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算這隊上的人嗎？

那記者眼神明顯因為楚錦筠親自帶而笑了一下，他站起來對著楚錦筠伸出了手：「楚副教，希望我們這次合作愉快。」

楚錦筠同樣伸出手，言簡意賅：「嗯。」

祁衍盯著這兩人拉著的手，直接放下杯子的問：「兩位記者留步，不知道怎麼稱呼？」

小瘦子見祁衍問他們，便回答：「我是啟源電視台肖瀟，這是我組長聶允深，警官有問題嗎？」

祁衍搖頭：「沒問題，就是我們楚副教好歹是個領導，這種跑腿的事情當然我來最合適了，兩位記者，你們自己跟上來！」他說完便出了門朝著樓梯口去了。

楚錦筠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他怎麼又同意了。

祁衍將這兩人帶上檔案室的時候，法醫莫成玉還對著一堆拼完百分之八十的骨頭喝茶，聽著祁衍來的目的后說：「她讓記者來的啊！我現在關門還來得及嗎？」

最後莫成玉還是沒攔著，讓助手進來守著記者，自己抱著茶盅帶祁衍去陽台上了。

祁衍看著這個長得一張娃娃臉的醫大高材生，三十齣頭手下解剖過得屍體不下3000具，被稱為屍檢的頂級法醫。

祁衍靠在牆邊立著的說：「她也是為了刑偵宣傳，而且憑著良心說，她工作真有那麼差勁嗎？」

莫成玉一臉不可置否：「當然，因為她心眼多，聽說她最近一直在找江隊談一件事，弄得江隊一個頭兩個大。」

祁衍問：「什麼事？」

莫成玉：「她想挨個摸底好整我們，城府太深了！」說完后他吐出嘴裡的一粒嚼碎的茶葉扔在旁邊花盆裡。

祁衍嫌棄的離他兩步遠后，抱臂道：「她一個小女子，能把你們怎麼著？身為男人呢就大度一點。」

莫成玉：「我就是看不慣，一個二十六歲的毛丫頭，擠走了孫教導，還成天揚武揚威的想管整個大隊，她管的下來嗎？我聽說她以前在出入境的時候每天獨來獨往，辦證中心像是沒她這號人似的，誰知道副局把她提拔到這裡來后，就跟打雞血似的每天準時出現在各個中隊督查……。」

獨來獨往……祁衍腦子裡突然閃現楚錦筠總是一個人吃飯的場景，莫名覺得有些悵然。

莫成玉繼續碎碎念的又說：「祁隊，我這個月都被她扣三分了，你小心點，保不準哪天就跟你算總賬了」

祁衍目光認真看著他說：「我就用不著你多關心了，只是莫法醫啊！她真沒你想的那麼多心眼。」

莫成玉：「啊？」

祁衍沒再理他，等兩位記者拍攝完后，楚錦筠讓他們回去先做樣片，然後祁衍在記者離開後進了她辦公室的門。

楚錦筠正在編寫新聞上要用的法律普及，見祁衍坐在了她辦公桌對面：「你幹嘛？」

祁衍架著腿意味深長的問：「你剛才，是怕上樓見到屍骨吧！」

楚錦筠說：「我是警察。」

「警察也分很多種，像你這樣一進隊伍就在政務中心，怕是連屍體長什麼樣都不知道。」祁衍語氣調笑道：「楚副教，那恭喜你了，在刑大再呆長一點時間的話，各種各樣的屍體你都會見到的，什麼碎屍、腐屍、出車禍的……」

楚錦筠秀眉一皺：「祁衍，你沒病吧！」

祁衍見她這是真生氣了，便趕緊說：「對不起，原來你是真害怕。」

楚錦筠斂了斂眉：「你到底來幹嘛的？」

「來跟你談一談啊！」祁衍雙手搭在桌上，認真道：「談一談你的工作方式。」

楚錦筠一頓：「你什麼意思？」

祁衍輕咳了一聲：「搞刑偵的人呢大多是直腸子，他們不太會拐彎抹角，所以很多事情只看表面，你剛來這也沒一個月，就沒想過為什麼和幾個中隊的關係都這麼僵嗎？」

楚錦筠回答：「我按規章制度辦事，他們不滿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就行。」

祁衍搖頭：「是，他們犯錯你可以處分，可要是你試著換一種方式呢？」

楚錦筠神色淡淡的看著他：「我諮詢過你之前在刑偵局的事，前年被群眾投訴五次，去年七次，今年才五月份已經是四次了，一個人屢破市局刑警被投訴記錄，被投訴的事件大致如同你開年的時候包場娛樂場所，只為了抓一個偷電瓶車的盜犯，讓酒吧經理懷疑我們亂用稅錢，所以你為什麼不換一種方式呢？」

