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疼

第66章 心疼

「胡小姐,外面有一位叫做文蘭的人想見你,讓她進來嗎?」

思緒被打斷,聽見來人的話,胡亞衣站起身來轉身,「我出去吧,謝謝!」拿好包包,來人側身讓開,胡亞衣率先走出了化妝間,也在打開門的那剎那就看見了站在走廊上的胡亞哲和文蘭,「麻煩告訴J,就說我有事,先走了!」

找了一個空的包間,再得知文蘭會出現在的這裡原因,胡亞衣就把視線停在了胡亞哲的身上。

胡亞哲坐到胡亞衣的身邊,搖著胡亞衣的手臂,「亞衣姐姐,你這些年到底都去哪兒了?為什麼都不去院兒里看望我們。珠兒被人領養的時候,嘴裡叫著的全都是你的名字,直吵著沒有見到你,她哪兒都不會去,就怕你將來有一天找不著她了。我們給你打了很多次電話,但是都是無法接通,她還為此哭了好久好久。」從包里取出一張紙條交到胡亞衣的面前,「這是那個領養她的人留下的電話,說只要打上面的這個電話就能找到珠兒!」看著胡亞衣,「亞衣姐姐,不只是珠兒想你,在那個院兒里的人都想你!」

聽著胡亞哲的話,有東西在胡亞衣的眼睛里閃動。但是她沒有讓它們落下來!

在自己最絕望最難過的時候,陪伴自己的除了胡美悅就只剩下院兒里的他們了。他們會在自己難過的時候用他們稚嫩的聲音講著只有他們那個年紀才會笑的笑話,或者是用著只屬於他們才有的稚嫩聲音唱歌給自己聽,並拉著自己和他們一起玩遊戲。

但是隨著宣兒的離開,她沒有再去過那裡一次,她害怕看見那裡的每一張臉,害怕聽到他們提起宣兒這兩個字,更害怕自己會當著他們的面哭出來。後來胡美悅病倒,住院,又輾轉了許多地方,只要到了宣兒離開的那天,她都會望著院兒的那個方向,祈禱著他們能尋找到屬於他們的幸福!

「亞衣姐姐你別哭啊!」看見眼淚從胡亞衣的眼中流出來,胡亞哲慌忙為她擦拭著。但是卻越擦越多,到最後還成了直線,在臉上描畫了一條條的河流。

胡亞哲的一句話,讓包在眼中的眼淚毫無預警的流下。

站起身來,文蘭拍著胡亞衣的肩,示意胡亞哲不要再說下去。

「可是院長,珠兒和大家是真的很想亞衣姐姐啊,我又沒有說謊!」

原本還包在眼中的眼淚因為胡亞哲的這句話,最終還是流了下來。伴隨著的還有「嗚嗚嗚嗚....」將紙條握在手中,胡亞衣哽咽出聲。聲音很小,但是在這個不大的包廂里卻是意外的清晰。

手機在包包里響了一遍又一遍,胡亞衣都沒有聽見。最後還是文蘭的提醒,她才知道自己的手機響了。沒有看來電顯示,胡亞衣接通了它。

可是在一聲「喂?」之後,一開口,原本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難受又湧上來,胡亞衣又一次哭了起來。

在電話終於被接通的那一秒,本想問『你在哪裡?』顧西寧,因為那濃濃的哭音,眉緊緊地擰了起來。怎麼又哭了呢?而想要出口的問題就那麼卡在喉嚨里。

走向吧台,一邊聽著電話那端傳來的哭音,一邊詢問著擺渡的吧台。

在知道她在哪裡之後,顧西寧便三步並做兩步,沒有敲門,直接從外面打開了門。沒有去看包廂里的是否還有其他人在,他只是旁若無人的拉開她蒙在鼻子上的手,「發生什麼事了?是膝蓋還再疼嗎?」同時擔心的問著她。

顧西寧的出現,他對亞衣旁若無人的關心,文蘭拉著胡亞哲就走出了包廂,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撲倒在顧西寧的懷中,「嗚嗚嗚....」第一次,胡亞衣第一次在別人的面前釋放著自己所有的情緒。

二十二年了,她能承受的、不能承受的都全部承受了下來,沒有人可以說,沒有人會聽,也不會有人能理解。她把自己武裝了起來,就像是那一顆顆被人擺放在櫥窗里的美麗糖果一樣,僅僅只是為了不讓人看見裡面的真正樣子!

