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不到乘海卻為仙

一百零三不到乘海卻為仙

同一個月,同一個夜晚,這黃山宗的山腳下,傳來一陣陣好聽的曲子聲。藉著月光可以看見,一山間小道,三輛馬車和四個人影。其中一白裙身影的女子,正坐在馬車上,她雙手撫琴,便是首好聽的曲子。她的一旁,一蓬鬆凌亂頭髮的黑乞丐,閉目而聽,時不時還出聲指正那白衣女子不足之處。另外一旁,白衣清秀的書生,點的是自己帶來的蠟燭,讀的是從自家山裏的書,讀了一陣子,他抬頭看了看眼前這略帶酒氣的黃裙女子,他不知她經歷了什麼,只知道她很生氣,單看她背後那閃爍的劍芒,就可得知了。

一曲罷了,白書生聲聲稱讚,給足了面子。那白裙女子倒不在意,玉手撫琴,好似有心事。倒是一旁的黑乞丐,樂呵呵的,像是在誇他一般。

「時不過數日,顧姑娘的琴意竟進步如此神速,歐陽前輩不愧是當代音仙。」白書生放下書籍,雙目里有驚喜。

黑乞丐哈哈一笑,他朝顧萍果指了指這白書生,「你看看,這不比沈清文有出息?」

顧萍果沒有理這黑乞丐,她轉過身,看了看好像還在生氣的黃裙女子。抱着琴,顧萍果走了過去,坐在黃裙女子旁,她小聲道:「李師姐,你還在生氣?」

黃裙女子皺着柳眉,搖了搖頭,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生氣?李家丫頭,可否說說,讓老兒開心開心?」黑乞丐一聽這黃裙女子生悶氣,一下來了精神,趴在馬車上,他朝黃裙女子笑了笑,露出一口黃牙。

回應他的,不是黃裙女子的回答,而是她背後劍匣的劍氣。只見一道琉璃色的劍氣突然從劍匣子飛出,一下扎在了黑乞丐的身旁。黑乞丐頓時嚇得一身冷汗,「不說就不說嗎,幹嘛生那麼大火氣。」

坐在另一輛馬車上的白書生也來了興趣。李慕雪的心性他知道的不多,但也不算完全不知,能讓她生那麼大氣的事,倒也可見稀奇。放下書籍,李長安似笑非笑的道:「我猜,應該是與沈兄有關。」

話音剛落,李慕雪身後的劍匣突然有出現一把劍氣,不偏不倚,插在了李長安的書籍上。

「這......」李長安看着被劍氣撕裂的一道口氣,他很是心疼。要知道,這書可是從道館山上搬下來的,是這世俗很難尋覓的書籍,雖說是手抄的版本,沒有原先的意境。

手握劍芒,李慕雪看向顧萍果,「你說,這世上,是刀強,還是劍厲害?」

「李師姐,刀與劍我都未曾涉足,我回答不出來。」顧萍果很是為難,無耐一笑,她回道。

「這不簡單,用劍與刀一碰,不就知道了。」黑乞丐聳了聳肩膀,淡淡回了句。

李慕雪想了一下,手裏的劍芒大漲,她看向黑乞丐,「用你的刀與我的劍碰一下,如何?」

「好。」黑乞丐沒有猶豫的點點頭,隨後隔空一拉,顧萍果懷裏的琴便出現在自己的手裏。簡單隨意的撥動這琴弦,他朝李慕雪說:「來吧。」

話音落,一聲劍鳴,一聲琴響。

顧萍果和李長安只覺得耳畔傳來陣陣刺耳鳴聲,周圍風塵肆起,在這風塵之中,他們真的見到了一劍芒和一刀芒。一聲清脆聲回蕩在這安靜的夜晚,驚的不遠處酒家上高掛的燈籠搖曳了幾下。待風塵回歸原處,只見月下的黑乞丐很是得意,一旁的李慕雪,臉色比之前更加不好看了。

「劍意不錯,可惜未到家。」黑乞丐炸了眨眼,回味一下,不忘調侃。

李慕雪聽后冷笑連連,指著黑乞丐就是一頓罵,「你這人好不要臉,自己活了多久也不瞧瞧,虧你還是個仙人,呸!」

「李家丫頭,你這就是輸不起了。」黑乞丐不怒反笑,自在樂呵。嘴巴喃喃幾聲,他對着明月,發了下呆,隨後在這萬籟俱寂的晚上,他自言自語的道:「要說用刀的啊,我倒是認識一個用刀的好手。」

「前輩說的可是蕭長河?」李長安淺笑一笑,在他的記憶里,用刀厲害的不少,但要說記憶最為深刻的,便是那一刀客,蕭長河。

黑乞丐很是認真看了一眼這白衣書生,半晌后,他吐出一口渾氣,「不愧是聖人子弟。」

「蕭長河,我聽老爺子說過。一刀客,可真是自負。」李慕雪冷笑了下,她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劍芒。用劍的和用刀的,總會有點緣分。至於什麼緣分,不是相見恨晚,而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非也非也,」黑乞丐搖了搖頭,在原地轉了個圈后,他盤腿而坐在馬車上,「蕭長河當年可是仙人之下第一刀,可惜的是,他生錯了年代。」