祁衍聽著自己曾經的光輝事迹，臉不紅心不跳：「我抓人所有花費沒讓財務多出過一分錢。」

楚錦筠：「領著三千的工資倒貼三萬的抓人，這種方式警方不倡導，既然有規則你就要執行命令，一意孤行的結果就是你被調來了內勤。」

「……。」祁衍沉默的看了她一回兒：「規則就真的比抓人更重要嗎？」

楚錦筠回答：「抓人的前提就是按規矩來，不能因為一個人的家庭背景而有所改變，不是每個警察都不缺錢的，你能不考慮辦案經費的抓人立功，那對那些只能用規定經費的就是不公平。」

祁衍唇角淡笑了一下，隨即嘆息：「你這個小姑娘怎麼就活的這麼理智呢？」

楚錦筠皺眉：「我比你大一歲，注意用詞。」

祁衍注視著她，無奈道：「楚錦筠，既然你指出了我的問題，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指出你的？」

楚錦筠：「……」

祁衍：「他們不聽你的收拾辦公室，你就每天在下班后一個人靜悄悄的去打掃，為的就是不想第二天一早他們又被你扣分吧！」

楚錦筠瞬間臉色一變：「你！」

「我怎麼知道是嗎？因為最近和廚房大姐愛聊天而已，我還聽說了之前伙食費很低菜品的營養不夠，你來后讓楊施增添了伙食費，就是怕幾個中隊出去抓人身體虧了。」

楚錦筠：「祁衍，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打聽這些，但是我自己做什麼自己知道，用不著別人看到，也不用別人說什麼。」

祁衍知道這姑娘自尊心重，做那些事情壓根就不想讓人知道，也不想別人幡然悔悟的來對她，所以便笑著：「放心，我不會說的。」

楚錦筠鬆了口氣：「還有事嗎？」

祁衍挑眉的撐著桌面坐起來，微微湊近說：「有啊，我接手廚房后的工作楚副教還沒點評呢？」

楚錦筠默然了一會兒，最後喉間微動的說：「做的不錯。」

祁衍滿意的說：「嗯，多謝楚副教認可，我走了。」

第二天，電視台將宣傳的視頻發給楚錦筠讓她審核后，她又反覆改了八次文案才將視頻提交給政工科看，等著政工科定了后才給上新聞的。

兩天後的啟源電視台普法欄目一經播出反向十分好。

當天下午郝原副局長就親自來刑大了，說刑大這次宣傳的出發點很準確，沒有大肆宣揚破案而是普及法律知識，已經得到了省廳的表揚。

江懷平心裡樂呵，在副局走後趕緊到楚錦筠辦公室找她，各種誇讚后楚錦筠都是表情淡淡的，只有在江懷平說完后，她將早已經準備好的風險排查表拿了出來：「江隊，我希望你還是考慮一下這個。」

江懷平：「……」

這姑娘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這都不下十次的找他答應這件事了。

要是剛表揚完人就給人一盆冷水，這件事江懷平做不出來，所以他叉了叉腰：「小楚啊，你要知道，你現在和幾個中隊的關係特別僵，像這種挨著找別人錯處的命令下下去，有可能會適得其反的。」

楚錦筠依舊平靜的搖頭：「我沒有挨個找別人出錯，我只是想排除某些可能存在的隊伍隱患。」

江懷平看著她眼中的堅定，無奈的咬牙道：「你要實在想實行這個談話，那就整吧！我讓他們挨個到你辦公室來談。」

楚錦筠唇角牽動了一下：「多謝江隊。」

楚錦筠的談心談話是先從內勤中隊開始的，因為有楊施在內勤中隊開展十分順利，大家按著年齡從大到小的一個個進來問話。

所以這幾天祁衍時不時的就會看見內勤的人突然放下手中工作，然後獨自去對面教導員辦公室，一去就得是一個小時左右才出來。

最後一個去的是滿翎，祁衍注意到她回來后，終究忍不住好奇了一句：「你幹嘛去了？」

滿翎這姑娘平日里就嘰嘰喳喳的，辦公室里有她在准歡聲笑語，而此刻卻大口的呼吸空氣拍著胸口：「剛從副教辦公室出來，楚副教在隊伍管理上制定了一招叫風險排查，就是大家都要被挨個喊去談心談話，單位上每一個人的身心健康各個方面都問的可仔細了。」

祁衍笑問：「滿翎，我問你，我算這隊上的人嗎？」

滿翎：「祁哥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祁衍眼神微眯：「我只是好奇，內勤中隊都談了一遍，為什麼除開了我？」

滿翎趕緊解釋道：「因為你和楚副教是平級啊！再說下面幾個中隊可能都不想談，沒叫你不正好嗎？」

所以，祁衍站起來走出了門，滿翎臉上掃過一道風，有些不明就裡的詢問：「雲哥，我怎麼感覺到了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