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退貨?

第7章 退貨?

方恬長得好,方大力夫婦難免嬌慣她幾分,連方剛這個哥哥也把妹妹疼的像眼珠子一樣,再加上方大力種地之外還有一門木匠手藝,技藝精湛,因此家裏倒也富裕,農忙的時候寧肯雇幾個人來幫忙也捨不得讓方恬勞動半分,一來二去,方恬一個小村姑的身份,倒是被養出了一身嬌小姐的脾氣。

她從小就瞧不上村子裏的同齡人,覺得都是一幫泥腿子,只願意跟趙文軒一起玩,因為趙文軒的父親是童生,趙文軒也從小啟蒙,乾淨斯文,比起滿臉鼻涕泥巴的泥猴子們確實多了幾分清雋的書卷氣。

趙文軒說,他以後必定會高中,他的妻子也不能是愚昧無知的村婦,一定要蕙質蘭心才好。

方恬將這句話簡直奉為圭臬,深信趙文軒說的「妻子」就是自己,於是一直在為「蕙質蘭心」四個字努力奮鬥,一心只追求什麼風雅,對稼檣農禾鄙夷的很,一心只喜歡蒔花弄草,因為這是趙文軒教給她的,在這小山村裏唯一能做的風雅之事。

女兒的心思被方大力夫婦看出來之後,方大力本來還有幾分疑慮,覺得趙家單門獨戶,連個幫襯都沒有,趙文軒又是個一心讀書不事生產的,生怕方恬嫁過去日子辛苦,趙秀芹指著正在給蘭花換盆的方恬給他看:

「你瞅瞅你閨女這性子,除了趙文軒覺得好,還有誰家看得慣?」

方大力一下子啞了。

村子裏挑媳婦都喜歡勤快壯實的,不但能幹活,將來也好生養。方恬這樣的好看是好看,但是娶回家只能供著,什麼活都做不了,怕是還真不受歡迎。再說趙文軒是村子裏唯一的讀書郎,以後要真是高中,方恬嫁給他還是大福氣呢。

於是趙秀芹跟趙文軒的娘試探了幾回,彼此都心知肚明的默認了這樁婚事,只等著兩個孩子再大一點就定下來。

天有不測風雲,趙文軒的爹忽然染了重病離世了,趙家一下子就只剩了孤兒寡母,艱難起來。

趙秀芹原本想給方恬退了這門親,方大力卻是個剛直的漢子,說什麼也不肯做這落井下石的事情,在加上方恬死活不同意,趙秀芹也只好作罷。

因為這層關係,方家一直明裏暗裏接濟照顧趙家,不但隔三差五送米送面,連家裏劈柴跳水這種事,都是方剛幫着做的,只盼著趙文軒高中之後能念著這點恩情能對方恬好一點。

趙文軒倒是真有幾分出息,在方家的資助下一邊給父親守孝一邊苦讀,三年孝期之後一舉中了秀才。

然而跟趙文軒中秀才的消息一同傳回來的,還有他跟城裏王員外家大小姐訂親的喜訊。

方家的人都氣炸了肺,趙秀芹更是闖到趙家門上去要說法,卻被趙黃氏一通明朝暗諷趕了出來,話里話外都說讓方家自重一點,別看她兒子中了秀才有了功名就不要臉的上趕着倒貼,她兒子以後是狀元,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肖想的。

趙秀芹氣的差點一口血噴出來,當時就昏了過去,被送回家醒過來之後,聲色俱厲的告訴方恬,這輩子嫁豬嫁狗,就是不準嫁給趙文軒那個白眼狼!

但是方恬卻認準了趙文軒,在家哭鬧不休,說非趙文軒不嫁,哪怕做妾也心甘情願。要是家裏不同意,她寧願死了一了百了!

趙秀芹以為她就是哭鬧幾天也就過去了,沒想到方恬真的打定了主意,趁著家裏人不注意,居然真的去跳河了!

她其實沒想死,她還等著嫁給趙文軒做秀才娘子呢,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被水底下的一叢水草纏住了腳踝,真的淹死了。

那種溺水后缺氧窒息的感覺太過逼真,方恬嚇得一下子醒了過來,揉揉眼睛才發現已經天光大亮。

門外傳來一陣忙碌嘈雜的聲音,摻雜着趙秀芹爽快利落的話語,是在安排方大力去套牛車,趕緊把前幾天給方恬置辦下的嫁妝去退了。

方恬洗漱一番走出門來,只見方大力和方剛正在趙秀芹的指揮下不停的往牛車上搬東西,一輛牛車塞得滿滿當當,但是偏房裏還有不少東西沒有搬完。

方恬心中嘆了口氣,這家人是真的心疼原主這個女兒,哪怕她自甘墮落去與人做妾,讓家裏一輩子在十里八鄉抬不起頭來,但是父母和哥哥還是盡全力給她準備了一份豐厚的嫁妝,生怕她日子過得不順心。

原主為了一個渣男放棄了疼愛她的親人,甚至賠上了自己的性命,不知現在在黃泉路上可有後悔?但願她投胎個好人家,來生擦亮眼睛,好好的幸福一輩子吧。

她這麼想着,神情就有些傷感,趙秀芹以為女兒捨不得這些嫁妝,走過來打趣笑道:

「怎麼,心疼了,捨不得讓你爹退掉?」她說着嘆了口氣,安撫般地拍了拍方恬的手背,「這些是你鬼迷心竅要做妾的時候備下的,很多東西都不是正紅,正頭娘子都不屑用的,所以還是退了吧。等以後你嫁人的時候,娘讓你爹重新給你置辦一份嫁妝,保證比這一份還要貴重,一定讓你風光大嫁!」

「咳咳咳……」方恬差點被口水嗆死,臉蹭地一下子紅成了蘋果,震驚的說話都不利落了,「娘,有話好說,怎麼一言不合就扯到嫁人上去了?我年紀還小呢!」

蒼天啊大地,她才十五歲,要是在現代還在背著書包上初中呢!

