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羅天

第一章 我叫羅天

兩柄飛劍上都跳下了一身黑衣的年輕人:「明長老,贏的是誰?」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是春江夜,從我身邊擦過去的時候,他的劍尖領先了兩寸半。」明琅隨口答道。

「哎,劍身太短,下降的時候有個彎沒轉過來。」輸家把一堆玄晶扔給對面的贏家。

「你也不用不服,回去的路上可以再比一場。」名為春江夜的年輕人說。

更多的飛劍從天而降,急停在幾人身前,清一色的凜然長劍,都是一身黑衣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有男有女。他們全部排成一排,至此,無恩門西峰的十七名組長全數到齊。

無恩西峰的組長們都以古詩或詞牌名為代號,代號「春江夜」的年輕人是一位出色的殺手,最擅長一劍封喉,代號「風入松」的黑衣年輕人則是一個衝鋒陷陣的好手,更是有「沙場萬人敵」之稱。

雖然是多年的同門,甚至是執法堂的同期,但十幾名組長聚在一起時並不寒暄客套兩句。客套寒暄不是西峰的風格,湊在一起亂吠的是野狗,猛虎總是獨行。

「計劃是明天子時徹底打開通道,門主明天辰時就到?」公孫離問。

「是,門主對於古陽丹和赤炎晶能否發揮作用沒有絕對的把握,所以決定親自監督齊天山事宜的最後階段。」明琅微微鞠躬,「門主會帶着七劍前來,由西峰親自護送。」

公孫離微微點頭:「這裏沒有什麼問題,反而是兩側樹林需要更多人力佈防。」

「明白!」明琅說,「我們稍作休整之後便會立即出發,把兩側密林交給我們請放心!」

「風入松,那隻木箱裏塞了什麼東西?」公孫離皺眉。剛才他就看見了人群后的那隻大箱子,他不願意明說,裏面傳出的一股腥臭味簡直能讓人把隔夜飯給吐出來。

「正要出發的時候一群玄獸把我圍住了,屍體什麼的丟了太浪費,只好把它們都帶過來了。」代號風入松的年輕人微微一笑,臉頰上的傷疤更加猙獰起來。

風入松的臉在跟人打架的時候曾被人用劍劃了五次,所以才變成了如今這個面目全非的樣子。他並不覺得這是恥辱的標記,反而像是炫耀般不加任何遮掩的呈現在眾人面前。

公孫離有些不悅。他一直都知道風入松是個精神跟常人不太一樣的瘋子,只看他那柄滿是鋸齒的佩劍就知道了。風入松最喜歡切開對手肌肉和骨骼時的暢快感,木箱裏的玄獸屍體大概都是七零八落的。

無恩門西峰就是個這麼有些不正常的地方,門中的一些性格或精神有問題的弟子都聚集在此地,讓長老們不知道頭疼了多長時間。不管是天賦還是瘋狂程度,這些組長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們中有人沉迷豪賭,有人喜歡酒色美色,還有人喜歡研究玄獸甚至是人類的屍體。陳劍仙生前對他們就很頭疼,但對這些劍道天才卻不忍放棄,畢竟瘋子和天才之間往往只有一線之隔,如果不是因為陳劍仙的保薦,這些怪胎早就被長老們聯名逐出山門了。

作為西峰的負責長老,明琅的怪癖倒算是正常的,至少不會打攪到別人,他最喜歡在修鍊的時候脫光衣服,聽他說赤裸身體的感覺能讓他輕鬆不少,所以假如你運氣夠好,前往西峰的時候也許可以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光着身子在山中練劍。孟長風曾經有幸見過幾次,以他的性格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當時的場景。

公孫離並不喜歡這幫人,不希望他們在自己的眼前晃悠,所以就打發他們去林中去煩白籚長老,白籚長老的脾氣在宗門裏都是出了名的親和,一眾長老中恐怕也就只有他能忍受這些怪胎了。

「公孫長老要不要看看這些玄獸?」風入松的手按在身後的木箱上,「要是喜歡我可以送您一些。」

「混賬!這是對長老說話的方式么?」公孫離不由得怒吼,在無恩七劍里,他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嚴肅刻板。

但風入松還是打開了那隻木箱,令人作嘔的異味一瞬間沖暈了公孫離,但馬上他就意識到這股味道不對!這不是屍體的腐爛腥臭味,而是血傀的味道!

一條巨蛇似的黑影從木箱中撲出,如離弦之箭般從空中射出,不到兩丈的距離對於全力彈跳的血傀來說只需要一瞬間,下一刻它就咬住了公孫離的喉嚨,長牙插進脖子深處。

公孫離的眼前一片漆黑,就算事發突然,可只憑一隻血傀還無法傷到這位鼎鼎大名的無恩七劍,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胸口被插入了一把劍。

就站在他身側不足兩尺的明琅的劍。

他的意識還未消失,這位老人掙扎著伸手到腰間去摸傳音玉簡。

西峰已經反叛!無恩西峰已經反叛!瀆天對齊天山的進攻已經開始!

