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那一抹奔跑在夜裡的身影
一巴掌甩在胡亞衣的臉上，「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從來都沒有打過胡亞衣的胡美悅打了她，不是因為她不聽話，也不是因為自己不愛她，而是不想讓她知道這一份承擔到底有多重！今年才15歲的她，她不能自私的毀了她所有的可能！「咳咳咳....」咳嗽傳來，「噗」，一口鮮血在白白的舊舊的床單上開出了血色的花。
沒有向往常一樣撲上前去問胡美悅有沒有事，而是「媽媽如果不同意，我天帷就去找爸爸，然後讓他來醫治你！」
胡亞衣的話方落，「啪」的聲音響起，胡美悅又是一巴掌丟了過去，「翅膀硬了是嗎?學會威脅我了？」
沒有去撫被打的臉，胡亞衣只是用含滿眼淚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胡美悅，嘴唇更是咬得死緊。
在胡亞衣浸滿眼淚而又倔強的眼睛里，胡美悅看見了自己的影子，狼狽！
女兒的倔強就和當初的自己一樣！
明知自己怕水，可是在看見顧西寧被推下水之後，她還是不顧自身的安危，跳下了那沒過她頭部的河流，掙扎著將他托上河流，而她卻只能隨著河流越漂越遠，漸漸被河流吞沒......
只要一想到當時自己在不遠處看見的場景，心裡的石頭還是會像當時一樣不自覺的提起，甚至還會越提越高。後來就算是自己跳下了，但是還是沒能拉到她的手，沒能救到她，只能眼睜睜的追著那河流的方向，看著她在河流中載浮載沉，再到徹底消失在水面上，自己的視線里，沉入河底！
低下視線，看著她緊咬的嘴唇。
她從小都是這樣。
她一直都有自己的堅持，就算是咬破了嘴唇，她還是要將它執行到底！
「可以！但是你要發一個誓，如果你在工作的時候讓人看見你了的臉，就讓我去死！」
在前一秒，胡亞衣因為胡美悅終於同意讓自己出去工作而高興了起來，可是后一秒，她卻因為胡美悅的話而驚呼了出來，「媽媽！」
「怎麼？做不到？」
看著胡美悅的臉，看著她嘴唇邊沒有擦過的血跡，雖然知道胡美悅這麼做的原由，但是她是真的不想再看見她因為供養自己而帶病上班，那不顧晴雨，早出晚歸的身影了！
貼在右腿邊的手動了，但是沒有馬上提起來。
看著胡美悅不容商量的眼睛，她到底應該怎麼做？
這個毒誓一旦發下，那麼就成了詛咒！
可要是不發，「亞衣，來，我們今天晚上有肉吃了！」只要一想到胡美悅不管多辛苦多累，她都會把最好的留給自己，哪怕她正在病著。
嘴唇已經咬破，她也嘗到了血的味道。咸！腥！疼！
也不知如何抉擇著！
「……」
看著這個過早懂事的女兒，再看著她那因為自己的巴掌而已經高高腫起的臉頰，胡美悅就抬起自己的一隻手，然後緊緊地撫著自己的胸口，讓嘴角的血絲靜靜地溢出唇角，然後滴在面前潔白的舊被子上，開出血色的花！
放在腿側的手握了松，鬆了握，最終，她還是緩緩地舉起了它。
「媽媽，真的要這樣嗎？」
浸在眼底的眼淚從眼睛里流出，胡亞衣祈求的看向胡美悅，希望她現在能收回她剛剛的話。她是因為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病痛折磨才會想著出去工作的，她是因為不想看她被病痛折磨的樣子才會不想讓她再帶病上班的，去給自己掙那大筆大筆的學費的！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現在卻非要讓自己發這樣的毒誓呢？
「說不出來就給我背上書包，馬上去上學！」沒有收回自己的話，胡美悅一隻手指著胡亞衣背後的那道門，然後看著自己面前太早懂事的孩子的臉上流著的淚。
「如果我在工作中彈琴的時候」一字一句都咬得很重，說得很不想不願，可是看著胡美悅的眼睛，看著胡美悅手指的方向，想著胡美悅因為疼痛而慘白的臉，「被人看見了臉，就」然而話到這裡，嘴唇的顫抖卻讓她吐不出接下來要說的話，一雙眼睛更是祈求的看著胡美悅，希望她能在這個時候收回剛剛的那句話！
「說下去！」
然而，胡美悅並沒有這麼做！
「就……就」
胡美悅的手不但沒有放下去，說出的話也在緊緊地逼著她。
「胡亞衣！」見她沒有聽見自己的喚聲，顧西寧將車開到離她五米遠的地方停下，然後快速的下車，拉住她還再向前奔跑的身體。
身體突然被人拉住，回憶被打斷，胡亞衣轉頭，但是突來的拉力，身體隨著慣性向後栽倒，還好有一個懷抱及時的將她接住。可是等到看清眼前的人之後，「你放開我，顧西寧，我現在沒時間陪你玩遊戲，你放開我！」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看著她臉上的淚痕，再看著她已經破皮出血的膝蓋，顧西寧的眉擰得死緊。
「我讓你放開我啊！顧西寧，你聾了嗎？」甩不開他的鉗制，胡亞衣只能哭吼道。因為吼聲，胡亞衣嘗到了自己眼淚的味道，咸，急！
這還是顧西寧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胡亞衣，她失去了往日的平靜，也扔掉了往日里的冷漠。現在的她，就像是一隻被惹怒的小貓，只要一被攻擊，她就會反撲！
「你放開我啊！」見顧西寧不為所動，拎起左手上的包包，胡亞衣就直接砸在了顧西寧的身上，「我讓你放開我！」
一隻手接住她揮來的包包，顧西寧不顧她的掙扎，「顧西寧，你放開我，放開我...」將她的哭吼聽在耳中，心中的疑問重重，但是都不及她此刻臉上眼淚的萬分之一！拉著她的手不自覺的握緊，然後將她丟上了自己的車子，再快速的繞過一邊，坐到駕駛座上。
看顧西寧繞到車頭處，胡亞衣打開了車門，但是腳卻來不及伸出車門以外的地方，就被坐回車子里的顧西寧拉了回去，「我要下車，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