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豐華帝

晨曦的陽光跳過窗欞撲簌簌的落到琉璃的床頭格外溫暖宜人，然而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就顯得尤為聒噪。

正值睡夢中的琉璃雖然緊閉著雙眼但兩彎俏麗的煙眉不由蹙起，顯然她是被打擾了。

「落雨，外面在吵吵鬧鬧什麼?」起身掀開床圍，似是囈語般的詢問道。

落雨先是福了下身子，才稟告，「驚擾到主子了，是太後娘娘命馨貴妃來為你遴選駙馬帶來些操辦的人，馨貴妃本人已經在外面恭候多時!」

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琉璃只覺得頭疼無比，昨日已經回絕，不想皇奶奶仍舊不死心啊!一隻縴手搭在額頭上捏了捏才覺得舒爽痛快。

如果她想藉助駙馬的勢力來豐滿羽翼，那麼昨日她大可答應南宮楚河的提議。

若比權勢，朝中誰有能比得上丞相府?可她不願，這一生雖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也斷不能委屈了自己。

慧黠的眸子望向遠處，眸色暗沉，清冷道，「落雨，為我更衣!」

「是，主子!」

古樸靜雅又不失俏皮的外室殿中，馨貴妃體態優雅的坐在右首的檀香椅子上，侍女為其斟了一杯熱茶，正拿在手裡喝著。

「貴妃娘娘，您說太後為何遣您來做這差事?您一直守在碧游宮，深居簡出早已不問後宮瑣事，雖然琉璃公主身份尊貴無比，但就算公主的娘親已去世，陳貴妃與公主不和，可您上面不還有四妃之首的熙佳貴妃嗎?」馨貴妃身邊的貼身婢女如是問道，心中困惑不已。

自家娘娘深居簡出已久早就淡泊了名利，一心只想遠離紛爭，如今太后此舉恐怕會讓主子重新捲入後宮的是非之中。可見到自家主子如此淡然的模樣，她擔憂之餘不由產生疑惑。

馨貴妃呷了一口清茶，晶亮的眸微斂，不緊不慢的為貼身婢女解惑，「太后雖讓我為公主選駙馬可實際上她的心中早已有人選，或許是因為那人與我關係親密才讓我來做個紅娘，若我沒猜錯正是我那倆侄子，只是不知道是哪位。」

「太後有心想為公主找個靠山，這權勢可大可小。文以丞相府為首，武以忠義候，忠義候一族雖是公主母家如今卻得罪了公主，太后此番怕是有意讓丞相府與忠義候府抗衡。」

得罪公主只是個引子，真正想要打壓忠義候府的怕是皇帝。後宮本就是皇帝制衡前朝的棋子不是嗎?可嘆，阿雲還為此丟了心又丟了性命。

「公主殿下到——」

外面的奴才傳喚了一聲，馨貴妃才結束了婢女的這一話題。

琉璃一襲月白色羅裙，袖口處綉著兩團木蘭花，十分清瞿寡淡。頭髮束成單螺髻點綴著珠玉簪尾發披散著，面色白皙，整個人仿若洗盡鉛華后素凈無比，只是眉心的梅花顯得分外妖嬈嬌貴。

「璃兒，一別三年你終是回來了!」馨貴妃意味深長道。

「怎的貴妃娘娘也與子清一般，不希望我回來?」琉璃面上掛笑，語氣和緩，並沒有因馨貴妃這句話生氣，而是疑惑。

馨貴妃盯著琉璃那雙如清淺湖面的水眸看了看，緩緩笑道，「你這性子不隨你娘親，自幼便有主見，性子又剛強執拗，我便知道你遲早要回來。清兒大概也與我想到一處去才不希望你回來再趟這灘渾水。」

「我原本以為子清最了解我，不想卻是娘娘，子清對我回來這件事頗有微詞還望娘娘多多上心。」琉璃順著馨貴妃的話說道。

「我與子清的意見一致，但我也不會去阻撓你。」說白了，馨貴妃是想當個看客，既不會幫忙也不會阻撓。

有時候，琉璃在想，這樣性情寡淡的人怎麼會入了宮?以她的心思城府，若有心即便是皇后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即便沒這心思，並無子嗣的她已為貴妃的例子在琉璃後宮是少之又少的存在，個中緣由恐怕不僅僅因為馨貴妃是南宮懷遠的胞妹這樣簡單。

琉璃對馨貴妃的做法不作評表態，只是環視了一屋子的婆子丫鬟，面上有些過意不去，恭疏有理道，「今日有勞娘娘操心了，我年紀還小，遴選駙馬的事情不用操之過急。太后那邊我會去稟告，無故害娘娘白跑一趟，添麻煩了!」

馨貴妃是南宮楚河的親姑姑，琉璃對她也秉持尊敬，尤其是在南宮楚河那裡聽到她的故事時，更為欽佩她對金蘭之交的仗義。

「無妨，」馨貴妃一臉淡然對此事毫不介意，她有另一件事相囑託，眸子一轉沉聲道，「璃兒，我知你與清兒的關係甚好，但我不想你與他有過多牽扯，這句話三年前我就說過一次，如今也是一樣!」

「三年前，清兒為了你曾求過我，求我讓皇上為你和他賜婚，我原本是不同意。為何?你貴為琉璃國最尊貴的公主身份地位非比尋常，身居高位必然就有諸多束縛。而清兒他雖是丞相之子，但性格卻更像他娘親，雖然驚才絕絕卻沒有鴻鵠之志。你知我一直將他當做自己的孩子，我只希望他能自由快活一生。」

「他身為丞相府的大公子，囿於王孫子弟心中已是極苦，若與公主共成連理，必然一生再無自由。但清兒對你執念的很，我也曾撮合過你們，可你還是拒絕了。」

「你當初雖然拒絕了他，清兒卻沒有放棄，他已經弱冠卻沒有嫁娶的心思，我便知道他終是認定了你。」

「璃兒，我再問你一次，你可還願嫁給清兒?」

面對馨貴妃的正色，琉璃也不敢怠慢，像是深思熟慮的結果，只是語氣依舊涼薄，「璃兒這副朝不保夕的身子又瑣事纏身，不敢連累子清!」

「好，我只希望你既做出了決定就不要再動搖!今日的話，我也權當你對我的承諾。」

這樣的談話方式不像馨貴妃平日的作風，溫和嫻靜，如此霸道不容回絕。

「璃兒，你貴為我琉璃國唯一的公主，身份尊貴，以後有的是好人家的王孫託付，身在皇室註定要一生不平凡。至於清兒，我也只希望他能忘了你，和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簡簡單單過一生。」

「我也希望子清可以幸福!」琉璃對馨貴妃的話表態。

馨貴妃等人走後，琉璃便上了亭樓曬太陽，閉著眼睛躺在搖椅上想著馨貴妃的話嘴角不由翹起，明明視我如猛獸，卻偏偏給我一頂身份尊貴的帽子，讓人哭笑不得。

第一次見到馨貴妃便知，她雖外表溫和性子柔軟但實際上不簡單。

幾次交往，更是深深體會到這點。

母親在世時，琉璃明顯感覺到她是有意在接近自己。她那樣淡泊名利之人為何要這麼做?琉璃到現在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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