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報復縱火
曲宋兒的聲名很快傳揚開來，在她的幫助下，村子也在一個月內煥然一新，往來的人也漸漸多起來，最先的就是趙三哥兒，茶葉生意做得有模有樣的，每次新到了什麼好茶，都會先給曲宋兒送去一些。
曲宋兒也不推辭，得了茶就拿給老太太，其餘的放進醫館，給排隊看診的人留著。
醫館越開越興旺，不久之後，曲宋兒自己手裡也有了一些銀錢，便連那些窮苦之人的葯錢也不收了，半是生計半是救濟地做著，贏得一片讚譽。
這日晌午，曲宋兒正在醫館中小憩，外頭突然想起一陣叩門聲，再抬頭時便看見李姑娘抱著善兒來了，曲宋兒忙站起來給她搬了張凳子。
「雖說開春了，外頭卻還是冷得很，你才剛出月子，怎的就帶孩子出來了？」曲宋兒給李姑娘沏了杯熱水，關切道，「近來可有什麼不適嗎？」
「不不，沒有不適。」李姑娘的臉有些發紅，低下頭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從何開口。
「那是善兒嗎？」曲宋兒說著就伸出手放在善兒的額頭上，摸了摸卻不見發熱。
「也不是。」李姑娘打斷曲宋兒的話，咬咬嘴唇，彷彿下了天大的決心一般道，「其實我過來是有一事想求大夫，就是……我也想留在醫館，學一些東西。」
曲宋兒心下瞭然，卻也沒有說話，只點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我知道，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我們李家人實在沒什麼本事，我也想向大夫您一樣能夠行醫救人。」李姑娘迎著曲宋兒問詢的目光，有些局促地低下頭去，「最起碼，可以學些醫術照顧善兒，他是個沒爹的孩子，我不想他往後再出什麼差錯，而我無能為力。」
說罷，李姑娘竟眼圈一紅掉下淚來，曲宋兒忙將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給她擦眼淚。
她來這村子有些時日了，發現女兒家們大多都是在家做一些紡紗織布的活，連下地都不曾，平日里更不會輕易露面，因此李姑娘這次來找她，想必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曲宋兒拍拍她的手，安撫道：「這有何難？只要你家裡人同意，我沒有意見。」
「真的？！」李姑娘沒有想到曲宋兒答應的這麼爽快，女子學醫，天天面見男人不說，還要上手把脈，她雖知道曲宋兒隨和，卻沒想到她完全不在意這一層。
如此，李姑娘就正式留在了醫館，她從外頭找了個乳娘，和自己母親在家看顧善兒，自己則時時跟在曲宋兒身邊，學著認藥材寫藥方。
令曲宋兒感到驚訝的是，李姑娘雖然不認識多少字，但認藥材的速度很快，並且說出的藥方往往藥性溫和，雖然一下不能治本，但多喝幾副也能達到效果。
夜裡，李姑娘在曲宋兒屋裡待到很晚才走，鄰村的一個媳婦得了肺癆，原本是不治之症，但曲宋兒卻有法子治好，她便在曲宋兒這賴了一天，向曲宋兒討教用藥之法。
曲宋兒已然累的眼皮打架，送走李姑娘后便直接躺倒在榻上，竟然就這麼睡去了。
夜近子時，一個男人從外頭撬開阿文家大院的門鎖，悄悄潛到曲宋兒屋子附近，而後熟門熟路地搬來梯子爬上房頂，又躡手躡腳地掀開幾片瓦，把手裡的松油全數倒了下去，然後擦燃柴火往下一丟，大火頃刻而起，順著桌凳燃到屏風，愈演愈烈。
房頂上的男人滿意地看著滾在床榻上的人，嘴角浮起一絲陰鷙的笑，為了今天，他不知道等了多久，曲宋兒毀了他的一切，那就得用命償還。
屋內翻起濃煙陣陣，曲宋兒被嗆的咳嗽了幾聲，然後驟然睜眼，翻身而起，入目之色皆為熊熊的火光。
「走水了！」曲宋兒拼盡全力喊了一聲，然後拿出帕子蒙在臉上，另一隻手拿起枕頭撲著不斷向她竄來的火苗。
老太太的屋子與曲宋兒相連，大火順勢漫了過去，但好在老太太睡覺淺，很快便醒了，只是著急跑出去的時候被門框絆了一跤摔傷了腿。
阿文家走水的消息很快驚動村民，人們紛紛披衣而起，拎著自家的水桶就來了。
趙三哥兒和阿文是最冷靜的人，阿文熟悉家中一切，便領著大家救火救人，趙三哥兒身強體壯，又領著一隊人去抓那縱火之人。
「阿嫣還在裡面，怎麼辦！怎麼辦！」老太太靠在庭院里的槐樹上，急得老淚縱橫。
李姑娘將自己的披風解下披給老太太，不斷安慰著，儘管她也焦心無比，但現下卻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先將老太太照顧好。
「轟隆」一聲，房屋的前半截塌了下去，曲宋兒用壺裡的水把被褥淋濕，而後躲在角落裡，她奮力張望著，卻看不見任何出口，好幾次想跑出去都被掉落下來的東西擋住去路。
她也沒有辦法，如果貿然往出跑，不被燒死恐怕也會被砸死。
屋裡的煙味越來越重，曲宋兒盡量趴低身體，被火炙烤得滾燙的地面不斷烘起熱氣，烤著她的胳膊和臉，到了現在，她也只能等著阿文來救她了。
屋子外頭，阿文正被一堆人架著，他紅了眼睛不斷想衝進去，卻被人死死攔住。
不是他們不想救曲宋兒，而是裡面火勢太大，阿文進去必定是送死。
突然，一道雪亮的閃電劃破夜空，幾聲悶雷過後，瓢潑大雨傾盆而下，片刻功夫便澆滅了不少火苗，被燒得漆黑的房屋上面也冒氣了滾滾的白煙。
冬日裡下這麼大的雨，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阿文怔怔地看著已經被燒得殘破不堪的門，再次猛烈掙紮起來：「你們看見了嗎？阿嫣不會死的！老天爺不會讓她死的！」
儘管火已經被撲滅大半，但裡面的情況依舊未可知，村民們還是不肯放開阿文，阿文突然就掉下眼淚來，幾乎就要給他們跪下了。
「你們放開他，讓他去吧。」老太太虛弱又疲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片刻之後又道，「若是阿嫣沒了，他只怕也要丟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