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歹心

一連幾日，曲宋兒都在村中各戶間走動，看了東家治西家，忙的不亦樂乎，對於自己是個大夫這件事更是深信不疑了。

由於曲宋兒看診費極低，甚至遇到家中只有老弱婦孺的便分文不取，且開的葯功效極佳，病輕的次日便好了，重的將養幾日亦漸漸痊癒，因此村裡的男女老少便都不去村頭的益大夫那處看病了，曾經方圓百里的患者幾乎日日在益大夫門前排隊，而今卻變得門可羅雀，心理落差巨大。

益大夫忍無可忍，抓起桌上用來寫藥方子的草紙就要撕碎，方撕了個小口卻又心疼的停下來，重重的嘆了口氣，「真是作孽，這方圓百里有我們益家一個醫館便夠了，都怪那個阿文，不知道哪裡撿來個小黃毛丫頭，亂開藥盲打莽撞救起幾個便真當自己是神醫了，呸！」

「阿爹，你就別生氣了，我們的醫館開了那麼多年，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發現還是我們更好的。」益晁立於另一邊的葯櫃前，衣服弔兒郎當的沒有拉嚴實，手裡有一下沒一下不情不願的搗著葯，「再說了，現下也沒有病人，倒不如放我出去溜達溜達。」

「你還好意思抱怨！」益大夫的呵斥如同一聲驚雷，在空蕩蕩的醫館內迴響，「還不是因為你跟了我十幾年，連皮毛都沒學成，幫忙都幫不上！」

益晁低著頭不言語，嘴角卻不屑的撇了撇。

「罷了，」益大夫也覺得看著他就內心煩悶，「你想出去便出去吧，順便看看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益晁心下一喜，乾脆利索的把手裡的葯盅放下了，「你放心，爹，我肯定給你打探得一清二楚的。」話音還未落，人已經跑出醫館沒了影。

益晁出了醫館，深呼吸一口氣，總算感覺渾身舒坦了，天天在醫館里和各路病人藥材打交道，他總覺得喘不過氣來。

他優哉游哉的往阿文家晃過去，還不時拔朵野花叼在嘴裡吸花蜜，十足十的遊手好閒的樣子。

晃蕩了兩炷香，益晁才總算遠遠瞧見了阿文的院落，卻見也是門可羅雀，不見人影，他摸著下巴嘟囔道，「奇怪，不是說病人都跑這兒來了么？」

無奈，他只能攔住個路過的村民問話，「那個叫阿嫣的小丫頭呢？」

村民本不想理會這般沒禮貌的人，可一見他是益晁，只得不情不願道，「阿嫣大夫若是不在阿文家中，便是去了病重之人家中問診了。」

「嗤，」益晁嗤笑一聲，「還送上門服務，註定不如我們醫館。」

他一路邊走邊問，總算找到了李大爺家，聽聞李大爺前些時日上山採藥摔著腰動彈不得，她才前來醫治。

「……大爺，這樣會疼么？這樣呢？」曲宋兒一邊試探的按在李大爺的腰上各個部位，一邊詢問著，以便確認位置。

益晁把李大爺家的窗戶紙捅了個窟漏，眯著眼往裡打探，果不其然瞧見一個年輕的姑娘正在為床上趴著的老人看診。

「這手往哪放呢，真是不成體統。」益晁不屑的嘟嘟囔囔道，內心已經將曲宋兒划作和青樓女子一樣隨意的人了。

「好在沒有骨折，只是扭傷了，我給您開些藥方子，每日搗碎敷在傷痛處，過幾日便好了，只是萬不可再過度勞作了。」曲宋兒說到此處，刷刷的寫了份藥方，生怕他們不識字，又一個一個的念給李大爺的兒媳聽。

頰邊的碎發落下來，有些遮擋視線，她便隨手撩到耳後，露出姣好的面容來，薄唇輕啟，明眸皓齒，鼻子小巧卻挺拔，下頜線亦是溫柔舒緩的。

益晁一時間竟是看呆了，愣愣的盯著她，連呼吸都險些忘了，半晌，待曲宋兒收拾起藥箱轉身離開，他才獃獃道，「仙……是仙女嗎？」

他咽了咽唾沫，發出咕咚一聲巨響，竟不自覺的尾隨曲宋兒身後，遠遠的跟著一路回了阿文家。

曲宋兒推開院門進去，再轉身關上院門時，正好看見益晁正不遠不近的看著自己，下意識問道，「有何事么？」

「啊，」益晁回過神來，連連點頭道，「啊是，我心口不太舒服。」許是患了相思病了。後半句他沒說出口，只裝作難受的樣子皺著眉捂著胸口看著她。

曲宋兒見他面色紅潤，不似生病之人，卻又隱約聞見他身上確實有藥材味，萬一是病不顯症呢？便將信將疑的將人請進屋裡，「你先到正屋坐一會，我去洗個臉再來。」她在外面跑了一圈回來，額間全是汗淋淋的，黏糊糊的難受著，故而只想先洗把臉再看。

益晁巴不得如此，連連點頭應是。

曲宋兒將人請進正屋，自己則繞到後院去，打了桶井水洗把臉。

此時已是初春，井水仍是清涼的，撲在臉上會令人不自覺打個哆嗦，也有提神醒腦的作用，曲宋兒洗的滿臉掛著水珠，在夕陽下微微泛著光，看起來像是為她鑲上了天然的寶石，更是耀眼奪目。

從正屋偷偷跟過來的益晁砸吧砸吧嘴，忽的感覺有些口渴，左右看看周遭無人，便壯了賊膽，躡手躡腳的走上前去。

曲宋兒將盆里的水倒了，正彎腰準備再打一桶水，卻忽的發現腳下多了一個影子，她內心警覺，猛地往側邊走了一大步轉過身去，連頭上的木質發簪都被甩落，青絲洋洋洒洒披散下來。

「呦，那麼緊張做什麼。」益晁猥瑣的搓了搓手，舔著唇道，「哥哥一定會好好疼你的。」說著就走上前來，伸手要抓她。

曲宋兒看著他令人作嘔的姿態就幾乎要把昨兒早上的飯都給吐出來了，哪裡還肯讓他碰自己，連忙轉身往前屋跑去。

然而她本就不怎麼鍛煉，加之男女有別，才跑出沒幾步就被他抓著頭髮扯回去了。

「嘶——」她只覺得頭皮生疼，歇斯底里的吶喊著呼救道，「放開我！來人吶！」

話音未落，嘴巴已經被益晁緊緊捂住了，他貼在她耳邊低聲警告道：「別掙扎了，倒不如好好從了哥哥，否則你衣衫不整的跑出去，清譽也算毀了，再沒有人會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