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限可能的氣泡

妖嵐域，仙宗問道，強者為尊。

「唔!」

秦家後山，懷抱長劍的少年兀得睜開了眼，呼吸急促的他剛做了一個噩夢，神色惶恐不已。

少年的額頭不停地滲出冷汗，許久才吐出了一口濁氣。

「秦風哥哥，你又做噩夢了嗎？」

幽香撲鼻而來，女孩用白皙凝脂般的手捲起流衣袖為他擦拂汗水。

「玉兒，你又為我親手煮了葯。」

「我自小就經常做噩夢，看見漫山遍野，五光十色的怪異氣泡，近些年愈發嚴重，幸虧有你親自熬安神葯。」

羅玉兒眼波含柔，端過一碗湯藥親手喂他喝下，「快喝，葯涼了。」

秦風本是秦家少主，自從三年前他父親當代秦家劍主神秘失蹤，生死不明，族人們對他愈發冷漠，只有羅玉兒和她父親，執劍堂主羅嘯在默默支持着他。

秦家乃是天嵐城四大世家之首，設立有執劍堂，演武堂，百戰堂，羅嘯更是憑藉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在秦家頗有威望，以一個外姓人立足，實力僅次於前任劍主。

這份恩情，秦風定然是不敢忘卻絲毫。

「秦風哥哥，你昨日說秦家縱橫劍訣共計九大式，還有最後一招要為玉兒舞劍來看。」

羅玉兒眯眼一笑清純可人，臉頰有梨渦旋起，她有過目不忘的天賦，最喜照料秦風，更愛看他舞劍。

聽到玉兒妹妹眼看，秦風當即大喜，朗聲高喝：「看好了!」

一時，劍起龍舞，風捲殘雲，好一個秦家縱橫九劍式!

舞劍直至傍晚，殘陽勾血，流淌著一江金芒。

「秦風哥哥，明日即是成年禮，你一定要好好的盡全力，爭一口氣!」

「嗯，玉兒的支持就是我的動力!」秦風看向羅玉兒的臉將其臉龐捧在手裏，目光閃爍。

夜深，子時一刻，執劍堂。

執劍堂主羅嘯等候良久，羅玉兒方才潛入密室與他會合。

「玉兒，昨日午時，前任劍主秦天的宗祠魂燈已然熄滅，你可知我等這一天用了多久?」

羅玉兒一改面對秦風時的嬌柔，冷瞳寒光乍現，她拱手道：「父親，秦風的父親秦天，在昨日正午魂燈破滅，即是徹底身死，再也不足為慮，這三年來我每日為秦風的安神湯添入了無色無味的斷脈碎經散。」

「等到明日成人禮，秦風必會試圖以戰養戰，突破凝氣境，到時毒性發作，他突破之時，即是廢物之刻!」

羅嘯黑袍一翻，大笑道：「好!」

「父親，女兒已將秦家縱橫九劍式全部學得，將來的劍主之名，族長之位也都將在父親大人的掌握之中!」

月明星稀，劍不歸鞘。

秦風一夜未眠，明天，他就要在成人禮突破凝氣境，為他，為父親，更為玉兒三年來的付出爭一口氣!

自從秦天失蹤，魂燈越來越微弱，處於迷離將死之際，秦風又不善於和人打交道，久而久之，各勢力，分脈無一不在等待時機，叛亂崛起。

秦風覺得，如今的秦家真正對他好的只有羅叔叔，還有玉兒。

這一夜秦風沒有做噩夢，更沒有夢到漫山遍野的怪異氣泡。

……

秦家演武台，設立有一塊識靈碑，少年族人只需站在它面前，爆發靈威即可驗證靈力強弱。

秦風執劍走來，少年的他意氣風發，快步邁上演武台。

「玉兒!」

他狂喜的看向站在羅嘯身邊的羅玉兒，奇怪的是打招呼並沒有得到回應。

羅玉兒卻甚至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態度冰冷刺骨。

「玉兒是為我緊張嗎？好，年輕一輩達到淬體九重可只有我一人，今日再藉助識靈碑突破至凝氣境，方能爭回一口氣!」

年輕一輩很快不安地躁動了起來，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著。

「秦風勢單力薄，也就羅堂主罩着他，今天還有膽色來成人禮?」

另一個瘦弱的女孩撇嘴道，「畢竟是秦家少主，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少說兩句，別給自己找不是。」

「多謝提醒，這小子平日裏不與人往來，性格古怪，鬼知道是個什麼東西!」淬體三重的小胖墩不滿的說。

秦風不以為然的從他們身前走過，驕傲的迸發靈力修為!

轟!

識靈碑感應到了靈力波動，立時顯現流光溢彩。

淬體一重!

淬體二重!

三重，四重……直至第九重!

「什麼?」演武堂主猛的一拍桌子，秦風有淬體九重，這小子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原來還是一個天賦絕佳的天才!

「天驕!」

眾人心裏都同時認定了這一點，十五歲的淬體九重絕對是天才的代名詞。

「快看，他沒有停止靈力感應，秦風想要聚集靈力氣旋，踏入凝氣境!」

不知是誰驚呼出了這一句，頓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秦風身上。

秦風在這一瞬間有着前所未有的自信，曾經他以為父親的失蹤會讓他一無所有，唯有羅玉兒陪他如履薄冰的前行。

丹田內淡藍色靈氣凝為水珠匯聚為了一個小小氣旋，再來，再來，一舉踏入凝氣境吧!

