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年苦澀，三年守候

「四萬五！」

丁醫生好似看出了林欞的疑惑：「這個林凡塵的父親是屬於植質狀態、不可逆昏迷，我們俗稱植物人。」

「我們目前主要採用包括物理因子治療和運動療法，用痙攣機刺激肌張力高的肌群，用FES刺激肌肉萎縮的肌群。用牽伸技術治療關節攣縮，用關節被動活動訓練（PROM）治療癱瘓肢體。」

「並且每個星期進行高壓氧治療，高壓氧可以增加血氧濃度，改善腦部血液循環，促進網狀結構的激活和大腦功能重建。」

林凡塵看着手中單子，點頭稱是：「丁阿姨我們方便去看看老爸嗎？」

「當然沒問題，你爸還在367。」丁醫生整理下手中東西，便走了出去。

不多時，林凡塵他們來到了367號病房。

丁醫生推開房門，露出了乾淨整潔的病房，裏面有個護士小姐姐拿着本子正對着儀器記錄着什麼。

而她面前正躺着位面容陽剛、身材高大的中年大叔，只不過他雙眼緊閉、臉色暗淡無光，但眉宇間的英氣隱隱可見。

「爸！」林洛輕呼一聲向前撲了上去。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臉龐，丫頭心中的思念瞬間爆發，眼中一下湧出花啦啦的淚水……

「老爸，我跟哥來看您了！」

望着這一幕，林凡塵眼框也一下紅了起來，走上前拍了拍丫頭的肩膀：「老宇，我帶洛洛又來煩您了……」

「唉～」丁醫生似乎也有些傷感，招呼著林欞與那名護士：「我們先出去吧，把這裏留給他們兩兄妹吧！」

護士小姐姐跟丁醫生點點頭，往下一間病房走去。

「你好，怎麼稱呼你呢？」

「我姓林，單字一個欞，是林凡塵的新班主任，叫我林欞就好。」

丁醫生上下打量一下林欞，怎麼也沒看出來青春靚麗的林欞像個老師，要說她是個大學生還剩不多：「新班主任，我記得原來是張老師呀？」

「張老師出了點事，所以現在讓我帶他們。」

「這樣啊！」

林欞瞥了眼林凡塵他們：「林凡塵他們的父親到底是什麼問題，丁醫生？」

丁醫生在走廊的長椅上，眼中、流露出回憶之聲。

「大約三年前吧，林凡塵的父親忽然暈倒，他們第一時間就送到了我們醫院，但我詳細而複雜的檢查，發現這與一般的植物狀態不同，與之相比更頃向於腦死亡，但是又有一些不同……」

「然後，林凡塵毅然決然的帶着林洛還有他爸四處求葯！」

「六個月的時間裏，我不知道他去了多少個地方、多少所醫院，但他手裏拿回了一張來自米國國家第一醫院的檢查報告。」

現在的林凡塵快滿十八歲了，也就是說三年前，林凡塵只有十五歲！

丁醫生真的無法想像一個十五歲小孩，竟然能帶着妹妹遠渡重洋為父治病，這其中的艱險和辛酸，丁醫生只是想想就感覺想哭……

「這到底是什麼病？」林欞扶著長椅也緩緩坐下，面容也顯得微微動容。

「還是大腦進入了植物狀態，只不過與大部分的植物人不太一樣，在十幾頁的各類檢查中，有一頁是關於基因類型的檢查的，上面顯示林凡塵、林洛的基因與正常人類的基因有0.2%的區別，而林凡塵父親卻達到了0.5%！」

林欞柳眉一順，神情繃緊：「所以說這是遺傳性疾病，林凡塵、林洛他們也有？」

「不一定，報告中認為林凡塵父子基因之所以差距這麼大，可能是因為某種未知的後天因素，影響了基因鏈中的某個染色體。」

「那有治療方法嗎？」

「唉～」丁醫生輕輕的搖搖頭，沉默不語。

「那林凡塵他們……」

林欞也沉默了。

在正常的邏輯思維看來，既然已經無藥可救了，那麼就應該……

華夏的老百姓中流傳著這麼一句——總不能讓死人拖垮了活人！

在某種程度上，林凡塵的父親就是個死人，而且還是個吞金獸般的活死人。

雖然聽起來很無情很殘酷，但這就是現實，赤裸裸的現實！

剛才林欞也看見了，一個月的醫療費用着實不便宜，而林凡塵、林欞的經濟情況她也從上任班主任那裏略有了解，用一個詞來概括，那就是杯水車薪。

林凡塵利用假期在外面的一個汽車修理廠當維修師，因為只能用假期的原因去上班，所以林欞想來，應該不會有太高的收入。

林洛的話，最高標準的獎學金和助學金，可不是開玩笑的！

但那是按學期發放的，平均下來每月可能也不會太多……

這還是當下的經濟情況，三年前，十五歲的他們可能更加不堪。

丁醫生看出了林欞所想：「當時這件事，在藍海市仍至整個臨海省引出了極大的關注，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政府對林凡塵提供了極大的幫助，頭年的費用就報銷50%！」

