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 詐他一下

一百三十 詐他一下

五個大夫把地上的酒盅全都驗看一番,最後推選一個朝余丞相稟報。

余丞相一臉高深莫測,面色無波地看着那個大夫。

余紫苑面色雀躍,信心滿滿地望着那個大夫。

再看陸清雨,則是不慌不忙,和弘羽並排站着。

弘羽用眼角餘光打量她兩眼,見她面色平靜,不由勾了勾嘴角,看來,她胸有成竹。

蕭珩坐在那裏,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時不時瞟陸清雨一眼,他倒要看看,這個小女子到底用的什麼法子,公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余紫苑下毒,害她出醜!

自始至終,他都覺得這是陸清雨乾的。

眾目睽睽中,就聽那位大夫乾巴巴稟報,「回稟丞相大人,所有酒盅都並沒有毒!」

余紫苑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在聽到大夫的話時,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圓了眼睛兀自發獃。

余丞相也是驚訝極了,「你確定所有的酒盅,並沒有遺漏?」

大夫篤定點頭,「回丞相大人,小人確定,並無遺漏!」

統共六隻酒盅,來了五個大夫,幾乎人手一隻,怎麼會遺漏?

「不對,肯定是你們中有人醫術不精,沒有驗看出來。」余紫苑發瘋一般從屏風后衝出來,也顧不上什麼大家閨秀的風姿儀態,一把揪住那大夫的衣領,聲嘶力竭,「你再去給我驗,一隻一隻地驗!」

她雙眼赤紅,瞪圓眼睛挑着眉,活似個夜叉,把那大夫嚇得戰戰兢兢,「這位姑娘,老朽都驗過了。」

「胡說,庸醫,你們驗不出,就來糊弄本小姐?爹,再去請大夫,他們都是庸醫。」

余紫苑不甘心,憤憤不平地看着余丞相,狀似癲狂。

幾個大夫面面相覷,對視一眼,就由先前那位大夫代表,「丞相大人,小的們醫術不精,還請您另請高明!」

余丞相面色鐵青,不滿地盯了眼歇斯底里的余紫苑,對着那幾個大夫疲倦地揮了揮手,小廝自行把他們送走。

余丞相卻不再去請大夫,只是吩咐丫頭,「把大小姐扶回去歇著。」

余紫苑壓根沒料到最終的結局會是這樣,她可是以亡母的名義發過誓的,怎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父親,這都是二妹陷害我的,還請父親請太醫來。」

她膝行向前,痛哭流涕地哀求着余丞相。

余丞相被她鬧得頭疼,看到上首的蕭珩若無其事地用蓋子撥著茶葉,心中怒火升騰,一拍太師椅的扶手,冷聲喝道,「夠了,你還嫌不夠毒丟人?」

今日之事,若是蕭珩不在乎,那皇上也許就不會追究,可要真的去請太醫,到時候傳遍宮中,他的臉該往哪裏擱?

這個孽女,還想着請太醫,腦子被狗吃了嗎?

余紫苑從來沒有被余丞相這般呵斥過,而且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只覺得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燒着,身子微微顫抖,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只是她不甘心就這麼輸掉,出了那樣的丑,這輩子她都沒法抬頭了,要是揪不出幕後黑手,她還算什麼相府大小姐?

於是,她不顧一切地抱着余丞相的大腿,不停地搖晃着,「父親,求您換女兒一個公道,女兒都是被二妹給害的……」

她還沒說完,陸清雨也噗通往余丞相面前一跪,嚎啕大哭起來,「父親,姐姐無憑無據地誣陷女兒,這是容不下女兒,女兒不如還是離開相府吧?」

「胡說,你是相府入了宗譜的二小姐,誰也不敢讓你離開!」

余丞相被這兩個女兒哭得頭疼,但到底還是清醒的。

陸清雨繼續哭着,「姐姐張口閉口都是女兒害的她,可大夫來驗過都說沒毒的,還請父親做主,還女兒一個清白!」

余紫苑氣得側臉大罵,「你給我閉嘴。就是你下的毒,不然我好端端的為何和你喝了一杯酒就那樣了?」

她不好意思說自己拉稀,含糊其辭地說着。

陸清雨也沒追究,反正大家都明白,也都見識到那一幕丟人的場景了。

她冷冷一笑,駁斥道,「姐姐這是跋扈慣了吧?你出了丑,害得我們相府名聲受累,要不是妹妹我已經嫁人,怕都要嫁不出去了。就連父親和兄長們,此事傳出去,他們在朝中也要受到同僚的嘲笑!」

