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斗詩
「放肆!」曾文若大吼道。
郭保坤先是一驚,馬上拱手行禮道:「學生失言,還請大人責罰。」
曾文若先是瞧了一眼太子,發現太子一臉的愜意,開口道:「看在詩會快要開始,便先不與你二人計較。等詩會結束,再等太子發落。」
「是!」二人齊聲回道。
此時,在一旁沉默無言的張學士,也高聲向眾人說道:「諸位才子,今日這題目,便為明月。」
這話一出口,眾人紛紛皺眉,明月這個題目自古有之,前朝和北齊便有不少寫明月的詩句,平淡無奇的詩詞很好寫,但是若想要出彩,這便難了。
范閑自懶懶地半倚在斜幾之上,看著場中眾人的人生百態,一股困意湧上心頭。
當然,也有一點兒也不在意的人,比如那位榜眼王風,他看了葉玄一眼,冷冷道:「敢問學士大人,時限多少?」
那張學士笑道:「看來這榜眼是等不及了,時限便定在月色之前,所做詩篇皆可比斗。」
簡單來說就是以明月為題,然後在月亮升起來之前所做的詩篇作為對決之物,相當於後世的命題作文一般。
王風先是向張學士行了一禮,然後大笑道:「各位才子,佳句本是偶然得之,在下便先行一步了。」
張學士一臉的欣慰,笑道:「既然如此,榜眼還不趕緊道來?」
王風聞言朗聲道:「水調數聲持酒聽,午醉醒來愁未醒。送春春去幾時回?臨晚鏡,傷流景,往事後期空記省。
沙上並禽池上瞑,雲破月來花弄影。重重簾幕密遮燈,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
這首詩是寫的是春愁無限及人生遺憾,提醒人們珍惜眼下生活。
用詞巧妙,意味深長,用景抒情,算是一篇極好的詩詞。
王風剛一念完,全場便爆發了熱烈的喝彩聲與掌聲:
「好詩!真是好詩!」
「榜眼果然名不虛傳!我等拍馬難及,佩服至極!佩服至極!」
「沙上並禽池上瞑,雲破月來花弄影。妙啊!高才!」
那位張學士聽了之後,臉上流露出了激動的神色,他近來家中親人病死,這首詞可算是寫進他的心裡去了。
他拍了拍桌子,表示肅靜,然後大聲說道:「好,此乃驚世之作。」
「謝大人!」王風朝著張學士行了一禮,隨後轉身看著葉玄冷冷一笑:「葉公子,我可是專門來聽你的大作的。」
話音剛落,便有不少人義憤填膺,但礙於世子,總不好說些什麼。
這是,一陣低沉的聲音響起。
「昨日范兄在一石居中高談闊論,將這天下才子盡數不放在眼裡,今日一見,竟是吝於指教,看來眼界果然極高。」
說話這人,正是郭保坤!
一層石激起千層浪!
如此看不起天下才子的挑釁之言一下將范閑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范若若連忙站出來解釋道:「昨日是郭保坤欺人太甚,我家哥哥逼不得已才選擇反擊。絕對沒有看不起天下才子的意思。」
范若若果然不愧是才女,三言兩語便道清了事情的原委。
眾人也不是傻子,一下就知道了范閑的身份,再看向范閑的眼光便多了一絲憐憫,一絲不屑,諸多複雜情緒攪拌在一起,難以言喻!
范閑心裡嘆了口氣,心想為什麼總有人喜歡逼自己做這些事情呢?說起作詩作詞,在這個世界上,還會有誰是自己的對手?當然葉玄除外,他們都是被各朝牛人附體的傢伙。
想到這裡,便提起筆來。
郭保坤看著范閑默不作聲的樣子,冷冷道:「莫不是一首詩都做不出來,惹人笑話吧!」
范閑厭惡了看郭保坤一眼,但實在是內急難忍,要不他定要這個叫郭保坤的好看。
起身便離開了大堂,去找廁所去了。
此詩一出,擲地有聲,郭保坤之前的挑釁也終究化作虛影。
太子臉上依舊那般風淡雲輕,只是眼中稍瞬即逝的亮光出賣了他,他想收范閑為己用。畢竟能做出這樣的詩句的人,絕對不是庸才。
而且能堂而皇之的得到內庫財權,怎麼看來都是一樁血賺不賠的買賣。
一陣喝彩之後,有人高聲朗讀道:
「戍鼓斷人行,邊秋一雁聲。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有弟皆分散,無家問死生。寄書長不達,況乃未休兵。」
不得不說,這首詩比剛才王風的好上了好幾倍。特別是那句『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當真是畫龍點睛之筆。
許久之後,眾人這才醒過神來,紛紛道:「絕世好詩!絕世好詩!范閑憑此一首詩,名垂千古!」
張學士和曾文若看著這首詩,也略有所感,他們兩個人都不是京都人,為了做官求學,他們才到了京都。如果說王風的那首詩是寫進了張學士的心裡,那麼范閑的這首詩則是寫進了他的骨髓里。
「既然如此,我便定范閑為此次詩會.....」
葉玄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