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我從煉獄而來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亮，本來皎潔的月光灑在地面，此時卻顯得有些慘白荒涼。

「噠、噠、噠、噠……」在大家都沉沉入睡的時候，城堡中走廊上的腳步聲尤為突兀。。

他的姿態，顯得那麼悠然。

做完一切準備，他退出城堡，勾起唇角，「啪塔！」打着了手中把玩許久的銀色打火機，輕巧地扔進了城堡的一角，沒有絲毫感情的冷眸中映射出火紅的躍動的光，逐漸照亮他隱藏在暗中的面容。

「陛下醒醒！陛下！咳咳！陛下！快醒醒！」

「救命啊！」

「啊啊啊啊——」

琉月覺得耳邊好吵，感覺周圍好熱，像是被火烤一樣，但是感覺腦袋好沉，渾身沒力氣，眼睛睜不開。

琳叫不醒琉月，眼看火勢就要蔓延過來，琳連忙從衣櫃里扯出一床被單，拿到浴室淋濕，把琉月背起來，用被單蓋住兩人往外沖。

慘叫聲不絕於耳，莫名有種恐慌蔓延上心頭。

琉月的意識有些清醒了，費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熊熊烈火。

在不經意中吸入了濃煙，琉月忍不住咳嗽起來。

「咳咳咳……」

「陛下！你醒了？！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琳把自己全身都弄濕了，背着琉月一邊躲著時不時竄起來的火焰，一邊向外飛奔。

「着火了……怎麼會？」琉月緊緊蹙著眉，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大人，這樣真的不會驚動其他家族的人來支援嗎？」

「這個時候，就算來了，也來不及了。」羽冷漠地看着在火焰里掙扎的人影，腦海里突然一陣刺痛，「不！住手！不要一錯再錯了！」

「大人，您怎麼了？」

「沒事。」羽忍下腦海的刺痛感，靜靜看着眼前即將成為廢墟的城堡。

琳的眼前被濃煙遮擋，她只好扶著牆，摸索著往前，誤打誤撞按響了警鈴。

警鈴一響，方圓十里的居民都被吵醒了，看到城堡映紅半邊天的火光，大家連忙拿着各種工具趕去滅火。

消防被羽的人攔在路上，各大世家趕往城堡的路上，都遇到一樣的情況，被攔住了去路，明顯是不想讓他們去救火。

月父剛醒，發現身在火海，連忙叫醒月母，把被單弄濕披在身上向外面跑。

「月兒呢？月兒出去了嗎？」月母抓着月父急切地問道。

「她已經先出去了吧，別說話，擔心吸入煙。」月父看到琉月的房間門是開着的，裏面沒有人影，已經被火焰吞噬。

羽眯了眯眼，看到有人影從裏面出來，打了個手勢，周圍的人立刻端起槍。

「羽？！羽你沒事……」琳剛衝出來，看到羽好好地站在外面，本來還有點開心，但看到對着她的槍口，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羽，你這是幹什麼？！」

羽沒回答她，看了眼她背上的人，淡淡地問道：「她還活着嗎？」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剛從火場里衝出來，聽到羽的話，卻讓琳從腳底涼到了心。

琳難以置信地看着羽，她已經筋疲力盡了，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琉月。

沒有得到回答，羽又問道：「我問你，她還活着嗎？」

琳把琉月從背上放下來，讓琉月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靠着她。

琉月勉強能站住腳，微微抬頭看了眼不遠處泰然自若的羽。

「你希望她是活還是死？」琳冷冷地反問道，她感覺此時的羽，令她好陌生。

羽看到了琉月抬頭的動作，舉起手中的槍，「我當然是希望她死。」

嘭！

「月兒！」

「住手！」月父剛出來，就看到羽想對琉月開槍，連忙撲上去，結結實實地替琉月擋了一顆子彈。

琉月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她恢復了些力氣，及時托住了父親，才沒有讓他就這麼倒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琉月失控地朝羽大吼。

