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夢境

聞言，李姑娘有片刻的驚愕獃滯，內心驚疑不定，「你.......你別安慰我了。」

眼神卻下意識往益晁所在的方向撇去，見他確實唇色不正常的發黑，不似失血身亡，反倒更像是毒發身亡的，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止住了落淚。

曲宋兒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正要站起身準備離開，卻忽的眼前一黑，下意識後退半步，她本以為只是往常起身急了的癥狀，卻不料下一瞬，整個人便重重的往後倒去，若不是阿文時時注意著這邊，及時將人抱住了，只怕要磕到地上頭破血流。

黑——入目皆是黑暗，伸出手去甚至連手指的輪廓也瞧不見，就好像黑色的濃霧將人包裹在其中。這是曲宋兒此刻的感覺。

她心下有些慌亂，猶豫著是往前走逃出這片詭異的地方，還是留在原地等霧散去。

咬了咬下唇，曲宋兒終是下定決心往前跨出一步。

下一瞬卻是一種天旋地轉的失重感，她暗道失策，緊閉雙眼不知會落在何處，卻隱約聽見耳邊有人說話的聲音。

「小姐，你餓不餓，要不要拿些吃的給你？」是一個年輕姑娘的聲音。

此時另一個嚴厲些的姑娘低聲呵斥道，「玉芙！莫要壞了規矩！」

「可是小姐這一整日沒吃什麼了，我瞧著心疼啊。」那名叫玉芙的丫頭撒嬌般的說著。

「無妨。」曲宋兒忽然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你們先下去吧。」

片刻后，眼前的紅布被人掀開，曲宋兒抬起頭，正撞進一雙微醺的溫柔眼眸里，「宋兒。」

那人輕聲喚她。

又一次聽見這個名字，曲宋兒忽然意識到，這可能是自己的過去，他是誰？難道？自己已經嫁人了么？

她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倒不像是個老實本分的，長著一張明顯會招桃花的臉，俊朗非凡。

「怎麼？餓傻了么？」男人輕笑道，忽的俯下身來，曲宋兒眼睜睜看著記憶中的自己閉上雙眼，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嗚哇——」一聲響亮的啼哭再次將曲宋兒喚醒。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是個小公子！」接生婆樂不可支的恭賀著。

曲宋兒渾身虛脫般的沒有力氣，連偏過頭去看一眼那邊都不行。

好在沒等多久，剛才那個男人便動作彆扭的抱著一個襁褓送到她床邊，「宋兒，辛苦你了，來，看看我們的孩子。」

原來，她已經有孩子了么？是上次夢裡那個「昭兒」嗎？

「好醜。」她聽見自己嫌棄的開口，襁褓里的孩子臉上還有些發紫，小臉皺巴巴的，眼睛也沒睜開，確實不怎麼好看。

男人哭笑不得，「哪有嫌棄自己孩子丑的，等大些長開了就好了。」

曲宋兒點了點頭，已經沒有力氣再回應他，便又昏睡過去。

緊接著她接二連三的墜入各種回憶里。

孩子的第一次嬉笑，第一次開口牙牙學語，男人的溫柔體貼，玉芙的大婚，突如其來的妾室，瘟疫......原來，過去的自己經歷過那麼多東西。

曲宋兒回到那一片黑霧中，若有所思道，「那我......是怎麼到這兒來的呢。」方才回憶中的人穿的衣著打扮以及說話口音明顯與村子里的大不相同，即便是京城與鄉村的差距也不該如此大才是。

可任她如何回想，都偏偏想不起來在阿文家醒過來以前的那段記憶。

「阿嫣，阿嫣？你是不是醒了？」阿文的聲音猶如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在空蕩的房間內飄來飄去。

曲宋兒皺起眉頭來，她還沒完全記起過去的事，還不想起來呢。

在外界的人眼中，卻是曲宋兒的眼球先轉動了幾下，待到阿文呼喚后，便皺起了眉頭。

「太好了，你終於要醒了！」阿文喜出望外，「我去給你倒杯水來。」他說著，聲音便漸行漸遠了。

曲宋兒正要繼續回想，卻忽然感覺眼前的黑霧漸漸散開，直到刺入一片光芒來。

她下意識抬起手擋在眼前，待到適應了眼前的光亮才緩緩放下，入目並非熟悉的深色木質天花板，也不是回憶里的紗質帳幔。

「這是.......哪兒？」她沙啞著嗓子開口道。

「阿嫣大夫，你真的醒啦？」李姑娘適時的推門進來，聽見她的話，生怕她又失憶了，忙回答道，「這是我家，你還記得我嗎？」

曲宋兒偏過頭去，哭笑不得道，「李姑娘，自是記得的。」

李姑娘誇張的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阿文家的屋子都被燒得差不多了，所以你們暫時搬到我家來住了。」

「多謝。」曲宋兒感激道。

適逢阿文端著一碗溫水進來，李姑娘連忙將她扶起來，一邊喂她喝水，一邊道，「你同我道什麼謝？你替我報了仇，又教我醫術，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曲宋兒輕笑一聲，仍是有氣無力的樣子。

「阿嫣，你還是再歇會兒吧，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喊我便是，我就在屋外守著。」阿文體貼的說完，帶著李姑娘告辭離開。

耳邊總算沒了其他人的聲音，曲宋兒開始仔細回想起今日的夢境來，嘴裡念叨著夢裡聽見的名字：「牧璋.....昭兒，玉芙？」也許，她可以試著向看起來比較有錢的病患打聽一下這幾個名字，說不定會有所收穫呢。

幾日後，曲宋兒將養好身子，總算能下床了，立馬便不聽眾人勸阻開了醫館的門，還反過來安慰一臉擔憂的李姑娘，「我的身子自己最清楚，左右不過是坐診，不礙事的。」

一連幾日沒有開醫館，門外已然候著不少人，曲宋兒連忙從後門繞進去，準備妥當開門后，卻見進門的病患寥寥無幾，曲宋兒看了一眼藥櫃那邊，阿文果然不在，便喚來了李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什.......什麼怎麼回事？」李姑娘是個不會說謊的，支支吾吾眼神躲閃，一看就是有事瞞著她。

曲宋兒好脾氣的問道，「阿文呢？門外候著那一大片病患？都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