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底線

羅大夫聞言詫異又驚奇的看著孫女。

「……」

倒是不曾想過，她能想到這麼許多。

比他這個祖父看的更遠。

家逢驟變，嬌貴小姐落魄成小村姑，若不是得恩人施以援手，他們祖孫三人，怕也死在了去苦寒之地的路上。

「不語……」

「祖父，我沒事，便是再不能山珍海味入腹，綾羅綢緞上身，也比許多人過的好，能活下來……」羅不語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我該慶幸並知足！」

羅大夫拍拍羅不語頭，「進去吧！」

「嗯！」

羅不語應聲，臨進院子前，她朝南風離去的方向看去。

寒風凜冽，大地被大雪覆蓋，一片素裹之下，透著一股蒼茫凄涼。

那個女子，挺直腰桿，走的很快。

「……」羅不語輕輕一笑。

她相信，那個女子一定會過的很好很好。

遲早的事情而已。

南風一邊走，拿著荷包放在鼻子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香的很吶！

荷包繡的也很精緻，拿出去賣應該也能值點錢。

打開荷包，裡面幾個小銀子，還有一些銅板。

拿了幾個銅板，上面寫著一文、五文、十文、五十文、一百文。

「倒是貼心！」南風說著，回頭去看，羅大夫家門口已經沒了人。

她笑笑。

又有誰會站在原地，目送她走遠，回眸的時候，還站在原地……

她尋思著，這個村子里有餘糧又心善的人家，思來想去，還是只能去里正家。

南風到的時候，里正家都開始做午飯了。

「南風？」里正手縮在袖子里，有些不解，也有些意外。

「里正大伯，我打算問你買點東西，我有銀子！」南風揚了揚手裡的荷包，「我在山裡尋到一株靈芝，拿去羅大夫那邊換了銀子！」

表明不是偷的，而是她通過自己努力，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

「你現在住在哪裡？」里正問。

見南風身上衣裳都髒了，還染了血跡。

「山洞裡，但是我沒有火摺子，也沒有乾柴、干樹葉，也沒有吊鍋、米、鹽，里正大伯……」

里正看著南風，微微搖頭。

他昨兒去郁家，是白去了。

郁家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錯在什麼地方，還讓南風一個人在外面跑。

這麼冷的天，郁家所作所為讓人失望，也讓人不恥。

「你要多少？」

南風拿了兩個銀子遞給里正，「你看著給吧，我要多一點鹽巴！」

有鹽巴，她就能去山裡抓野物，烤了吃，或者煮了吃都行。

「好！」里正接過銀子。

轉身去讓郁薘媳婦給準備。

一小袋大米，一小罐子鹽，還有乾柴、干樹葉、火摺子、吊鍋、碗、木勺，全部裝到一個背篼里。

遞給南風的時候，里正忍不住說道，「南風，不若住在大伯家吧，你絲絲姐的屋子也空著！」

「不用，多謝好意！」南風接過背篼，背著離開里正家，毅然走入風雪中。

里正追了幾步，看著漫天風雪，「今年的冬天真冷！」

也凍住了人心。

喊了郁薘過來，「郁薘，你跟著南風，看看她住在哪個山洞！」

「嗯！」

郁薘應了一聲，拿了蓑衣跟上去。

南風出村子的時候，被人攔住了去路。

「？」

一個比她還瘦的男孩，昨兒她給了他點豬下水，叫什麼來著？

南風抿唇。

「我叫黑狗兒，南風姐，你要去哪裡？」黑狗兒問。

吸了吸鼻涕。

「去山裡，我在山裡尋了一個山洞，收拾收拾住剛剛好！」

反正目前來說，她肯定是要住山洞裡的。

「要不住我家去吧！」黑狗兒說道。

「……」

南風看著黑狗兒。

嫌棄的的直蹙眉頭。

「不了，我還是住山洞去！」說完避開黑狗兒，背著背篼往山裡走。

積雪后的山路，她踩上去一個腳印，踩上去一個腳印，蜿蜒扭曲。

郁薘順著腳印跟著，不遠不近。

南風回眸看了一眼，沒有理會他，卻在拐角處等他。

「嚇！」

被忽然冒出來的南風嚇了一條，郁薘呼出一口氣。

口霧模糊了他的眼，也模糊了南風的臉。

「南風……」

「郁薘哥，你跟著我做什麼？」南風沉聲問。

「我爹讓我跟上來看看，你待那個山洞！」

南風挑眉。

「多謝好意，不過不必了，這下雪天，上山容易下山難，郁薘哥，你回吧，我命賤死不足惜，嫂子肚子里可懷著孩子呢，你要是出事，她怎麼辦？」

「什麼？」郁薘驚叫出聲。

有身孕了？

南風笑了笑，背著背篼轉身就走。

郁薘還要再跟。

她轉身伸手制止，輕聲道，「有些事情，你們能幫我一時，卻幫不了我一世，到此即止最好，我若是缺了什麼會下山，回去吧！」

聲音很輕，卻格外堅持。

她南風，從不是軟弱之人，就算身處逆境，她也會逆風翻盤，做世上獨一無二，最好的自己。

別人的幫助、關心，她心領了。

卻不想要更多。

南風轉身，走入風雪中。

郁薘站在原地好一會，才轉身下山。

一條路，一個上，一個下，如人生一般，南風永遠是在往上走。

永遠永遠不會屈服。

到了山洞，南風呼出一口氣，拉開木門進去，山洞裡不算黑，就是濕氣有些重，她蹲下身點了火，把火堆燒起來，讓火烘著山洞，又去附近砍了一顆幹掉的樹，拖回來在山洞口砍成一截一截，放了幾截在火堆邊，看著它慢慢燃燒起來。

南風砍了一些堆在一邊，又去砍了好幾棵，拖回來堆在角落。

砍樹杈搭了一個架子，挖了雪丟在吊鍋里，放在火上面燒。

她沒閑著，又去找藤蔓，去砍細小的樹，滾了四個石頭進了山洞，用藤蔓綁了一張簡易的木棍床，往火堆里添柴，山洞裡比起外面，暖和很多很多。

南風也沒貪圖安逸，又去外面挖坑，用藤蔓捆綁樹枝，整了一個簡易的茅房，周圍用樹枝樹葉遮住。

南風瞧著滿意極了。

她不知道，被困在這個小山村需要多久，但是目前來說，她需要在這山洞裡住些日子了。

肚子咕咕叫，南風轉身回山洞，收拾兔子，用熱水洗乾淨，抹上鹽，放在火上烤。

時不時吞咽一口口水。

香，真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