羽閉上眼，再睜眼時，眼裏不再是平靜，而是充滿了怨恨。

「你問我為什麼，你怎麼不問問你們為什麼，為什麼要滅我全族？！」羽發狠，眼裏佈滿了血絲，他握著槍的手收緊，青筋暴起。

琉月一時語塞，什麼？什麼滅他全族？怎麼回事？

子彈打中了月父的右邊後背，月母讓他半躺在自己懷裏，月父咳出一口血，虛弱道：「他……他是十八年前，三大家族之一……東方家唯一存活的後人，東方羽辰。」

月母驚了，「是……是東方家的後人？！」

琉月眉頭緊蹙，東方家族她聽說過。確實是聽說，因為在她記事起，就知道這個家族不存在了。

細枝末節月父從未跟她提及過，只知道本來月父只是個親王，但後來發生政變，月父的哥哥也就是琉月的叔叔——上一代的國王，被人謀害，擁護皇室的世家及時把琉月的父親推上王位，穩住了慕言皇室的正統地位，並聯合其他世家，以「謀亂篡位」的名義，把那個「謀反」的家族全滅了……

「難道……被滅族的…就是東方家族？」琉月看着月父和月母的神色，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琳也不敢置信，那個十八年前就被滅族的家族，還有後人留下來了。

所以，羽這是在報復！

那他潛伏在琉月身邊這麼多年，為什麼不早點下手？偏偏等了這十多年？

羽知道他們現在所想，他懶得解釋那麼多，正準備下命令開槍，琳開口喊到：「那是你們家族有謀反之心，處死是必然，你現在有又什麼資格來取他們的命？」

「謀反？」羽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輕蔑地笑了幾聲，才道：「只因當年東方家族是世家之首就是謀反？好吧，就算說有謀反，那有謀反之心的有多少人？全族？三歲小孩也有謀反之心？哈哈哈……你們真可笑！」

琉月聞言，看向月父月母，月父沉痛地閉上了眼，月母滿臉愁色。

「當年世家匆忙把你父親扶上位，但我們是一點實權都沒有，他們根本不聽你父親的，所以……」月母沒說完，被羽接了話，「所以他們沒來得及阻止世家們滅掉東方家族。」

得知真相的琉月和琳，着實震驚了。

想不到當年的事還有這樣的隱情。

羽看他們知之甚少的樣子，不屑地笑了聲，「看你們很想知道真相的樣子，我就花點時間講給你們聽。」

「東方家族本是世家之首，也是皇室的左膀右臂，得到皇室的重用，上一代的王還娶了東方家的一位小姐作妃，但那個女人被人利用，因為一點蠅頭小利背了別人的黑鍋，被先王發現，定下了謀反的罪名，又因為受到世家們的煽動，下了滅族的詔令。」

羽笑的凄涼，「沒有人願意去查清楚真相，世家們為了把東方家族拉下首席之位，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東方家族上下兩百多條人命啊，一夜之間，全都沒了。」

「你們那時候他們的哀嚎聲，就像現在這樣，不，比現在聽到的還要凄慘百倍！」

所有人都忘了接下來要做什麼，當年被隱瞞下來的真相，現在被血淋淋地揭露，沒有人不震驚。

各大家族始終人數比羽手下的人多，周旋許久還是趕到了現場。

聽到羽的一番話，有家主站出來質問道：「既然當年東方家族都被滅了，那你又是誰？又是出於什麼目的歪曲當年東方家族滅族的原因？」

羽聞言，歪頭看向那位家主，邪邪的笑道：「我？我是東方家族旁支里最小的少爺，東方羽辰。你應該是好奇為什麼我沒死吧？因為啊，我幸運被人救了，就是何家的人，不忍心殺我，偷偷把我送到了孤兒院，我覺得，這就是老天給我的報仇的機會啊！」

頓時間，何家的人也被當成了敵人，何家族長瞥了眼那些人，冷笑了聲。

「今天，來的挺齊的，那我們就來做個了斷吧，讓你們都去下面給他們贖罪！」羽的情緒愈發激動，作勢要按下手中的按鈕。

「你要幹什麼？！」

「哦，忘了告訴你們，我還在周圍埋了炸藥，只要我按下這個按鈕，你們誰也活不了！」羽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

