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第二章 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把道理給講了個通透。如此便等於溫慎之前鋪好的路子,全斷了。

「各位所說的難處我都知道,」溫慎看著這一屋子的人,眉眼恭順到了極點,「但此時正是壺間醉最難的時候,無論如何,還請各位拉上一把,若當真是全退了,我這賣買離關張也就不遠了。」

眾人為難地互相看了看,「溫掌柜,」其中一個就接了話,「您也知道,我們都不是什麼大賣買,實在沒有和人硬碰的本錢。」

溫慎立馬上前一步,對那人拱手相求,「李掌柜,我知道這事您各位是擔了風險的,但只要這酒以後還能在您鋪子里賣,我願意再讓兩成的利給您,甭管今後天青藍賣到什麼價兒去,永遠都給您各位便宜兩成。」

沒有人回話,所有人都只是低著頭,儘力去避開他的視線。

溫慎環顧四周,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他自然明白此事與利多利少並沒有關係,逼不得已,只得對著所有人彎下腰去,「我知道以這點賺頭,實在不值得各位去冒搭上家業的風險,可今天在座諸位,從前或多或少也都同我打過交道,我一個外鄉人初到四九城,能走到今天,全靠各位的仁義和仗義,眼下我被難到這一步田地,求各位務必給我幾分薄面,只要這間鋪子還能活下去,日後千恩萬謝,聽驅憑使,我溫慎絕無二言。」

他言辭懇切到這種地步,旁邊的人聽著都難免心酸。

李掌柜斟酌片刻,便扶起溫慎,說:「溫掌柜,我李明言人小力薄,在這事上,屬實不敢託大,但您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看不如這樣,」他說著,指了指自己帶過來的酒,「這酒還您,但錢您不用退了,若此事事了,我第一個來進您的酒,永遠把您家的酒擺在我家柜上頭一號的位置。」

他說完,不給溫慎再開口的機會,一拱手,轉身告辭了。

其他的人見狀,紛紛將酒放下,「溫掌柜,錢不用您退了,但酒我也是真的不敢再賣,願如李掌柜所言,您擅自珍重。」

一屋子的人很快散去,溫慎站在原地,長長了嘆了一口氣。

沈知行這時才從櫃後面試探著出來,「東家,事情也不……」

言未說盡,他便注意到了自己東家的眼神。

那裡面並沒有任何失意、不甘或是憤怒,其中的素淡之意與平時別無二致,唯獨多了一抹認真出來,「得弄個大點的熱鬧,讓天青藍家喻戶曉才行,否則指著現有鋪子這點人,撐不了多久。」

時事之下,他極盡所能去挽回,可事情一旦敗了,他絕不怨天怨己,定會去想下一個辦法。

沈知行立刻跟上的想法,嘿嘿地笑了,「想要轟動四九城,估摸著得請咱家小白師傅出手了。」

溫慎卻緩緩地搖了頭,「他只管釀好酒出來,這事要我們去做。」

因著他這句話,白墮是在半個月後,賬面上的進錢跌到零的時候,才知道被退酒的事的。

「你瞞著我做什麼?」他登時就火了,「這事瞞得住的嗎?」

溫慎避開視線,沈知行便出來打圓場,「你喊什麼啊,最起碼東家還給你爭取了半個月時間,安安心心去釀酒了呢。」

白墮:「釀完囤在那裡,賣不出去嗎?」

「這叫什麼話!」沈知行脾氣也上來了,「怎麼東家把一切扛下來,反倒成了他的不是呢?再說了,告訴你有什麼用啊!」

白墮不與他爭,眼神一轉,盯住旁邊沉默的人,「溫慎!你是這麼想的?」

「自然不是。」溫四爺揮手打發了自家賬房,又拉白墮去坐,才解釋:「是高估自己的手腕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想出什麼破局之道。」

