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黎明前夕（三）
城市內，兩位強者的戰鬥已經持續了數個小時，將這個城市絕大部分的地域包括其中，周圍所有建築在這如同天神般的戰鬥下，毀於一旦。
不過，戰火漸漸遠離市中心，使得那些無辜的群眾才得以稍微安心了些。
「還要打下去嗎？」
遠處的高樓上，千面使的面色有些差勁，玉盤般大小的汗珠從他稚嫩的臉頰劃過。布滿汗水的雙手緊握成拳，在其身後是一尊金光佛像。
它如同一座巨山，鎮壓著萬千生靈，氣勢如虹，勢不可擋。佛祖盤坐於金蓮之上，雙手合一，閉目而待，在這片漆黑的夜空中散發著最後的光明。
緊盯著那尊佛像，劍聖顯然有些忌憚。他瘋狂的吸收周圍的靈氣來填充體內已經乾涸的靈力泉。那九百多把寶劍在天空中化作流星雨，如飛鷹般盤旋。
「在還沒有分出勝負之前，非要掙個你死我活……」千面使望著西方的戰場，嘴角上揚了些，「那小傢伙向戰場的方向去了，我們之間的戰鬥已經變得毫無意義。」
易凝視著他，那氣場不曾有半分減退，眼眸里的殺意依舊在盡情的肆掠。
「不用懷疑了，我說的是實話。那個小傢伙要去找修羅泣問個清楚，這很正常。突然被看做珍寶的他，自然會想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這也在你們的意料之中？」易嘴唇未動，但一道冷漠的聲音卻在對方腦海里響起。
「對！何為天機？世間萬物，都逃不過天機大人的揣測！那小傢伙看見我們魔族來找他，心裡會怎麼想，會怎麼做天機大人早已經知曉了全部，剩下的只需要按計劃行事了。」
「想要帶走他，可沒那麼容易。」易的眸子猛地間變得鋒利起來，正如他的寶劍一般削鐵如泥。
在其身後盤旋的寶劍戛然而止，整齊劃一的指向千面使。
「的確，想要在這包圍圈中帶走他，實在有些困難……」千面使攤了攤手，旋即露出詭異的笑容，「可是天機大人沒說讓我們帶走他。」
見狀，易沉默了一會，又問：「失去一萬魔族，只是為了消除一個可能性？這也是天機魔王揣測到的最佳結果？」
千面使嘆息了一聲，揮手間那金光佛祖如塵埃般散去。
「可能的話，我希望那小傢伙能帶領我們走向繁榮。但是，他始終相信自己是人類，這一點我們不能當做沒有察覺到。如果，他現在繼承了魔王的力量，那吾等就算是拼盡性命也要將他帶回去！
但是沒有如果……我們來就是為了消除一個叛變的異類！神，會看見的。」
「你打算去戰場……你還沒有問我同不同意。」那百道鋒芒在此刻化作了黎明前閃爍的星空，浩然的靈力如狂風般席捲而來。
感受到如巨山壓頂般的沉重氣勢，千面使面無表情，問：「你不想去看看嗎？那傢伙是選擇人類還是魔族？如果他選擇了人類，到時候再戰個痛快也不遲。不過，他要是選擇了我們，你們的任何反抗都是徒勞，除非你們神的候選者來了。」
「你為何敢肯定，他要繼承第七魔王的力量了？」易問。
「威壓……越來越明顯了。憑藉著這個，我找到了我們的王。憑藉著這個，我們都知道，他要蘇醒了。神已經在他心裡埋下了種子，待時機成熟的時候，種子就該發芽了。
在種子發芽之前，我們都得確認一件事情不是嗎？不然和當年的那兩位有什麼區別？」
易沒有回答，在他右肩上，落下了一隻融入了黑暗中的烏鴉。
那隻烏鴉的雙眼有著一股凌駕眾生、藐視一切的氣魄，它緩緩抬頭直視千面使「天機，我和他打交道如此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會出如此下策。」
千面使聳了聳肩，將那瀰漫在天邊的魔力盡數收回，「大人也是無奈之舉，這件事有神的參和，不是大人可以控制住的。」
「這麼說，你們是已經做好了殺了他的準備？」
「對！我們這來不是迎接王的歸來，而是為了剷除異己。但願下一次，神能選擇一個靠譜的當魔王……」
魔王並非是世襲制，天啟也是如此。
兩者皆是統領世間萬物的獨裁者，他們代表了神的力量和地位——高不可攀，掌控著世間的一切。
神選擇何人成為人間的代言，豈是凡物可知？
那些天啟或是魔王，可能在成為萬人敬仰之前是個乞丐或是混混。是否能更好的帶領種族走向強大，沒有人能給出肯定的回答。
但是，歷代的天啟皆不是平庸之人。
彷彿是在神的引導下蛻變一般，或者本身的潛能被完全激發出來，他們要比人們想象之中的做得更好。
至此，人類或是魔族才敢相信神沒有在玩弄他們，並且隨著一代代天啟的登機和展現出來的絕佳才能，人們開始完全的相信神的選擇。直到今日……
神，在沒有規律可循的意識下，不會讓人魔窺視他的意圖下，做出了最佳的選擇
這一次，神選擇了一個十六歲大的孩子，他們也不容置疑！
「現在說這句話是不是太早了？」
千面使笑了一笑，身體漂浮起來，如同羽化登仙般佇立於開始泛藍的天際。
「不早了……你們給我們的時間也就只有一個晚上而已，不是嗎？」千面使眺望著東邊的地平線，「現在，太陽要升起來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戰爭要接近尾聲。」
他又將目光投射在市中心，「能在聖者和魔使參加的戰爭內，還能存活近三十萬人，頭一次啊……」
懸浮在半空中的九百多把寶劍頃刻間化作金色灰塵，如瀑布一般直流而下，湧入易的體內。
隨後，他縱身一躍便於千面使保持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看來，你們的天啟也很想看看那個被神選中的人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
見狀，千面使捏了捏手腕，有些充足的魔力滋潤的疲憊不堪的身軀。
易未曾反映，化作天邊的一道流星，暴掠而去。
見之，千面使緊跟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