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結束
玄寒湖，素日寂靜的湖面此刻掀起巨大的濤浪，拍向黑暗沉沉的南疆大地。浪花掀起的巨大浪花最高處，兩隻只巨大神獸矗立，中間則站著白衣飄然妖氣重重的儺榃。
李重躺在地上，大聲喘息著。那邊躺著的葉楷和元澤同樣好不到那裡去，都是負傷累累。
「愚昧的人。」
儺榃的聲音從最高處落下，不無嘲諷。眼下只要自己控制好陣法，繼續操縱下去，整個陣法成就之時便是整個南疆和唐國毀滅之日。
待到天下陷入慌亂，西域的阿什再舉兵殺入，便可徹底摧毀唐國。而阿什國同樣會成為他的棋子死在陣法之下，屆時整個神州都是他的。
儺榃緩緩合上眼眸，雙手快速結成變幻的法訣，口中念念有詞，左右的神獸罔像和幤軒開始躁動不安，渾身都是令人畏懼的殺伐氣息。
眼看就要將以玄寒湖為基石的陣法完成，天空也開始由濃黑轉血紅，那些湖水翻滾是要開了，但湖水卻是如墨汁般粘稠。
儺榃就要變幻最後一道手勢法訣，一道凌厲霸道的氣息穿過自己右肋而過，身形一踉蹌脫離了原來方向，陣法瞬間崩盤。連著罔像和幤軒也落入玄寒湖，激起巨大的浪花，那些詭異浪花一接觸到儺榃傷口開始躁動要擠入。
紫瑤一擊得手，順勢落在玄寒湖一根聳立的石柱上。那邊的儺榃已經被黑霧包裹看不清影像，生死不知。
「瑤瑤，小心！」無疆在下面突然大叫起來，身形一起握著寸黎就揮去。
那邊紫瑤還未反應便見到儺榃猶如厲鬼般撲過來，黃泉抵擋一陣還是被逼道墜入玄寒湖。
儺榃被無疆的寸黎傷到，回身就是一揮手將過來的無疆打退，繼續死死盯著下墜的紫瑤「小泠，你為何與我作對？你知道我不想要你死的，可是我也沒辦法了。」
紫瑤明顯感覺到湖面那些跳躍的怨魂的興奮，有幾個甚至跳起來要去撕咬她，畏懼黃泉的辟邪退避在四周。
「昀哥哥，如果我死了能夠喚起你，那麼我可以死。」紫瑤眼角含淚，認命閉上了眼睛。
儺榃眼神一動，手不自主想要伸出去，卻還是作罷，自己飛到石柱上。
同一時刻，一個染血青衣身影撲了過去將紫瑤撞飛到湖邊，自己落了下去，瞬間被包圍。
「哥哥！！！！」
紫瑤不顧疼痛，嘶吼爬到湖邊，不顧手被撕咬的痛想要拽起薛崇「啊啊！哥哥，，，！」
無疆從那邊狂奔過來，和紫瑤一起拼力拖起薛崇，紫瑤哭得撕心裂肺。
儺榃默默站在高處，沒有繼續再集結陣法，也沒有止住身上被黃泉刺傷的傷口。只是默然看著地面的兩人，眼底浮現一抹悲慟。
很久之前，那個難忘的雨夜，泥濘的道路。小小的她緊緊靠著自己，一遍遍叫著昀哥哥。最後自己死得時候，她也是哭得這般傷心，傷心得讓自己心酸，一縷孤魂飄蕩不肯入忘川。
「啊！受死！」葉楷和元澤不知何時沖了上來，分別刺入了儺榃身體。
儺榃冷笑一聲，低頭看了眼傷口，一抬手掌心的焰火將兩人掃落下去。
那邊紫瑤和無疆終於把薛崇拉了上來，但是薛崇已經氣息奄奄，命肯定留不住。
紫瑤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死命咬著下唇，眼裡滿滿的戾氣。
「啊啊啊啊！」紫瑤怒吼著，拿起黃泉，幾步躍上石柱，朝著儺榃就是迎面的怒氣一擊，巨大的黃龍也是帶著肅殺戾氣沖了過來。
儺榃忙凝神，還未等到結界完成，那條巨龍已經撞了過來，將自己撞落下去。儺榃凌空一個翻身，想要起來。
無疆見狀連忙衝過去將寸黎橫在唇邊，不知是什麼曲子，居然擊起湖水翻湧，將想要借勢上去的儺榃拽了下去。