她這番話,已經給余紫苑扣上好幾個大帽子:跋扈,容不下妹妹,毀壞父兄的前程……

余紫苑可不是個老實巴交任人搓圓揉扁的人,她當即勃然大怒道,「你別信口雌黃,是你,要不是你給我下毒,我能那樣?你可倒好,讓我出醜,害得闔府丟人現眼,你在一邊看熱鬧?」

「姐姐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我也是相府的小姐,相府名聲受損,於我有什麼好處?」

陸清雨反唇相譏,寸步不讓。

今日她就跟余紫苑杠上了,壓根就沒想過姐妹還能融洽相處。

余紫苑冷哼,「你有什麼好處?你在鄉下生活了那麼多年,如今回到相府,肯定是想報復相府的。」

姐妹兩個爭吵著,就差沒有撕起來。

余丞相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再也受不了,怒喝道,「都給我住嘴!」

余紫苑和陸清雨紛紛抬頭看向他,齊聲喊著,「父親,求您給我做主!」

余丞相看看自己的大女兒,再看一眼自己剛認的二女兒,面色慘白,半日,終於擺了擺手,「把大小姐扶回去!」

余紫苑還不死心,「父親,您就信這個小賤人的話?」

「給我堵上嘴!」余丞相實在受不了余紫苑,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就敢公然罵起妹妹來,還真是個沒腦子的。

「父親,您看見了,姐姐就是這麼容不下我的,我是相府二小姐,她竟然罵我小賤人?我在她眼裏就是如此上不得枱面的?」

陸清雨掩面哭泣,抽抽噎噎道,「父親,姐姐這誣陷罵人的本事不小,若再這樣,這個家我是待不下去了。」

余丞相看了她一眼,再看一眼余紫苑,終是做出了決定,「把大小姐禁足,若是再叫本相看見她出來,你們也都別想活了。」

這一聲令下,下人們再也沒有顧忌,當即找了快抹布堵上余紫苑的嘴,把她拖下去。

余丞相又把哭得顫巍巍的陸清雨給扶起來,溫聲安慰着她,「你不要擔心,有爹給你撐腰呢。」

陸清雨哇地一聲哭着投進他的懷抱,「爹,我終於有爹了。」

父女兩個相擁,一副舐犢情深的樣子。

弘羽看得心裏直打鼓,他的小妻子這是來真的嗎?

蕭珩此時茶葉不喝了,只管看着這對父女,眼睛都不帶錯開的。

這究竟是個什麼情況?連大夫都沒驗出來有毒,她到底怎麼做到的?

打死他,他都不會相信余紫苑是身子不適才拉稀的?

只是沒有憑證,他也無法斷定到底是誰所為。

雖然他依然懷疑陸清雨,可現在也沒辦法,他只能暗道一聲人家高明,心中對陸清雨的喜愛也更甚了。

一場鬧劇,最後就這樣收場。

陸清雨從余丞相的懷抱里脫開身,戀戀不捨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可一關上門,她那一臉激動的樣子就蕩然無存。

什麼父女情深?

騙騙那些丫頭婆子還可以,她可是一點兒都不相信的。

要不是因為余紫苑出了丑,不可能再嫁給太子,余丞相會息事寧人直接把余紫苑關起來,讓她和他充什麼父女情深?

好歹余丞相留着她,還能和太子攀上關係呢。

弘羽坐在窗邊,望着一臉平靜的陸清雨,微微笑了,「你到底用的什麼法子?」

他很好奇,既讓余紫苑出了丑,又查不出毒來。

這個法子不可謂不高明。

他和蕭珩一樣,絕不會認為是余紫苑本身出了問題。

「這個簡單,那麼多人,我怎會蠢到下毒?光那一桌子飯菜,我都能變出花樣讓她出醜!」

陸清雨得意地朝他勾了勾手指,「告訴你也無妨,今日席面上擺在她面前有一道螃蟹,我看見她正好吃了。」

弘羽挑眉,「然後呢?」

「然後就是我給她換了杯梨汁。」陸清雨笑笑解釋,「螃蟹和梨都是大寒之物,兩者共食,必定腹瀉!」

弘羽不解,「我們都沒喝到梨汁,你是怎麼給她換的?」

當時席面上有螃蟹沒錯,可是哪裏有梨汁的?