他看向了羅玉兒，眼神中有無限憧憬，玉兒，我們的未來由我來親手鑄造!

但這一眼，讓秦風瞬間心神動蕩，他第一次見識到羅玉兒如針似劍的目光，還有似笑非笑的譏笑。

「噗!」

丹田破損，靈根崩潰，秦風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率先失去了控制，背馳倒地。

眾目睽睽之下，他的靈力在剎那散盡，氣血衰敗，筋骨寸斷!

「怎麼回事?少主的靈力氣旋散了?」

族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羅嘯率先一步踏上演武台，瞥了眼秦風說：「少主秦風，不思進取，妄為劍主血脈，三年來修鍊邪功，境界突飛猛進，今天的惡果該由他自己領受!」

修鍊邪功?

不可能，羅叔叔，你聽我說，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我一直都只修鍊了母親生前留下的無名功法，還有父親的劍術，從未……咳咳，秦風這才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躺在演武台上歪頭看向纖纖玉步的羅玉兒，他多想說一句，救我，玉兒!

砰!

所有人都震驚了，羅玉兒爆發了真正的修為，竟然是凝氣六重!

她比秦風還要妖孽，這才是真正的世家天驕!

「羅玉兒，執劍堂第一!」

「胡說，玉兒肯定是秦家第一天嬌!」

台下還有人在爭執，靈脈被毀的秦風更像是無人問津的喪家之犬。

而他等來的卻是羅玉兒踩在他臉上的殘酷一腳。

秦風的熱淚與鮮血混雜在一起，流淌過了他的側臉。

「為什麼?」

再傻的人也曉得，他被人害了，可這究竟是為何？

他傾盡全力也只能說出「為什麼」這三個字，羅玉兒抬開了腳，一把取走了他的劍主佩劍，並嗤笑道：

「秦風哥哥，呵呵，好聽嗎？真令人作嘔，你是不是喜歡我這麼叫你?」

「廢物，當年你父親奪走我父親的劍主之位，就該想到我們遲早會從你手裏奪回來!」

「呸，秦風，我才是真正的天嵐城第一天驕!」

羅玉兒厭惡的看了他一眼，狠狠踹開他足有一丈遠。

秦風在絕望之際又聽到一句話，使他徹底跌入了無盡深淵。

「昨日午時，劍主的魂燈已滅，為了不讓偌大家業群龍無首，我羅嘯自薦為新任劍主，今後秦家更名為羅家!」

「來人，將這個不學無術的廢物扔出羅家!」演武堂主變臉極快，直接命令族人將秦風趕出家門。

「劍主羅嘯!」

「劍主羅嘯!」

呼天震地的慶賀讓秦風徹底背上了罵名。

「滾，修鍊邪功的妖人!」

兩名僕人用力將秦風丟到了亂葬崗，在這隻有流浪狗和死屍，任其屍首腐爛，遭受蚊蟲叮咬死去吧。

「我不甘心!」

秦風吐血嗚咽，他只能在心中怒吼，任由淚水劃過臉頰，在百般算計下他淪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秦風的臉頰因狂怒而顫抖不止，他在心底發下毒誓，羅玉兒，羅嘯，你們廢我根骨，奪我家主之位，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暴晒的正午走過，秦風靠着一口氣吊著，死撐到了夕陽殘月之際。

他再也撐不住，疲憊與氣息湮滅讓他即將死去，在合眼時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不斷的呼喊自己的名字。

噩夢再一次襲來，黑暗裏飄起了五顏六色的氣泡，為他絕望無助的狀態帶來了希望!

「哪怕是夢幻泡影，我也要抓住你，噩夢一般的人生也比悲痛欲絕的死了好!」

「醒過來!」

秦風意識發出了最後的一句嘶吼，濃濃恨意讓他從鬼門關蘇醒。

睜開眼的他依舊虛弱不堪，卻看到了小巷子裏多不勝數的氣泡。

「黑犬:氣血+8，屍氣+5，狂躁+10」

「死屍:氣血+5，屍氣+10」

「死屍:氣血+5，屍氣+10」

「……」

「噩夢成為了現實?」

「汪汪!」流浪狗舔食着他乾涸的血跡，恰好碰到了秦風的一根手指。

嘭，小狗的氣泡一下子被戳滅，緊接着血紅色氣息飛快地湧入了秦風身軀。

「氣血+10」

精血流轉過全身，帶來了涓涓細流似的生機。

「咳，我能說話了？」秦風驚訝道，他右手也得以自有行動。

他迅速抓住黑兮兮的流浪狗，「別走!」

嘭，嘭，一顆顆氣泡被他戳爆，款款精氣在體內遊走，秦風竟然做到強撐著坐了起來。

「氣血+8」

「這些氣泡所寫的數字是一種屬性嗎？可以直接轉換也可以保存。」

「我沒死，哈哈哈，沒想到我的噩夢成為了我最後一線生機!」

「狂躁+10」

好像有點失控，他試圖跳出，狂躁屬性再次成為一個可以利用的氣泡。

「屍氣+5」

戳爆這一個屬性時，手指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了。

嚇得秦風連忙將「屍氣屬性」調了出去。

「哈哈哈，這兒居然是亂葬崗，到處是氣泡，充滿了死者留下的精血，還有屍氣，一個讓我恢復，一個帶來殺傷力!

他苦澀乾咳了一聲，又吐出一口慘黑濁血，狂笑道，看來老天爺終究還是給我留了一口氣。

用這一口氣，滅你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