極為滑稽動作,對趴在紅木八仙桌上一臉憨相的寵物豬說道:「小胖兒,今日就拜託你了!雖說我這是第一次使用,不過呢,應該不會有什麼副作用的,所以你也不用怕!」

說話間,殤子楓將鼻子湊到憨豬跟前,「來,讓少爺我聞聞你香不香!」

「哼唧,哼唧……」不要!主人!花胖不要!花胖身上臭臭的,不香不香的!不要讓花胖去了!嗚嗚——

「恩!不錯,跟少爺我身上的味道一樣,倍兒香!」殤子楓拍了拍豬的肥頭大耳,賊笑道:「小胖兒,我跟你說,那妞絕對是個美人胚子,今日能便宜給你……嘿嘿……你這輩子的豬,沒白當!」

「哼唧,哼唧……」死主人,臭主人,那小妞花胖又不是沒見過,那哪裡是小妞啊,整個一個女魔頭。花胖才不要那女魔頭呢,花胖求求主人放過花胖好不好,那女魔頭好可怕的,花胖才不想變成烤乳豬!花胖寧可下輩子不當豬,也不想和那女魔頭打交道!

可憐的花胖在八仙桌上打著哆嗦,可看在殤子楓的眼裡,還以為這小色豬是激動得渾身發抖呢,完全將花胖的意思曲解了。「嘿嘿,你高興就好!現在也就你能幫我做成這事了!」

「二哥,你……」殤子玉愣愣的看著殤子楓手中的符籙,不可置信的道:「你該不會是要……」

「噓!三弟,你不是一直都想跟二哥闖蕩江湖,學習道術,然後打遍天下無敵手嗎?」說話間,殤子楓拈起手中符籙,在殤子玉眼前晃了晃,不無得意道:「現在機會來了!」

「機會?」殤子玉瞪大了眼睛,望著二哥手中的符籙,想到了什麼,驚呼道:「你要逃婚!」

「閉嘴,你想把爹娘都招來嗎!」殤子楓一把捂住殤子玉的嘴巴,正色道:「不逃婚,你難道讓二哥嫁給那隻母老虎嗎?作為堂堂七尺男兒,應有寧死不屈的精神!就算讓少爺我娶她,我都得合計合計,更何況要以這種方式入贅了!」

說著說著,殤子楓竟抽噎起來:「這是對少爺我男人本心的侮辱!況且,我還想再活得久一些呢!」

「可……可我們若是走了,爹跟娘該怎麼辦啊?」殤子玉有氣無力的道:「再者說了,那可是二哥你承諾在先的,如今卻要背信棄義,溜之大吉,這未免有些……」

未等殤子玉說完,殤子楓「啪」的給了他一腦瓜瓢,恨鐵不成鋼的道:「不是還有大哥在嗎!大哥不比我倆讓爹娘省心?一句話,走不走?」

「呃……走、走!可……可赫連小姐,這……」

殤子玉不無擔心的指著趴在八仙桌上的憨豬道:「不會出什麼事吧?」

怎麼不會出事?一定會出事的!花胖會出事的!花胖會死的!

花胖弱弱地嘟囔道……

「嘿嘿!放心!就算出事,那也是好事!」殤子楓賊賊一笑:「既然她那麼想展現男人雄風,那少爺我就只好幫幫她嘍!」

說話間,殤子楓旋指翻轉,動作甚是滑稽的將符籙朝半空一甩,有模無樣的念著法訣,只把一旁殤子玉逗得捧腹大笑,心道:果然是半吊子!

就在二人胡鬧間,殤府門前,迎親儀仗緩緩而至。花轎駿馬,蜿蜒里許。俊朗新郎橫跨下馬,儀態萬方的來到庭前,朝著眾父老拱手致意。登時,鼓樂畢。赫連藍若大搖大擺地邁進殤府門庭,繞過斜長走廊,來到了正堂。

殤景煥此時與其夫人欒小芙正坐在大廳之中,見身著一身漢式新郎服的赫連藍若到來,他二人臉一緊,不得不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起身相迎,前者歉聲道:「不知赫連小姐花轎已至,未能及時相迎,實有怠慢,還請勿怪!」

「伯父不必禮外,今日一過,我們便是一家人了。」說話間,藍若向四周望了望,未見殤子楓人影,於是還禮一問:「吉時已至,不知子楓現在何處?」

「這個……」啞然片刻,殤景煥舔著老臉,對旁側下人喝道:「去把我那個好兒子給我請出來!」

「老爺,二少爺他……他來了……」那名家丁委屈地指著正在被一喜婆引導徐步而來的身影,小心翼翼的說道,聲音極低,生怕觸了老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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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奇緣之幽熒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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