一擊得手后的明琅蹲下身子,饒有興緻地看着在地上痛苦掙扎的公孫離,那隻巨大的血傀正纏繞着他興奮地撕咬。就算把給他傳音玉簡又有什麼用?他的咽喉已經被洞穿氣管早就被撕裂,他甚至連呼吸的聲音都要發不出來了。

風入松舉起了身側的重劍,強烈的劍氣洶湧而出,衝擊波以人群為中心推向四面八方,執勤的弟子們根本來不及拔劍就被劍氣衝擊震得七竅流血。在遠處負責瞭望的弟子還沒來得及反應,春江夜如鬼魅出擊的身形就已經繞到了他們的身後.進行瞬間封喉。

西峰其他組長們沖向路邊的營地帳篷,半數以上的弟子們都在裏面休息,那些無恩門中最天才也最瘋狂的一批人彷彿化為了鎖魂閻羅,一道道黑影連帶着劍光環繞着營地悄無聲息的旋轉。唯有風入松在一間帳篷里發出興奮的大吼,一朵朵血花連帶着肉塊濺射在帳篷里。

明琅沒有動手,這種程度的人還不至於讓他親自出手,他緩緩站起身來,呼吸著帶有血腥味的夜風,凄慘的嚎叫在他腦海中奏響。

這是值得慶祝的一天,從今天起西峰就徹底脫離無恩門了,徹徹底底地自由了。陳劍仙從一開始就弄錯了一件事,天才固然是寶貴而珍惜的,但他們可以對任何人表示衷心,只要你能給他們感興趣的東西。

明琅感興趣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力量。

他是宗門中最優秀的天才之一,優秀到就算性格有問題還是當上了無恩門的內門長老,如果不是因為他被眾多長老所抵觸,無恩七劍應該有他一份。

在他還是弟子的時候曾經在執法堂擔任了兩年堂主,保持着兩尺以內近身無敵的記錄。

明琅的傳說在他離開執法堂進入西峰之後仍在流傳,直到孟長風擔任堂主,從那之後各種美譽就被這個只有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全部獨佔了。

遺憾的是明琅那時候就已經是內門長老,無論他臉皮再厚也沒可能去找一個小了自己近百歲的後輩「切磋」。

明琅當然不會承認一個後輩打破了他創造的記錄,因為孟長風拜入了白籚長老門下,可白籚又是太啟劍的擁有者,根本不可能教孟長風如此霸道凌厲的劍式,所以他猜測孟長風背後必然有高人教導。他曾經問過孟長風到底有沒有另一位師傅,孟長風猶豫了一陣,才誠懇的說是有一位,但是我不好告訴您她是誰。明琅只好退了一步說你告訴我她身在何地就好,孟長風又想了半天,才撓撓頭告訴了他一個地名。

既然知道了師父的所在地,那明琅自然就不會去找徒弟的麻煩。他特意抽了時間去往那處隱秘之地,帶上了最引以為傲的佩劍。他在那座濱海小山旁降落,沿着山道緩步而上以示尊重,等到他走到山道盡頭看着在竹屋前狂飲的絕美女子的時候,他愣住了。

打死他他也沒想到,孟長風的劍術教導者竟然就是陳劍仙!

明琅的自信簡直可以稱得上狂妄,就算是無恩七劍他都不放在眼裏,但唯有這名女子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敢挑戰的人物,無論是在修玄還是劍道天賦上,這個女人簡直已經可以稱得上怪物,不足兩百歲的皇玄巔峰,就算在整個蒼茫大陸都找不出幾個,更別提馴服了全部七劍這個能嚇死人的事。

現在好了,那個壓得他喘不過來氣的女人終於死了,在她還活着的時候,西峰還懷着一點點對於那個女子的感恩和無窮大的懼意,不願意或者說不敢投向瀆天。但就在昨夜,陳劍仙竟然死了,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能束縛住明琅,他徹底自由了!

背叛真是種美妙至極的東西,從拔劍刺入公孫離胸膛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跟無恩門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現在他要佔領這片地域,接下來以劍術挑戰孟長風,戰勝他之後他要先馴服王權劍,然後是全部的無恩七劍!

他終將證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劍道第一人!

「一共一百八十五具屍體,已經核實過了。」春江夜從背後走近。

「那麼這是最後一具了。」明琅看着血泊中的公孫離,所有的弟子都死了,這位首先被攻擊洞穿了胸膛的人卻還活着。畢竟是無恩七劍之一,強大的玄力還在維持着他的生命。

血傀還纏着公孫離的身體盡情撕咬,這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手中抓着玉簡不住地顫抖。別說發出聲音,就算是把玉簡放在嘴邊都做不到,他只能顫抖着手指像抽筋了一樣敲打在玉簡上。

「這就是無恩門的正義啊!但是正義正在死去,誰又有什麼辦法呢?」春江夜在明琅身後冷冷地嘲諷,「公孫長老在臨死之前還在把消息傳給趙長老,真是讓人感動啊。」

明琅卻沉默了,他盯着公孫離那滿是褶皺止不住顫抖的手,盯了足足十幾息,然後才緩緩地嘆了口氣:「確實是無恩門的正義,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去嘲諷的。他已經把消息發出去了,因為我的疏忽。」

血傀終於突破了玄力防禦咬斷了公孫離的脊椎掏空了他的胸膛,徹底終結了他的生命,那隻不斷震顫的手無力地垂在地面,卻仍然死死握着手中的玉簡。

明琅一劍刺穿了血傀的腦袋:「這種控制不了的怪物留着也沒有絲毫用處。他失去了喉嚨和聲帶,他是用執法堂的特殊暗號傳遞的消息,內容是「西峰反叛」!這個老傢伙已經活了多少年了,怎麼可能記得這種東西?!」

春江夜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在他們眼裏,那些老傢伙們已經很不中用了,尤其是公孫離,被很多人都看成古板平庸的象徵。可就是這種平庸古板的老傢伙,卻在瀕死之際爆發出這樣的覺悟?到底是什麼樣的信念才能讓他無視血傀的撕咬,把那串複雜至極的暗號準確地敲打出去?

「現在怎麼辦?」春江夜明顯有些急了。

「就算消息傳出去也沒用,從天劍山出發到這裏,路程就要半個時辰,而且今夜不可能有玄舟等着他來。」明琅冷冷地說,「不要慌,時間肯定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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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天十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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