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事
宮連城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而後，林州成看向林雲若，神情似乎有些感慨，喚了林雲若一聲，對宮連城說道：「微臣還有些私事要同雲若說，還望王爺迴避片刻。」
「既然小將軍和雲若還有話說，那本王也就先告辭了。」
兄妹倆說心裡話尚在情理之中，宮連城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去。
林州成看著林雲若一直沒轉過身來，抿著唇緩緩上前將她的肩扳了過來，才發現她眼眶紅著，明顯是哭了的樣子。
畢竟是和自己同支血脈的妹妹，他捨不得，林雲若又怎會捨得？
不過林州成到底是有些擔心的，這樁婚事來的太過蹊蹺，雖然剛剛宮連城的舉動已經讓他很意外，不過畢竟有前車之鑒在，他還是怕林雲若是因為什麼緣故才答應的，這樁婚事她並不是很情願。
「阿若，你當真準備好了，做這個攝政王妃？」
面對林州成的問題，林雲若也沒有什麼可猶豫的，她跟宮連城之間互惠互利的條件擺在那兒，更何況宮連城是攝政王。
如果他身邊沒有個智囊團的話，想光靠自己的勢力去奪回這個皇位，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再怎麼說宮旭之現在也坐在龍椅上，宮中的禁衛軍隨他調遣，兵符就算是要經過宮連城，他現在還是有名義收回的。
——光憑這些條件來看，她在攝政王府，根本就受不了什麼欺負。
她輕輕抬眼看了看林州成，勾唇笑道：「哥哥多慮了，我同攝政王雖然不是什麼情投意合，但好在也能相處融洽，如今他願意迎娶我做攝政王的正妃，我又何樂而不為呢？你要知道，攝政王妃可比皇后，有價值多了。」
若是放在以前，林雲若絕對說不出來什麼價值不價值的話，之所以現在這麼說，也是因為她重新活過，更看清了許多東西。
「更何況，攝政王也曾允諾我，若我為正妃，他必好好待我，再不納妾。」
這輕描淡寫一番話，卻讓林州成有些訝異，看向林雲若的目光多了幾分探詢，或許也是知道林雲若從前性子的緣故吧？
不過他也未曾深想，經過了一場牢獄之災，任誰都會不一樣吧。
「好吧。」他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看向林雲若的眼神中，更多了幾分堅定。
「記住，不論如何，都不要委屈自己，倘若攝政王當真食言對你不好，記得告訴我，我來接你回家。」
聽兄長這麼一說，林雲若的眼眶一熱，她忽然有些捨不得將軍府，雖然做了王妃之後也不是不能出來走動，宮連城更不會限制她的自由，連家也不讓她回，但這畢竟是終身大事，多多少少在林雲若看來，也是不一樣的。
「我會的。哥哥，往後我不在府里，你一定要和爹爹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
兄妹兩人又簡單說了幾句話，聽說父親在找，林州成便趕緊離去了。
晌午過後，林雲若又帶著丫頭去街上轉了轉，她在百姓心中一向是個善人，這次大難不死，還要成了攝政王妃，是以她去街上一趟，回來的時候就連她手裡都有不少東西，更別提丫鬟了。
只是兩人剛到將軍府門外，便看見了一直在門口徘徊，看起來很是躊躇和糾結的許文修。
林雲若一見是他，便綻開淺淺笑意。
她對這個男人印象不錯，而且也是父親救下來的人，如今成了當朝最年輕的丞相，應該是在仕途上有所建樹，人品也絲毫不差的。
「許丞相。」
許文修早就到了將軍府門外，卻一直在糾結該不該進去找林雲若，若是見了又該用什麼理由；正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一道痕熟悉的女聲傳來，他便定定的站在那兒。
調整了一下心情，片刻后，他再轉過身來還是很溫儒模樣，就好像剛才緊張的不是自己一般。
他拱一拱手，頷首說道：「大小姐安好。」
林雲若被他這文縐縐的模樣逗得掩唇笑了起來，左右這是在自家門外，更何況百姓們也篤信林雲若的人品，跟許文修說說話也沒什麼。
「不知丞相在我家門外徘徊，遲遲不進，是有何事緊張么？」
可憐許文修一時語塞，他看著林雲若，支支吾吾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他總不可能說是擔心林雲若，才特意來將軍府一趟的吧？
「在下……在下只是想來拜見林老將軍，畢竟能有今日之建樹，都是托老將軍的福。況且今日在宮中殿上，在下也未曾能為姑娘說個一語半句，實在是心中有愧，也想問問姑娘是否安康……」
這番話他說的忐忑不安，連理由都是好不容易找出來的，生怕林雲若覺出什麼不對來，再罵他一聲登徒子。
林雲若只當許文修是個文人，說話都帶著一板一眼的書卷氣，就連速度都這麼緩，更何況也確實是有從前的恩情在，並未想別的去，只是頷首說道：
「許相多慮了，父親性子爽朗，救你也是多年前的事，他雖是武將，可平生惜才，許相若是有這份心意，我父知道便是最好的了。
至於我——
許相也不必記掛，你如今貴為當朝丞相，少年英才，若是為我一個剛剛脫罪的人在朝堂上對陛下多有微詞，只怕往後的路是崎嶇得很。還望相爺以後多憂國事，多思百姓，如此，我和父親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林雲若說的這番話言辭懇切，未有半點敷衍來，說實話，也是看在許文修的確一心為民的份兒上，識人的這點眼色她且還是有的。
許文修聞言，心中更是愧疚的很，卻又說不出什麼來。
是啊，林雲若想的沒錯，他現今已經是當朝丞相了，就算再看不起當今聖上的剛愎自用狂妄自大，再恨他的錙銖必較和差點要了林雲若的命，他也是殿上臣子，沒有立場說話。
不然，葬送進去的就可能是整個許家。
「在下定不負姑娘之言，憂國之憂，想民之事。」他又是拱一拱手，抬頭正對上林雲若那雙燦若星辰的眼，到底還是晃一晃神。
霎時間，他好像聽見有什麼東西落進那雙眼睛里似的，沉沉一聲，不見蹤跡。
林雲若點了點頭，她信得過許文修，更信得過自己的眼光，此刻他既然這麼說，那她也沒什麼需要擔心的，至於宮旭之，那是她和他，還有宮連城之間的事，能盡量不牽扯，就別攪進旁人來。
不然，她心中也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