所有人都開始慌了，有的人想去奪走羽手裏的按鈕。

琉月心裏很亂，但此時還是強行鎮定下來，有太多事情還沒有說清楚，羽不能就這麼跟他們同歸於盡。

奇怪的是，羽的手下居然沒有要撤退的意思。

突然，離羽最近的一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走了羽手裏的按鈕。

場面有那麼一瞬間陷入靜止。

等羽反應過來時，那個人已經在琉月身邊了。

羽沒有了威脅他們的籌碼，琉月下令，鉗制住了羽的手下。

「不！還給我！把遙控器還給我！」羽嘶吼道。

伊澈把臉上的面具摘下，冷冷地看着羽，道：「瘋子。」回頭擔憂地問道：「沒事吧？」

「沒事，還好你來得及時。」琉月看着伊澈，感覺他也許是自己的救星吧，怎麼每次關鍵時候都能出現在她身邊呢？

羽被制住，琉月吩咐人趕緊把父親送去急救，月母陪着月父離開了。

剩下的就是眼前的爛攤子。

大火被撲滅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燒焦的味道，還能看到一些漂浮在空氣中的碳屑。

羽的計劃落空了，他猶如死水一般癱坐在地上。

「還是我太心軟了……」羽喃喃道。

如果他下手狠一點，說不定就成功了，誰讓他們都這麼信任他呢？連他給他們的晚餐里放了安眠藥都不知道。

「孩子，你知道的所謂真相，是誰告訴你的？」一直沉默的何家族長開口了，「你那時候還小，只記得當初滅族的場景吧？所以你有了能力后，自己去查了吧。」

「你有仇恨，卻報復錯了人啊！」

羽聞言，低垂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當年的是與非早已分不清，東方家族有謀逆之心是事實，各大家族想把東方家族這個世家之首除掉也是事實，但滅族的命令不是慕言皇室下達的，先王沒來得及下令處死東方叛族就西去了，女王的父親剛上位時，沒有實權，是世家們自作主張聯合起來犯下了這不可饒恕的罪孽。」

「當時何家的一個手下發現了躲在角落的你，他不忍心殺你，又擔心被家主們發現，就偷偷把你送到了孤兒院，還給你留了兩枚子彈當信物，何家的金色曼陀羅，是不能給別人的，為了隱瞞，他少了兩顆子彈保命，在臨死前，他擔心你會幹出今天的事，告訴了我事實。」

「為了不讓你受苦，我把事情轉達給了國王，他把你接到了身邊，讓你跟在女王陛下身邊，這是得多信任你才這麼放心讓你一直待在女王陛下身邊啊！」

「東方羽辰，本來看你長大成人，這麼多年也沒有做出什麼威脅到皇室的事，我們都以為你放下了仇恨，沒想到……終究還是發生了，幸好啊幸好，一切都來得及。」

聽着何族長娓娓道來，所有人內心既是嘆息，又是慶幸。

嘆息的是，當年的那件事，竟然釀成了如今的悲劇，是因果循環嗎？

慶幸的是，東方家還有後人，東方羽辰還沒有釀成大錯。

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不知道該說什麼。

「呵呵……原來是這樣嗎？是你們的愧疚嗎？所以我才能苟活到現在嗎？」羽苦笑着，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滴在地上，濕潤了一塊土地。

「真是可笑啊！哈哈哈哈……」羽受了刺激，暈了過去。

沒有什麼誰對誰錯，事已至此，再去糾結於是非太多此一舉。

東方羽辰，他錯了嗎？

他錯了，他傷害錯了人，但也是因為被仇恨蒙蔽。

為什麼有仇恨？因為他所有的一切都被冷酷無情的被利益熏昏了頭腦的人毀掉了。

說到底，他也是只是被無端捲入世家紛爭的孩子啊。

命運給他開的最大的玩笑，大概就是讓他失去了所有，也讓他後來只得到了仇恨。

他會後悔吧。

後悔他傷害了一直把他當親人的人，傷害了世上最信任他的人，傷害了對他抱有期待的人。

後悔他把琉月當做了仇人。把她推下水池，讓她對水池有陰影，沒學會游泳，還有了體寒。把她寵愛的狗狗下毒殺害，刺殺她們的父親，設計讓她掉入泳池、摔下懸崖，讓她喝下有安眠藥的牛奶，放一把火，置她於死地。

看着她痛苦和難過的時候，他本來應該感覺到報復的快感，但是沒有。

他明明有那麼多次可以殺掉她的機會，為什麼都不忍心下狠手？唯一一次讓她摔下懸崖，她沒死，他反而是遷怒於那個無辜的村莊。

明明他做了很多連自己都覺得露馬腳的事，可沒人懷疑他。

為什麼啊！

終極Boss是羽，全名:東方羽辰

是一直潛藏着報復心的反派角色。

其實，他還是對琉月他們有所依戀的吧，不然早就下死手了。

但他內心複雜的想法，讓他有了精神分裂，所以有時候很乖巧，有時候充滿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