他垂頭盯著桌上的杯子,將眼中的神色遮得乾乾淨淨。

白墮一肚子的火,卻在瞥見他這副模樣之後,瞬間意識到,他一定是想了、試了各種路子的,只是這些路子推演到最後,都行不通罷了。

他的火氣瞬間便消了下去。

溫慎是在替自己扛事的,埋怨無用,白墮便嘆氣,「我行商確實不如四哥,但也絕非不能分憂之人,四哥大可不必如此……」

「覺得我看輕你了?」溫慎抬眸,笑了,「都說了,我只是看高自己了。」

白墮還在要再說,射門外有人進來,沈知行一見,立馬去迎,「喲,您怎麼來了?」

這人白墮之前見過幾次,是溫慎這家鋪面的房東,當時溫惕交不起租子時,來鬧過一次。

房東打扮得老派,手裡還滾著兩隻核桃,進門就先將一個包袱放到了柜上,「對不住您嘞。」他客氣道:「溫掌柜,我這鋪子被旁人盤了,包袱里是十倍賠給您的租金,這幾日您收拾收拾便搬出去吧。」

白墮一聽,險些沒從椅子上站起來,溫慎在桌面上不輕不重地扣了一下,才讓他沒失了分寸。

「鋪子被盤了是好事。」溫慎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樣,波瀾不驚,「這新房東能煩您引薦一下嗎?」

房東搖頭樂了起來,「您吶,就別想從他手裡再租了,人家可說了,還想繼續在這,兩千塊大洋,房子賣給您。」

這擺明了誠心作難,這條街上的鋪子再貴,也斷不值這個價。更何況之前泰永德和清水源受挫,兩人一時也拿不出這些錢來。

「這……您這也太突然了。」沈知行掃了一眼沉默的兩位掌柜,便上前說和,「好歹容我們幾天吶。」

「要說咱們這些年相處,也算是融洽,那成,」房東-突然好說話起來,「溫掌柜,我就容你三天,三天之內,要麼您拿著兩千塊,去我那換房地契,要麼我帶著人來,幫您拆招牌。」

他手裡核桃嘎啦啦作響,說完轉身要走,卻又頓了一下,「溫掌柜啊,您是聰明人,應當知道有些規矩是壞不得的,碰了所有人的肉,您覺得這事還能成嗎?」

白墮騰地起身,溫慎一把攔下他。

房東嗤笑幾聲,抬腿跨過門檻,得意地晃著八字步走了。

白墮恨得險些掀了桌子。而溫慎只是默默坐著,好半天才說:「你先回吧,我再盤算盤算。」他說完,淺淺地笑了一下,眉間竟透出半分蒼白之意。

白墮從沒見過他副模樣,滿腔怒氣瞬間消了,擔心的話又不知道從何去說,最後只得點了頭。

他一言不發地回了林家。

小策已經能下床走動了,陸雲開叼著個煙袋跟在他身旁,兩個人從廊門出來,和白墮撞了個正著。

陸雲開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魂丟了?」

白墮繞過他,繼續走。陸雲開扔下小策跟上去,「這是出了多大的事啊?」

白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最後才說:「我一路往回走,越琢磨越覺得這個事情無解。眼下就算我肯變賣家產,以他們勢力,也斷然無人敢收,四哥想不出法子,壺間醉和天青藍就等於硬生生被他們掐死了。」

陸雲開聽完,也是一籌莫展。這些天他的心思一直在小策身上,對這些事全然未管,若是早知道,這種會犯眾怒的事情,他鐵定是不會讓這兩個年少氣盛的傢伙去做的。

眼下再多說什麼也是於事無補,他在石桌上磕了磕煙袋,說:「去賄賂商會會長從中調和吧,請大家吃個飯,你去認個錯,把酒還交給他們賣。」

白墮並非舍不出去自己的臉面,但他依然搖了頭,「我舍了清水源,是因為年家,但也不全是因為年家。這麼多年,我心心念念去調天青藍,就希望有一種平頭老百姓都喝得起的好酒,想喝,從酒坊直接就拿了,不必心疼被誰賺出的那幾文差價去。」

陸雲開煩躁起來,他按了按自己的眉骨,「做生意,最忌諱的就是去賺窮人的錢,你怎麼還往這條路上奔去了呢?再說了,你現在沒給酒坊讓利嗎?你不讓利哪個酒坊願意賣?一堆人沖著便宜奔著你的酒坊來,這個一兩,那個二兩,你得搭多少人手進去?搭進去了,要不要漲價?」

他說得句句在理,可白墮卻驀然揚頭,「千難萬難,這事總得有人去做,沒人逼我,卻總得將這沒指望的事情做成了,才問心無愧。」

他從年少起,步步行來,骨子裡的傲然與銳意從未曾消減半分。

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海到無邊天作岸,山登絕頂我為峰!