「我聽喬氏說,余紫苑酷愛螃蟹,聽說丞相大人今日要見你們,就知道會有席面,今兒一大早我就聽喬氏身邊的丫頭說,廚房裏買了新鮮的螃蟹。我臨去的時候,就跟廚房的人說要一杯鮮榨的梨汁。」

原來她處處留心,才能不留痕迹地做下這一切。

這份心思,非常人能比。

弘羽頓覺自己撿到一個寶,按捺不住,就著窗口,就把陸清雨給擁在懷裏,「你可真聰明!」

陸清雨撲哧一笑,「你不怕我以後也這麼對付你?」

「不怕,我待你一片赤心,你怎會這麼對付我?你只會對那些害你的人這樣。」

弘羽笑吟吟說完,趁機在她頰邊親了一口。

陸清雨趕忙回頭看,發現鄭氏的床上沒有什麼動靜。

她嚇得長出了一口氣,雖然她不大在乎這種小夫妻之間的打情罵俏,可要被鄭氏給看見,多少還是有些尷尬的。

「你這人,都學壞了。」

她嬌滴滴說着,聲音里透著一絲慵懶,聽在弘羽耳朵里,別提有多嫵媚了。

他心裏跟有小貓在抓一樣,痒痒的,禁不住又親了一口。

陸清雨氣得去擰他,指著裏屋的帘子,噓了一聲。

弘羽知道她害羞,只得忍耐著,卻拉着她不松,頗有些孩子氣道,「咱們什麼時候回家?我一刻都不想待了。」

他所謂的回家,就是回牛口銜村。

陸清雨白他,「難道做丞相的女婿,不香嗎?」

弘羽搖頭,「我想過的日子,是我們共同闖出來的,才香!」

「喲,小嘴也這麼會說了呀?」陸清雨伸出食指,挑起弘羽那精緻的下巴,「來,再給爺說一個!」

她這學惡霸調/戲人的手段,明明極度輕浮,可偏偏她做來,模樣一點兒都不惹人厭,反倒讓人很想笑。

弘羽忽然低頭,在她耳邊嘀咕了一句。

陸清雨的臉一下子漲紅,淬了他一口,「老實交代,你這跟誰學的?」

「自己琢磨的。」弘羽可不敢老實交代,若是讓陸清雨知道,單維為了拓寬他對女人的死心眼,特意帶着他去了青樓一趟,估計能把他打死。

陸清雨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男人的天賦,當即也沒追問,一笑而過。

兩個人分開之後,她和衣躺在床上,默默想着怎麼處理日後的事。

弘羽雖然不住在相府,但每日都會派人守在相府後門,若是陸清雨有什麼要緊的事,讓小六子去後門就能找到人。

第二日,陸清雨就讓小六子去後門傳個信兒,沒多時,改頭換面一身喬裝打扮的甲二從外頭進來,扮作一個挑柴的。

陸清雨差點沒認出他來,要不是他叫了聲「嫂子」,她還傻等呢。

「你這模樣可真像,我都沒認出來呢。」看着他揭開那寬大的斗笠,陸清雨笑着打趣。

「嫂子有什麼事要吩咐?」甲二在死士中是最跳脫的一個,能說會道的,可在陸清雨面前,卻恭恭敬敬,對她十分尊重。

「是這樣,你甲一哥前夜去了哪裏?」陸清雨開門見山,單刀直入,容不得甲二有分毫思量的餘地。

甲二嚇了一大跳,怎麼忽然盤問起這個了?

他支支吾吾,不肯說。

陸清雨鬧了,欺近一步,壓低嗓門喝道,「還敢瞞着?等他哪天學會玩女人,你們是不是就滿意了?老實告訴我,好多著呢。不然,信不信余紫苑怎麼給你下的毒,我重新再給你下回去?」

這事兒陸清雨辦得到。

甲二額頭冷汗涔涔,思量一番,還是交代了,「是,聖巫族長老,就是那個叫單維的老頭,帶着我們,說是去開/葷……」

果然是他!

還真被自己給猜對了。

陸清雨點點頭,冷笑,「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帶着一幫毛頭小子去開/葷?哼……」

甲二不敢再多做停留,唯恐一個不小心被陸清雨給下了毒。

余紫苑那般厲害,整得他們死去活來的,都被這位小嫂子給治得服服帖帖的,他不覺得自己有那個本事跟她對抗。

所以,還是溜之大吉為上!

「那個,嫂子,您別往心裏去。我,我就先走了。」說完,他也顧不上戴那個斗笠,挑起柴就竄出相府後門。

陸清雨看着那兩捆柴,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他來送柴的,卻把柴給挑走,這不是找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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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醫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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