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踐行
如今正是繁忙之際，宮苑裡有很多宮女進進出出，眼看著亭子里的兩個人已經徑直打開了酒罈，清河想著為了避免是非，過去找了個借口把下人都支走了。
涼亭中，林雲若瞥了眼清河的背影，將她的所作所為都看在眼裡，卻仍舊不動聲色，只是看著眼前的人，等著他的回答。
被人這麼直勾勾地看著，沈追倒也不在意，反而不慌不忙地讓曉彎送了杯子過來，自顧自地倒了兩杯酒，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清風吹過，酒香四溢。
林雲若看著眼前的人舉著酒杯發出了一聲喟嘆，隨後就聽見他說:「從來我就在替宮裡的人做事，好不容易跑出去之後，又在了替陛下做事來這宮裡活了一段。」
說到這裡，沈追眼神迷夢，彷彿是突然想起了在宮裡的那段時日。只見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立即說:「我算是看明白了，還是自由最好。什麼金銀珠寶家纏萬貫，終究抵不過那片自由自在的天地。」
「所以，我已經跟陛下說明了我的意圖，日後，不會再進出皇宮了。」
聽到這裡，林雲若微微皺了皺眉，雖然心裡明白對方所說的都是發自肺腑，可是一想到日後可能再也看不見這個人，她還是止不住的感慨。
「然後呢？」
半晌之後，林雲若緩緩地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送到嘴邊喝了一口，才問對面的人，「自由之後，你要去哪裡？」
「還沒想好呢！」沈追呵呵一笑，端著酒杯站了起來，走到了亭子邊仰頭看著蔚藍的天空。
林雲若低頭看著手中的酒杯，想起自己還在調養，於是又放下了，隨口就說:「聽聞南邊的釀酒很不錯，你若是喜歡，不妨去看看。」
一聽這話，沈追不由得皺了皺眉，低頭看了看腳邊的影子，轉頭看著身後的人，故意拔高了音調。
「我這都是要走的人了，你就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林雲若微微皺了皺眉，抬眸看著眼前的人，想了想，才故意敷衍的說:「那就祝你一路順風？」
「什麼啊！」沈追不滿地搖了搖頭，抬腳一跨，重新坐會到了林雲若的對面。
一時之間，兩個人突然沒有說話，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奇怪，沈追低頭打量著手中的酒杯，手腕微微一動，就能好看見酒杯里的酒水泛起了細微的漣漪。
那些細微的小心思，被他掩藏在嘻嘻哈哈的表象之下，時至今日，一杯酒下肚，他突然忍不住想將那些不能宣之於口的心事和盤托出。
「林雲若，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
「怎麼了？」
就像是老天故意在跟他作對一樣，他剛剛開口，就看見對面的林雲若忽然看了看自己的身後，眉頭微皺。
不等他說完，林雲若的注意力已經集中在了他身後的方向，沈追順勢看過去，只見清河此刻正恭敬地站在那裡，輕聲提醒道:「陛下途徑宮門，這就進來了。」
一聽這話，林雲若立即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即抬眸看向眼前的人，「你剛剛說什麼？」
林雲若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當她聽見宮連城的名字的時候，眼中浮現出的笑意。
沈追坐在她對面，將她的一舉一動乃至於細微的表情都看在眼裡，想著她如今的身份，還有今日這忙碌的宮殿。
沈追微微皺了皺眉，轉瞬間卻又立即笑了出來，輕輕地搖了搖頭，「你不日後就是尊貴的皇後娘娘了，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開心嗎？」
聽見這話，林雲若眉頭一皺，略帶嫌棄地看了眼對面的人，「你什麼時候也變成了這麼俗氣了？我還以為你會說，羨慕擁有可以收受賄賂的機會。」
「你又不是我，一心只想著錢財。」沈追輕輕地嘆了口氣，拎起酒罈給兩個人的酒杯再次滿上。
沈追難得的雙手端起酒杯，尊敬地舉至胸口的位置，拱手行了一禮，沉聲說:「這杯酒，就算是提前祝你好遠了。後宮人心複雜，還望你能夠一如既往的無往而不利。」
林雲若看著眼前的人，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於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端起酒杯，說了一聲「借你吉言」就一飲而盡了。
眼看著林雲若豪邁的樣子，沈追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我若是早些時候認識你，或許我們還有機會一起去遊歷天下，你懸壺濟世，我拔刀助人，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沒有我，一路上你還會遇見其他人，或許比我更好。」林雲若微微一笑，低頭給兩個人的酒杯滿上。
她認真地看著眼前的人，一字一句地說:「能夠認識你，還得到了你的幫助，是我們的榮幸。這杯酒，就算是感謝你的所作所為。」
說著，她仰頭一飲而盡，全然不顧沈追意圖阻止的手。
聽見她說「我們」，沈追剛剛伸出去的手就那麼直直地停在了半空中，當聽見那兩個字的時候，他就知道，他連拒絕她感謝地資格都沒有。
眼看著林雲若的酒杯已經空了，沈追呵呵一笑，立即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隨後，林雲若立即笑著給兩個人又滿上了，輕輕地碰了碰沈追的酒杯，沉聲說:「這一杯，就算是給你踐行了。到時候你離開，只怕是我並沒有機會去送你。以你的能力平安一定是沒什麼問題的，那就祝你一路開心吧。」
沈追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祝福詞，不由得笑了笑，看著眼前的人，故意擺出了弔兒郎當的樣子，不滿地皺了皺眉，抱怨道:
「皇後娘娘就是不一樣，連同踐行的酒，都是我自己帶進來的。」
林雲若笑了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眼看著沈追也豪氣地喝了酒，這才大方地說:「不久是三百兩銀子嗎？待會讓清河拿給你就是了。」
「那我就謝過皇後娘娘了！」沈追說著，立即低頭行了一禮，正準備抬頭，就聽見門口有人喊到:「陛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