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想聽答案？」

將車停在醫院的停車場里，薜明禮沒有下車，也沒有熄火，只是從那個小小的窗縫裡看著醫院的某一層樓。她怎麼樣了呢？還是一個人在孤單的強撐著嗎？拿起煙盒，然後點燃，他發現自己從收到『恭喜』二字的那一秒起，就開始愛上了煙味從鼻子中通過喉嚨進入到胃裡時的那種感覺了，痛，回憶卻幸福著！

看著這裡的庭院，明明是醫院，可是卻被裝得像是公園一樣，該有的東西都有。在一個凳子上坐下來，胡亞衣望著頭頂的星空。將兩隻手的拇指和食指圈起一個圓，然後放在眼睛前方，整個無垠的夜空在那一秒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圓，一個有限的圓。

手中的煙被放下，薜明禮看見了那朝思暮想的熟悉身影。長長的頭髮還是扎著和以前一樣的馬尾，身上穿的還是以前常穿的那些，可是在看見她做出的動作之後，要下車的腳步停下了。

一、二、三、四、五、六....胡亞衣一顆一顆的數著那個圓中的星星！

「夜深了，怎麼還不進去？」

聽見聲音，胡亞衣放下了自己的手，轉頭的同時也看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顧西寧。

「批上吧！」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顧西寧給她套在了肩上。

可是下一秒，胡亞衣脫掉了它，並還給了他，「不用，不冷！」

對於胡亞衣的拒絕，顧西寧只是笑笑，並沒有放在心上。在她旁邊的空位上坐下來，「剛剛看見了什麼？」偏頭看向她，在路燈的暗柔之下，沒有了白日里的冷漠，多了一絲柔和。

「怎麼還沒有回去？」

「想聽答案？」沒有直接說出為什麼，顧西寧反而想知道她問話的意義。

轉過頭，「這是曾經一個人教我的。他說在那裡，可以看見只有自己才能看見、看懂的東西！」沒有去看他的眼睛，她將話題移了開去。

「是嗎？」看著胡亞衣的臉，顧西寧半信半疑。轉頭，他學著胡亞衣剛才的樣子，做著和她同一樣的動作，「一顆，兩顆，三顆...」還同時學著她剛剛的樣子，開始了對呆在那個圓里星星的數數。

摸著車門按扭的手收了回來，薜明禮靜靜地看著不遠處坐在一起的兩個人影。燈光將兩人的影子強行拉到了一起，遠遠地看去，就像是胡亞衣依靠在他的肩上，特殊的畫筆在自己的面前親手為他們描繪了一幅小鳥依人的絕美圖畫。而那個坐在她身邊的男人，他知道！在那個晏會上，是他幫她解了圍，也是在那個晏會上，他吻了她，更是在那個晏會上，她也沒有拒絕。倒回到椅子里，他的唇角扯起了笑意，只要想到那天的晏會，他的心裡就會揪著疼，眼底就會有東西不聽話的浮起，然後染上絕望的笑意。

將圈的方向一轉，原本還再數著星星的顧西寧，眼睛停在了那裡！而口中原本想說的「六顆」也只說出了一個「六」字！

顧西寧的數數忽然停下，胡亞衣覺著疑惑。然後在她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的時候，在那一秒，她的眼睛也停在了那裡。那輛車她識得，那個車牌她也識得，那裡面坐著的人她更是識得！

四目在某一個地方相遇，突然有了一種偷窺被人發現的感覺，薜明禮的腳一踩油門，車子離開了那裡....

眼淚從眼中流下，胡亞衣只是痴痴的望著那個漸漸消失在夜中的車影。他來這裡多久了呢？為什麼來了也只是呆在車子里？他是不是還再為自己送他的『恭喜』二字而感到是自己欺騙了他呢？有東西從眼睛里流出，但是主人卻是渾然未覺...

雙手從一個圈變成兩個緊握的拳頭，顧西寧看向胡亞衣看著的方向.....

明蘭咖啡廳

「這是你要的東西！」洛茗茗將一個厚厚的袋子推到陸軍的面前，然後手一攤，「我的東西呢！」一雙戴了墨鏡的眼睛里，讓人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就連那一張只露出了半張的臉，都只能從她的嘴角的孤度去判斷，此時的她是恨著的，但同時又是絕望著的！

拿過面前的袋子，再看著裡面的東西，粗略估摸了它的數量，「還有一半呢！」陸軍抬頭，「你沒有你的身體來的誠實！」看向她，「等你湊齊了再給我打電話吧！」也同時把東西推到了她的面前。

「我現在只能湊到這麼多！」看著被他推回的東西，「剩下的我會儘快給你！」

「茗兒，這不是生意，這是交易！所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那麼聰明，應該明白這最基本的規則才對！」迎向她，「而且那個數目還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有逼你！」陸軍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三天後給你，但是你把底片一起交給我！」

唇角一勾，伸手，在咖啡杯里將食指沾濕，然後在她的面前寫下一個數，「除非你可以一分不少的給我！」

「陸軍，我哪有那麼多錢！」看見他寫下的數字，一千五百萬！

拿起文件袋，站起身來，「那就等你有這麼多錢了，我們再談！親愛的，做個好夢，最好是有我！」向她拋去一個飛吻，陸軍就在她恨恨的視線中，走向咖啡廳的大門，然後再離開，融入到夜色中。

從咖啡廳回來的洛茗茗沒有馬上進門，而是疲累地靠在了大門的門框之上，然後就那麼仰頭看著漫天的星斗。它們在她的面前繪畫了一個只有黑白兩色的夜空，呈現了不同於陽光一樣的涼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天真的童年不再與自己有關，猜測與察言觀色成了每天必做的工課！在看著別人笑的時候，她只能轉身；在聽著別人說今天買了什麼，昨天又和家人去了哪裡的時候，她只能低下頭來沉默，用發獃來作為代替；在聽見別人說誰的誰又給誰買了什麼的時候，她只能用苦笑來掩飾；在看見誰又被自己喜歡的人寵溺的時候，她只能用謊言來維護自己那可笑的自尊！

等到脖子有些酸了，她這才低下頭來平視著前方看不清方向的路，在這條路上，她還要走多遠呢？

一束車燈照射而來，她舉起自己的手遮住了眼睛。身後的搖控門緩緩升起，車子從身旁駛過，帶起了秋天夜裡的風，讓身著風衣的她也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好冷！

轉身想要進到門裡，卻發現門在自己的面前緩緩降下，呵呵........

在這個冷冷的夜裡，洛茗茗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