「好好好,我們恬兒不嫁人,在家多陪爹娘幾年!」趙秀芹笑了起來,但那促狹的眼神一看就是在說反話,方大力和方剛也呵呵笑着,顯然是當笑話聽了。

方恬無奈扶額,她說的是心裏話,怎麼就是沒人相信!

怕留在這裏繼續被趙秀芹打趣,方恬連忙尋了個由頭,藉著打理花草的名義避開了。

方家的院子後面,方剛專門給妹妹開墾了一塊地做花圃。

不大的花圃里,一眼看過去,林林總總起碼有二十餘種花草,而且似乎是打理的極為用心,分門別類的種著,奼紫嫣紅的,倒也算得上錯落有致。

但是原主恐怕僅僅愛花,並不深知這些花草的習性,只是一門心思覺得花草跟莊稼一樣,種在肥沃向陽的地方,多多澆水施肥就能長得茂盛,有些喜陽的月季、石榴、半枝蓮長勢確實不錯,但是喜陰的玉簪、蘭草等花便都是一副蔫蔫的無精打採的樣子了。

方恬嘆了口氣,挽起袖子就開始重新規劃花圃,該移栽的移栽,該挪盆的挪盆,這樣一忙起來,倒是真心投入了進去。

方大力趕着牛車來到了城裏,熟門熟路的找到了恆昌布莊,嫁妝里有幾匹桃紅、玫紅等色的粗綢,當日裏趙秀芹怕方恬去給趙文軒做妾被大婦和公婆瞧不起,咬着牙給她添的,總共價值十七八兩銀子,幾乎掏空了大半個家底,算是嫁妝里最貴重的東西了。

恆昌布莊的夥計堆著笑臉迎出門來,一聽方大力是來退貨,當時就拉下了臉,老大不樂意。

方大力連忙賠笑,又解釋了半天,那夥計才勉勉強強有了些鬆口的意思,讓他在門口等著,他去回稟掌柜。

正在這個功夫,一位小姐模樣的女子正扶著丫鬟的手從布莊里出來,模樣長得一般,但頭上簪著好幾支金釵,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身,尤其是那一身流光溢彩的錦繡羅裙,無論是誰走過去都忍不住露出讚歎的目光。

那小姐露出得意的神色,頭昂的更高了,左顧右盼間忽然看見了門口的方大力,眉頭微皺:「這人是誰?瞧著有些眼熟。」

丫鬟倒是個機靈的,略略一想就笑了起來:「小姐好記性,這人不就是那個覬覦姑爺的小賤人方恬的爹嗎?前幾天您去方家村相看的時候遠遠見過一眼。」

好巧不巧,這小姐正是趙文軒那個剛定親不久的未婚妻,富家翁王員外的女兒王映柔,而這家恆昌布莊,就是她家的產業之一。

前幾天王員外特地從外地高價給女兒尋回了一匹妝花錦,今天剛裁成了新衣,王映柔是迫不及待來試穿的。

對於跟趙文軒的這門婚事,王映柔是一萬分滿意,只有「方恬」三個字是扎在心頭的一根刺,現在聽丫鬟說這是方恬的爹,她心中的暗火「蹭」的一下子躥了起來。

剛才她已經聽清了方大力的意圖,此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低聲囑咐了丫鬟幾句,丫鬟笑着去了。

王映柔冷哼一聲,走到門口向方大力問道:「我是東家小姐,就是你要退貨?」

方大力連聲答應,王映柔撫著指甲,漫不經心的說:「退貨也不是不行,可布匹必須要原模原樣,不然的話,萬一你們偷偷裁去半截,或者有了什麼損毀,我們布莊可不是賠死了?」

方大力連忙賠笑:「小姐說笑了,我們家買回去,連看都沒來得及打開看,怎麼會損毀?您瞧,都好好的在這呢!」

他一邊說着,一邊就把牛車上蓋着綢緞的油紙掀開了,卻沒注意頭頂上一扇窗戶悄悄打開。

剛才的小丫鬟提着一個木桶往下瞅了瞅,見方大力車上的布匹都露出來了,她將手中的木桶一傾,「嘩」地一聲,一桶泔水從窗口倒下,不偏不倚,全數倒在了方大力的牛車上。

方大力「哎呀」驚叫一聲,但是為時已晚,沒有油紙遮擋的綢緞頓時被泔水沾染,糟污一片。

王映柔連忙用帕子遮住忍不住上翹的嘴角,故意惋惜的感嘆道:「哎呀,這下可怎麼好,這些綢緞已經髒的不成樣子了,這貨我們是不會再要了!」

她說着轉身就往裏走,方大力心疼十幾兩銀子,踉踉蹌蹌追上去懇求道:「小姐,小姐可不能這樣啊,求您再……」

他一邊說着一邊就去拉王映柔,王映柔躲避不及,居然被他拉住了袖子。

王映柔驚叫一聲,旁邊的剛回來的丫鬟臉色都變了:「你這老頭要作死呢?還不放手!」

方大力嚇得連忙放手,但是他手上有剛才濺上的泔水,已然在王映柔的一隻錦袖上留下了一個髒兮兮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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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嬌妻種田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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