兩頭神獸也破水而出，將儺榃圍攏。似乎是被控制太久，兩隻神獸嘶鳴著攻擊著施法對抗的儺榃。
紫瑤站在石柱之上，握著黃泉的手微微顫抖，心底一片苦澀心酸。
底下玄寒湖的儺榃被控制怨魂和神獸反噬，縱然他修行無雙也是無可奈何，漸漸的身上光芒淡了下去。
不知為何，臉上一片冰涼，一抬頭原來黑霧漸漸散去，天空一片清明，落了些許雨水。
想起同樣的雨夜，依偎的兩人，拚命的逃竄。
「泠泠，別哭，不好看了，只是昀哥哥從今往後要你一個人走下去了，不過即使沒有我也不要害怕。」
那個少年即使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依舊這樣溫柔的安慰那個害怕的少女，笑容還是明朗溫柔。
紫瑤忍不住哭了起來，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盡，無力的蹲了下來。
「夠了，夠了！」
無疆有些愣住看向前來阻止的紫衣女子。這是他從長安冊得知的可以扭轉那個可怕陣法的唯一方法，此時只要繼續下去，儺榃必定死去。
紫瑤哭得說不出話，無疆放下寸黎抱住了她軟聲安慰「瑤瑤，沒事了。」
儺榃用盡最後一口氣，飛身上了岸，踉蹌幾步跪倒在地然後軟軟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儺榃身體升起一縷白霧，漸漸凝結成一個少年的模糊輪廓。
「昀哥哥，，你，，」
紫瑤鬆開無疆，幾步趕過去，又喜又悲。那縷人形幽魂微微一笑，宛如當年的月白衣衫的少年郎。
「小泠，這次是真的要離去了，你好好的。」少年郎伸出飄渺的手掌，想要去觸摸眼前哭得啞聲的女子卻還是頓住，微微一笑如那朗月清風。
紫瑤拚命搖著頭，那抹影子愈發淡了下去。紫瑤忽然起來，拼力想要去擁抱那道淡淡影像，卻踉蹌撲了空，栽在了地上。
「啊！昀哥哥！」
見紫瑤已經失控，無疆立刻從后跪倒抱住了她一遍遍呢喃「我在這裡，瑤瑤，以後還有我。」
無疆抱著身體冰涼的紫瑤，心漸漸沉下去，連忙輸入靈力「瑤瑤，瑤瑤，，，」
他知道，此刻的她是萬念俱灰。哀莫大於心死，加上前面運功過度，是最危險時刻。
眼見紫瑤面頰上生氣一點點流逝，無疆哽咽緊緊抱住拔高了聲音「瑤瑤，你忍心就這樣丟下我？這世間就再沒有你留戀的人，連我也算不上？」
驅散了陰魂的蒼穹一片清明，雨勢漸漸大了起來，大顆大顆砸在地面。
元澤和楷李重三人互相攙扶站在雨地里，不遠處依偎的兩人幾乎沒動。
「瑤瑤！！！！！！！！！」
無疆不甘的喊道，分不清臉上的是淚還是雨水，只覺得心臟都開始撕裂。懷裡的她氣息已經感知不到，就這樣靠在自己懷裡。
「紫瑤！薛泠！你為什麼這樣對我？！」無疆悲傷到極度搖著紫瑤怒喊「整整十年，從前和現在種種你就這樣輕易放下？原來我就這般不值得你留戀，從前和現在我都是無關緊要的存在！！！」
李重有些不忍，想要上前還是彳亍，最後嘆息和元澤兩人轉身離去。
「傻瓜，你搖晃得我頭暈吶。」
無疆猛然抬頭，對上一雙疲倦的眼眸，不敢置信眼前女子淡淡笑著拂去自己臉上的雨水「你，，，怎麼會不重要？除了你，我真的什麼都沒了。」
大雨之後的水霧淼淼，細小的雨線緩緩飄落下來。
「瑤瑤，不要再離開我了。」
「與君相守，白首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