「就一次,請讓我靠一會兒,就這一次!」

帶著哭音的祈求著,她也分不清她剛剛是在向誰祈求著,也不清楚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只知道,她現在想哭,真的很想哭,很想哭,更希望有一個人能聽聽她的難受,哪怕只有一分鐘都好!

胡美悅病倒了,但是帶病上班,為了自己;明明都已經到了必須要住院的地步了,但是她還是瞞著自己,堅持著一天天的上班,哪怕是在工廠里暈倒了,被送去醫院了,也是為了自己;明明都已經堅持不了了,但是她卻還是什麼都不說,甚至每天見到自己都擺著一張笑臉,還是為了自己;明明自己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但是最後卻還是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自己,哪怕只是一頓平常人家最平常的肉,最後仍舊是為了自己!

她的拳頭一下重過一下的捶打在胸口,但是顧西寧感覺不到疼。他心疼的是她的堅強,還有她那一個人硬撐的倔強,和這一份努力!

緊咬的嘴唇放開,「嗚嗚嗚.......」不想再武裝自己,不想再壓抑自己,胡亞衣在這個包廂里,在顧西寧的懷裡,徹徹底底地哭出了聲。

看見胡亞哲,看見文蘭,聽見胡亞哲說著院兒里的人,她就像是回到了過去。

每每放學走到鄰居家的門口時,她總是會看見與自己同齡的孩子的父親或者母親又或者是爺爺奶奶等在那裡,然後取下她們背上的書包,親切的問一句『今天晚上想吃什麼,我去做!』只要到了那個時候,她能做的就只有加快腳步,或者是跑著離開那裡,然後回到冷清清的家裡,將自己關起來,也將那一切都拒絕在自己的世界外。

胡美悅每一次都會加班得很晚,有時候回來都已經凌晨過去了,甚至她都沒有在睡著前見到胡美悅回到家的身影。她每天在做完作業之後,就是幫著鄰居家打豬草,然後掙著那一背簍一元錢的工錢,再存在那裡,一角一元的湊著自己不多的學費,最後還要承受著在交學費時同學們的嘲笑聲。

擁緊懷中的人,顧西寧的心在疼著!

別人難受的時候,委屈的時候,都可以在家人的懷裡撒嬌或者是訴苦,但是她卻不行!

自有記憶起,自己就和胡美悅相依為命。

聽著別的孩子在一口一聲的叫著『爸爸』這兩個字的時候,她也有問過。起初,胡美悅還會笑著撒謊,說紀忠林去了哪裡。可是等到後面問的多了,胡美悅也從最初的笑著撒謊變成了生氣,再到後來的沉默不語,直至有一次被自己發現被她藏起來的離婚協議書時才知道,原來是紀忠林不要自己的,就因為自己是一個女孩兒!

沒有人可以體會她在看見那句『我不要女兒』時的心情。那種不被親生父親所期盼的疼痛,那種不被自己父親所接受所疼愛的痛,更沒有人能體會那一瞬間給她帶來的絕望!

從那以後,她沒有再問過胡美悅自己的父親去了哪裡,也沒有再問胡美悅,紀忠林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她將自己包裹了起來,一個人承受下這所有的絕望,不讓胡美悅發現,不讓胡美悅跟著難受,不讓胡美悅再病上加病!

一下一下的拍著懷中的人,聽著那從電話中開始就沒有停過的哭聲,顧西寧胸前的衣服早已濕透,但是他沒有在意。他只知道,那溫熱的眼淚灼燒著他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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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那一眼,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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