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難得好心人

南風先把輿論拋出來。

鄉下人沒事幹，這張家長、李家短，碎嘴的事情卻最擅長。

「那昨晚是你爹打你，還是你後娘？」有位婆子問道。

「先是牟氏，後來是郁成安，他要活生生掐死我！」南風說起慌來是眼睛都不眨。

但她相信，村民們會信。

不單單會信，相反還十分相信。

「那，那……」

好幾個人忍不住問，南風是有問必答，努力抹黑郁家人。

總而言之，郁家人這會子就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南風就是郁成安從外面偷回來的孩子，指不定還是偷有錢人家的孩子，他那錢怕也是來路不正。

郁成安有錢，能賺錢，村裡羨慕嫉妒的人不少。

有人巴不得郁家不和。

「那我回去拿棉衣，來跟你換肉，你可得多給點呀！」

「我去拿棉鞋，你穿多大？」

回去拿東西是假，去跟左鄰右舍碎嘴才是真。當然能挑起郁家大戰，讓郁家成被人指指點點，讓平日囂張得意的牟氏栽個大跟頭，她們更是樂見其成。

里正到底是個男人，他是為野豬肉來，對郁家的家事並不關心，尤其是郁成安明顯有銀子的情況下，他不會傻愣愣的去得罪，和那些碎嘴婦人的頭髮長見識短到底不同。

他看著坐在石墩上，渾身是血、臟污、惡臭的南風，南風的眼睛正看著那隻被吊起來刮豬毛的野豬，似漫不經心，又好似眸中蘊含著濃烈的仇恨、憤怒，以及化不開的恨與怨。

他心裡有種很荒謬的想法，這個女娃娃，將來定不會簡單。

能隻身進山，獵到一隻野豬，並全身而退，直接扛到屠夫家，便是她反抗郁家的第一步。

或者應該說，是第二步，昨夜凄慘叫聲已是第一步。

這些，里正不好多言。

「南風！」

「？」南風看向里正，眉目微蹙，眸中有不解。

「要不要去我家，讓你伯娘燒點熱水給你洗洗，順便把你絲絲姐的衣裳給你兩套？」

南風猶豫片刻，點了點頭，「好呀！」

能有個地方洗洗，順便換身乾淨的衣裳，她肯定願意。

跟屠夫大叔說了一聲，屠夫擺擺手，「放心，給你收拾乾淨，等你回來再剁開！」

里正帶著南風往家裡走。

南風乖乖的跟在他身後。

等到了他家裡，里正媳婦很意外，意外之後還是讓兩個兒媳婦燒水，她去給南風找衣裳。

看南風這一身，里裡外外怕是都髒的不行，小衣倒是沒事，可這小褲……

里正媳婦最後還是問兒媳婦要了兩條新的小褲，連著襖子、褂子一起放到了浴房。

幾桶熱水拎進去，里正媳婦才說道，「進去洗吧，洗乾淨點，畢竟要過年了！」

「謝謝伯娘！」

南風進了浴房，邊上放著一個竹罐子，裡面放著皂角液。

南風快速脫了衣裳，看著身上的傷，深吸一口氣，才進了浴桶。

「呼呼呼！」

傷口被熱水泡著，疼的很。

她也顧不得疼，用水快速搓洗頭髮，連著洗了好幾遍，看著浴桶里的水由白變黑，南風速度更快。

等第一遍洗好，身上傷口都流了血。

「南風，我能進來嗎？」里正媳婦在門口喊了一聲。

「……」

南風猶豫片刻，「伯娘，你進來吧！」

也讓人看看她身上的傷。免得以後說起沒人信。

里正媳婦推門進來，就見南風光溜溜個身子，背對著她，正在沖洗。

身上的傷口……

那是密密麻麻，青紫紅痕密布，里正媳婦只覺得頭皮發麻，顫顫出聲道，「我想著你身上可能有傷，給拿點藥膏過來……」

哪曾想……

傷這麼多，她這半瓶藥膏怕是不夠。

「多謝伯娘！」南風真誠道謝。

等身上沖洗好，血珠子冒出來。

里正媳婦只覺得給抹葯都下不去手。

朝外面喊了一聲，「大郎媳婦，你進來幫個忙！」

郁薘媳婦本不願意進來，嫌棄南風身上臭，可婆婆喊了，她不進來又不成。

只得硬著頭皮進了浴房，見到南風身上一身血，叫了一聲，「啊！」

「叫什麼叫，過來幫忙抹葯！」里正媳婦沉聲。

婆媳兩人給南風抹葯，只是眸色都有點意味深長。

南風疼的直哼哼，眼淚直掉，渾身都抖著。

好在葯抹上去，很快血止住了，小心翼翼給穿上肚兜、小衣，里襖子、褂子、外襖，小褲、里褲、棉褲，里正媳婦先出去，郁薘媳婦連忙跟出去。

同情是一回事，浴房臭的熏死人也是真的。

南風把破舊衣裳都包起來，也快速出了浴房。

新鮮空氣撲面而來，南風深深吸了口氣。

身上說不上冷不冷，反正心裡多少是有些暖和的。

身上乾淨清爽了，整個人也舒坦起來，好在這身體並未長虱子，就是頭髮亂糟糟又粗糙，跟干稻草一樣。

「過來喝口熱湯吧！」里正媳婦喊了一聲。

「多謝伯娘！」

南風接過碗，小口小口喝著。

總算喝到口熱乎的，看向里正媳婦的眼神里，多了感激。

「好孩子，能自強自立是好的，若是真的過不下去，便來找你里正大伯，他再不濟，還是一個村的里正，在你家多少說得上幾句話，你……」

「伯娘，多謝您的好意，南風銘記於心，他日定會報答！」南風誠懇道。

心裡確實有了幾分溫情。

「好孩子，伯娘也不求你報答，就是你這身子，得好生養養，不然……」

一身傷痕，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她覺得，得讓老頭子去郁家走一趟，這般虐待孩子，到底是不妥當。

如今整個村子都知曉，外村怕是知曉的也不少，以前南風不鬧，遮羞布還遮著，外人無法深談其究，如今遮羞布扯開，南風豁出去不管不顧，這孩子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狠勁，郁家怕是有得鬧。

「多謝伯娘，以後誰也休想欺辱我，還有這衣裳真暖和！」南風笑。

準備把濕頭髮辮起來，里正媳婦拉著她，「先不急，去烤烤火，等頭髮幹了……」

「不了伯娘，我還得去把野豬肉換成東西，我還缺把柴刀和彎刀，伯娘，您願意換給我嗎？」

「……」里正媳婦愣。

南風又說道，「我進山去找野物，得有把趁手的柴刀、彎刀！」

當然，晚上保護自己，也少不得柴刀、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