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道歉

突如其來的鬆懈讓林雲若迅速地鬆了一口氣，她壓抑住內心淡淡的失落，迅速地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低頭行了一禮，客氣道:

「天色已晚，不知陛下來此有何要事？」

聞言，宮連城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眼前的人，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雖然只能看見林雲若飽滿的額頭，但是他卻能夠想象出這個人此時的神情。

一定是眼眸低垂，裝作人畜無害的樣子，實則不知道藏著什麼傷人的話。

想著，宮連城緩緩地走到了一旁，拿起了石桌上的東西放到鼻子下輕輕地聞了聞，直截了當地說:「聽聞你在這裡，想你了，就來了。」

聽見最後一句話，林雲若呼吸忽然一滯，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偏頭打量著身邊的人。

這不是宮連城能夠說出來的話，但是以往在人前做戲的時候這種話他也能夠信手拈來。

想起曾經的事情，以及剛剛的場景，林雲若深吸了一口氣，按壓住內心的躁動，冷聲說:「既然已經見過了，時辰不早了，陛下請回吧。」

「你在攆寡人？」宮連城猛地回頭，一不小心跟身後的人四目相對。

目光流轉間，似乎有千萬種情緒忽然涌動了起來，但是眨眼間，又灰飛煙滅，彷彿剛剛的一切都只是錯覺。

林雲若看著眼前的人，一字一句地說:「身份有別，還請陛下自重。」

聽她提起身份，宮連城不由得想到了在御書房的時候聽見的話，垂眸打量著眼前的人，語氣不自覺地放輕，像是在安慰她一樣，輕聲說:「那不過是一時之計，你也清楚的不是嗎？」

「自然清楚。」林雲若輕輕地點了點頭，只不過當時這只是宮連城做好了決定，臨時通知她的而已，想著，林雲若輕輕地眨了眨眼睛，「不過我清楚並沒有什麼意義，不是嗎？」

如今天下人的眼中，林雲若就是那個被休的女人而已，他們之間再清楚，也不過是他們兩個人知道而已。

聽見這話，宮連城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隨手將東西放回石桌上，隨口就說:「這有何難，只要一紙詔書下來，天下誰還敢有所非議。」

眼前的人斬釘截鐵地給出了回答，看起來是想好了才來的。

林雲若看著眼前的，深吸了一口氣，問他，「陛下覺得，我真的是因為這件事才離開的嗎？」

他們之間的問題，從來都不是一紙詔書就能夠解決的。林雲若記性一向比較好，所以她做不到好了傷疤忘了疼，即使她如今已經能夠確定自己的心意，卻還是不願意就這麼糊裡糊塗地跟他走。

聞言，宮連城垂眸打量著眼前的人，旋即輕聲開口，「你總是很清醒，這是優點。但是有時候，我又希望你能夠糊塗一點。」

太過清醒，有時候不過是在自尋煩惱。

對於這個評價，林雲若不置可否，她扭頭看向門口的方向，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沉聲說:「天底下有的人女人願意跟陛下稀里糊塗的過下去，既然陛下喜歡這樣的，就應該去找她們，而不是現在這這裡。」

言語間突然冒出來的怒意連林雲若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宮連城看著背對著自己的人，沉默了半晌，忽然露出了笑容。

晚風經過，樹葉沙沙作響，為這樣安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趣味。

宮連城抬腳走到她身邊，輕輕地嘆了口氣，主動開口，「許相方才來這裡，所為何事？」

聽見他終於提起許修文，林雲若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心想果不其然，他就是沖著許修文才來的。

想著，林雲若心中不滿，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的手，沉聲問:「如若我說，他不過是來敘敘舊，陛下信嗎？」

宮連城站在一旁，目視前方，聽見這話，輕輕地眨了眨眼睛，沉聲吐出了一個字，「信。」

出乎意料的回答讓林雲若眉頭微皺，她偏頭盯著身邊的人，看見宮連城在她的視線下緩緩地偏過頭來，和她對視著。

林雲若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懷疑道:「陛下當真信？還是只是說說而已。」

聽見這話，宮連城並沒有立即應聲，他看著身邊的人，忽然抬手碰到了林雲若耳邊的碎發，順手將她的碎發別到了耳後，直到看見林雲若攥緊的手之後，才輕聲說:

「敘舊意味著你們之間只剩下那些過去可以訴說，而我們擁有將來。」

「有些話，許相已經說清楚了，而且，我如今覺得，許相與我相比，只怕是還遠遠不夠。」

聽見最後一句話，林雲若不由得皺了皺眉，此刻她的腦子裡亂作一團，一時間並不能很快地理解宮連城的話，但是她下意識地覺得這是好話，想要接受，卻又因為曾經的種種，不敢往前走。

見狀，宮連城輕輕地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了林雲若的手，輕聲解釋道:「當初種種，我多有不是，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林雲若立即睜大了眼睛，她盯著眼前的人只覺得難以置信，別說宮連城是不會道歉的人，僅僅憑藉他如今的身份，這樣三個字也不是能夠隨意說出口的。

但是，還不等林雲若反應過來，接下來的話更加讓她吃驚。

宮連城緩緩地拉她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沉聲說:「不過，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你的心意，所以才會心有芥蒂，但是如今既然已經確定了，便不會再心生猜忌。」

夜色撩人，暖黃色的燭光之下，宮連城站在那裡，一半被燭火映襯得溫柔，一半隱匿在了黑暗之中。

但是，當他轉過身來，燭火將他整個人都籠罩著，平日裡面如冰霜不近人情的人，再這樣的時刻，突然也變得柔和起來了。

林雲若凝視著眼前的人，心中一陣酸楚，一顆心緩緩地落了地，心臟劇烈的跳動讓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深呼吸，剎那間，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即問:

「什麼叫如今已經確定了？」

聞言，宮連城莞爾一笑，垂眸看著她胸口的位置，沉聲說:「我知道你這裡裝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