「現在是少了點，但也有20%。」

「但是也不夠啊？」

「…我聽說，一年前他們把家裏的房子賣了！」

林欞微微動容：「這…」

對於華夏人來說，房子不僅僅是財富的象徵，它還是家，更是最後的退路！

林凡塵的聲音乍然響起。

頂着紅紅的眼眶，林凡塵輕輕走出病房：「房子跟錢一樣都是身外之物，沒了可以再掙，但老爸卻只有一個！」

「可是…」

「家不是房子，更不是票子，有洛洛、有老爸的地方才是家，無論是公園長椅、還是天橋底下，那兒都是家！」

丁醫生向上抬起頭，強忍住眼中淚花。

林欞則眨眨眼，偏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為了個虛無縹緲的希望，就斷了最後的退路，值得嗎？」

「我們不需要退路，我跟林洛堅信老爸一定會醒來的，五年、十年、二十年…多久都無所謂！」

「但你們要上學，下學期就要高考了，而且之後的大學生涯也需要大筆費用！」

看了下一臉關心的林欞，林凡塵欲言又止，最後林凡塵還是決定說了出來。

林凡塵把林欞拉遠一點，輕聲輕語說道：「下個月我準備休學半年，希望欞姐能夠批准！」

「開什麼玩笑，高三的學習壓力這麼大，你竟然還要休學半年，你這樣會毀了自己一生的！」

林凡塵神色十分堅定，絲毫不為動容。

「我是家裏唯一的男人，我一定要撐起這個家，為此無怨無悔！」

巨額的醫療費用就像一座山一樣壓在這個家頭頂上，同時也壓在了林凡塵瘦小的肩膀上，這不是在他這個年齡所應承擔的……但沒有任何辦法！

應不應該承受與能不能承受，林凡塵都用行動證明了一切！

林欞盯着林凡塵眼睛看了又看，許久才感嘆道：「果然是個傻子！」

「哎，不行了快感動死了，等一下，姐打個電話！」

林欞掏出潔白簡約的手機，拔出了一個號碼。

莫名其妙的為什麼要打個電話呢，林凡塵想不明白，可他知道不論林欞同意與否，休學勢在必行，因為這才對林洛跟父親最好的辦法！

林欞這邊很快就接通了，因為距離的近，再加上林欞並不避開，所以林凡塵還是能隱隱約約聽見一些。

「Hello，that?」（你好，那位？）

「我！」

「GodItturnedouttobesix」（上帝/神/天啊，竟然是上帝/神/天啊）

這句林凡塵認為應該是自己聽錯了，外國人多用「上帝啊！」作為驚嘆詞，果然，英語就是沒有中文通俗易懂╮（╯＿╰）╭！

林欞：「嗯哼？你叫我什麼？」

「…SisterLing」（……欞姐）

「這就對了嘛，老亞瑟呢？」

「Grandpawenttocleanyourtemple!」（爺爺去打掃您的住居了！）

「我那個破地方不用那麼麻煩，隨便叫個人隨便弄兩下就可以了！」

「Howcanthatwork…」（那怎麼能行……）

林欞貌似知道，跟電話那頭討論這個問題是不應該的，趕緊換成正題：「打住打住，我是在正事的，我現在急着要錢，你轉點錢過來唄！對了，你能轉嗎？」

「Yes，howmuchdoyouneed?Thewholeangelfundisalwaysready!」（是的，您需要多少錢?整個光明基金時刻準備着!）

林欞瞟了林凡塵一眼，貌似是在嫌棄林凡塵沒見過世面：「二十萬，先轉二十萬吧！」

「200thousand，youraddressisHuaxia，so200thousandRMB，right!」（二十萬，您的地址是華夏，所以二十萬華夏對吧！）

「是的，亞瑟小姐姐！」

「Withallduerespect，you'retooDownandout」（恕我直言，你太落魄了）

林欞：「……」

「滾蛋吧你！」

林欞氣呼呼的掛掉了電話，看着懵圈中的林凡塵，唏噓不已：「走吧土包子，姐已經成功劫富了，剩下的就是濟貧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