「生錯了年代?」顧萍果不解,她對蕭長河,一點都不知。

黑乞丐嗯了一聲,長嘆一聲,「若是他生在這個年代,不要晚,就這個年代,估摸著,怎麼都會有個刀仙境界啊。」

「大陸成仙之人,十個巴掌能數的過來。你這評價,小心閃了舌頭。」李慕雪淡淡的回道,她不知這歐陽音痴哪來的勇氣敢說出這番話來。

黑乞丐又是一嘆,沾了歲月的眸子裏,是一件件歷歷在目的往事。隔岸湖面安如鏡,車前音仙追往事,這黑乞丐在月下淡笑一聲,很自信的朝李慕雪說道:「若是此人,在成溪時,用一刀,接住了當時所向睥睨的南海菩薩一掌。又用一刀,接住了西方活佛的一念呢。你可說說看,這等天驕,能否當的了這個評價。」

「這等人,為何成不了仙?」李慕雪睜大了眸子,這是她第一次聽說此人的事迹。她以前就很好奇,為何自家老爺子一向不屑刀客,卻對那聲明不大的蕭成河,稱讚有加。

黑乞丐繼續道:「所以說,他生錯了年代。要是放在這個時代,人人罵那姓寧的,不會有什麼事。但那個時候,姓寧的一家獨大,一手獨攬大陸最強。蕭長河年輕氣盛,不知那河水是能淹死人的。」

「他去挑戰那姓寧的?」李長安失聲道,他吞了吞口水。

黑乞丐點了點頭,「人心百變,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個心腸。姓寧的是何人,他沒有留情,一劍滅了蕭長河的刀,雖然留了他條性命,但卻滅了他的修行路。」

「所以他才一直未踏足仙人境.......」李慕雪的語氣認真了起來,不論別的,在那個時代,他能一人一刀去挑戰那姓寧的,就很了不起了。

黑乞丐淡淡一笑,「丫頭,你現在明白了,為什麼沈清文讓你下山的道理了吧。」

腦袋一愣,李慕雪三人都呆了一下。李長安最先反應過來,他拍了拍手掌,又坐回了自己原來的位子,嘴裏連連說了幾聲妙。李慕雪與顧萍果一同反應過來。

鋪墊了半天,這黑乞丐原來在說山上的人和下山的人。

「你說的不錯,難怪我家老爺子唯獨對這蕭長河稱讚連連。」李慕雪釋懷一笑,手裏的劍芒消散,化作點點芒星。

「說說看。」黑乞丐掏了掏耳朵,語氣平常。

「原因有二,一是蕭長河確實是了不起,二是他不曾涉足乘海仙人,他,不是那刀仙。」李慕雪淡淡的,帶着笑意的回道。

黑乞丐看了一眼這月下黃裙姑娘,隨後說:「你比你爹強一點,可惜還是個蠢蛋。」

「你什麼意思?」李慕雪眯起眼,剛剛消散的脾氣又回來了。

黑乞丐側過身,一字一句的道:「字面意思,蠢蛋。」

一聲劍鳴,隨後是一道劍芒,黑乞丐冷哼一聲,手隨便撥動琴弦,輕鬆化解。他嘆了聲,又轉過身,「說了這麼多,這蕭長河厲害的不是刀,是他的心。或許你會覺得他很蠢,但你要知道,那個年代,他是第一人。」

「第一人?」身在山上的趙敏敏語氣里是不解,不過隨後想了下,她明白了,「不成仙,卻似仙,這蕭長河,倒有點脾氣。」

沈清文苦笑一聲,看了看這傾國傾城的女子,暗嘆趙敏敏實在是聰明,自己隨隨便便說了個龍頭,她已經能想到了鳳尾。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沈清文恨自己爹娘怎麼沒把自己生的聰明點。

「走吧。」趙敏敏朝沈清文一笑,笑容好看的讓星辰失了色。

沈清文眨了眨眼睛,「去哪?」

「去聽聽,你說的那黃泉故事。」趙敏敏起身,拉着沈清文,走向了大殿深處,那一片朦朧處。而在那朦朧處里,那大限已至的蕭長河,看着自己手裏的斷刀一言不發。許多年前的一切還歷歷在目,他未曾遺忘,不敢忘,也不能忘。沒有人知道,這已經被斬斷了刀仙路的蕭長河,憑着自己的斷刀,走到了半仙的路上。

「姓寧的,那一劍,現在回味,都覺得可怕,」老者手握斷刀,朝這朦朧里大笑幾聲,「所以啊,我倒是想看看,久居高處的你,失敗的場景,是什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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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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