白墮站在那,面色沉毅又堅定。

陸雲開卻氣得胸口發悶,「我去給您打劫好嗎?聽說四九城裡最近來了個開著小汽車的富貴人物,我去給您劫出兩千塊大洋來,您看成嗎!」

「先生……」

白墮有意哄他,陸雲開卻一把將人甩開,「我要是進了牢里,記得給我送飯!」他說完,扭頭就走。留下白墮尷尬地摸著鼻子,和小策面面相覷。

小策忍不住安慰他:「聽說當真是位有錢的主,不然真綁來試試?」

什麼亂七八糟的。

白墮嫌棄得要死,卻還是得扶他往回走,「你這性子也收一收,以後就留在林家管事吧,太狠容易把家管冷了。」

【《百年壺間醉》】之第二章疏又何妨?狂又何妨?是不是有一種激昂的感覺在澎湃

作者【元滿】沒日沒夜精心構思的經典優秀作品【魁星閣】的這一本【《百年壺間醉》】之第二章疏又何妨?狂又何妨?是給力網友自發轉載作品

《百年壺間醉》之第二章疏又何妨?狂又何妨?書看到這兒了佩服不佩服咱們的作者元滿當然了最優秀的應該是您才對

其實我就是想問問這本還有資格入您的法眼嗎《百年壺間醉》之第二章疏又何妨?狂又何妨?要是還不錯的話可一定不要吝嗇您的正版支持啊!

下一章預覽:...下人將他車上的錢搬到屋裡來了。一箱挨著一箱,落地的時候發出沉甸甸的聲音,讓人覺得心裡格外踏實。白墮掃了那些箱子一眼,再轉眸回來,「可是我們已經不賣御泉貢了。」他說著,頓了一下,又說:「你大可以去年家看看,前段時間,他家有種乞兒香,和我家御泉貢的味道倒像,價格也便宜,只是最近不賣了。」亨利碧綠的眼睛轉了轉,斷然搖頭,「這事我也知道,但我不買他的。」白墮意有所指地「哦?」一聲。「我是一個生意人,這個賣買賺錢,我得長久做下去,他的酒賣那個價格,撐不了多久,我貿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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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為難地互相看了看,「溫掌柜,」其中一個就接了話,「您也知道,我們都不是什麼大賣買,實在沒有和人硬碰的本錢。」

溫慎立馬上前一步,對那人拱手相求,「李掌柜,我知道這事您各位是擔了風險的,但只要這酒以後還能在您鋪子里賣,我願意再讓兩成的利給您,甭管今後天青藍賣到什麼價兒去,永遠都給您各位便宜兩成。」

沒有人回話,所有人都只是低著頭,儘力去避開他的視線。

溫慎環顧四周,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他自然明白此事與利多利少並沒有關係,逼不得已,只得對著所有人彎下腰去,「我知道以這點賺頭,實在不值得各位去冒搭上家業的風險,可今天在座諸位,從前或多或少也都同我打過交道,我一個外鄉人初到四九城,能走到今天,全靠各位的仁義和仗義,眼下我被難到這一步田地,求各位務必給我幾分薄面,只要這間鋪子還能活下去,日後千恩萬謝,聽驅憑使,我溫慎絕無二言。」

他言辭懇切到這種地步,旁邊的人聽著都難免心酸。

李掌柜斟酌片刻,便扶起溫慎,說:「溫掌柜,我李明言人小力薄,在這事上,屬實不敢託大,但您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看不如這樣,」他說著,指了指自己帶過來的酒,「這酒還您,但錢您不用退了,若此事事了,我第一個來進您的酒,永遠把您家的酒擺在我家柜上頭一號的位置。」

他說完,不給溫慎再開口的機會,一拱手,轉身告辭了。

其他的人見狀,紛紛將酒放下,「溫掌柜,錢不用您退了,但酒我也是真的不敢再賣,願如李掌柜所言,您擅自珍重。」

一屋子的人很快散去,溫慎站在原地,長長了嘆了一口氣。

沈知行這時才從櫃後面試探著出來,「東家,事情也不……」

言未說盡,他便注意到了自己東家的眼神。

那裡面並沒有任何失意、不甘或是憤怒,其中的素淡之意與平時別無二致,唯獨多了一抹認真出來,「得弄個大點的熱鬧,讓天青藍家喻戶曉才行,否則指著現有鋪子這點人,撐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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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壺間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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