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四武同源
()洪三想了想，又對寧志轅說道：「不過，你姐姐這年紀，也是該出嫁了。」
「哼，我姐姐就算要嫁，也要嫁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這是你姐姐自己說的么？」
「對啊，要不是我爹爹生病了，姐姐說她會一個人去闖蕩江湖。」
說話時，寧志轅的眼中露出幾分神往之色，這倒讓洪三詫異不已，他第一眼看到寧碧軒的時候，只以為她會是個安分守己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想不到她心裏竟有這種念頭。
「那，難道荊州四家之中，就沒有出色的青年才俊讓你姐姐看上眼么？」
「我姐姐才不會看上那些個沒用的笨蛋，成天就知道仗着自家聲勢欺負別人，胸中毫無理想抱負。」
寧志轅一臉憤懣，看來這句話也是他姐姐說的。
洪三聞言，摸著下巴沉吟道：「唔……這麼看來，你姐姐確實處境不妙。」
寧志轅一張臉立刻又苦了下來。
「不過……」洪三輕咳兩聲說道，「既然，衛某已經是貴府門客，自然有責任替小姐少爺分憂，只是，我對四家的武學底細還不是很了解，不知如何對症下藥……」
寧志轅眼睛一亮，立刻插嘴道：「我們四大家各有所長，我江夏寧家的排風掌路數最多，後勁綿長，武陵殷家的金戈爪速度最快，且力可穿金洞石，南陽薛家的截脈指最擅近身游斗專破對手護體真氣，而長沙林家的開山拳氣勢最猛，但也最耗真氣。現在我們四家中修為最高的的就是那殷老頭，據爹爹說，他如果與殷老頭硬碰硬交手，只有三成勝算，但若用排風掌拖延戰術，卻有六成把握獲勝。還有長沙的林中棠也是個高手，不過排風掌專克開山拳法，只要穩紮穩打能拖住他到百招開外，林中棠必敗無疑。但我家的排風掌最怕的就是薛家的截脈指，據說當年四家論武大會上，我爹爹就是被薛家的薛之進點中掌心神門穴而輸了半招敗下陣來。不過我爹爹事後想出了應對之法，可在與截脈指對陣時候護住掌中穴脈不被對方點破。但這方法我寧家上下只有我爹爹能用，其他人的修為還差了些，若應用不當不但無功，還會適得其反。」
寧志轅如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將寧迴風當年教他練武時和他說過的話，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
這麼聽起來，洪三忽然覺得這寧迴風還真是難得的武學大家，能將四家長短瞭然於心，別有見解，只是不知為何會無端病重。
「這麼說來……你四家武學彼此間相差無幾，那你可知，此次來參加比武招親大會的都是些什麼人？」
「其他三家都會有人來，只要滿足年紀在十八歲以上，二十五歲以下便可。不過另外三家真正的年輕高手也就那麼幾個，薛家的薛陽，殷家的殷正尚，殷正廷兩兄弟，還有林家的林千山。這幾個人，我姐姐都不喜歡，尤其是那殷老頭的孫子殷正尚，成天就知道逛子吃花酒四處惹是生非，若不是仗着他殷家在荊州的勢力，早不知道被人打死多少回了。」
洪三琢磨道：「既然如此，那要是那殷正尚被人打得下不了床，不就來不了這比武招親了么。」
寧志轅卻無奈道：「我也想過這法子，不過那殷正尚是殷家長孫，現在被殷老頭子天天關在家裏練功，現在想要對付他可沒那麼容易……」
洪三一愣，旋即便大笑起來，想不到這寧志轅年紀雖小，但鬼心思卻多得很，倒是很對自己胃口。
不但如此，寧志轅這幾天還想了不少陰損的法子，譬如找門客去燒了其他三家的屋子，讓他們自顧不暇，或者在比武招親用的擂台下弄幾根暗樁，到時候比武關鍵時候再偷偷拆掉暗樁，將對方摔個半死，又或者是直接在當天的酒菜里下藥，讓那些人都沒力氣上台比試……
但這些餿主意卻全被他姐姐給制止了，說什麼寧家人做事不能讓外人看笑話，她人可以丟，但寧家的臉不能丟。
寧碧軒越是這樣，寧志轅心裏就越着急，眼看着再過半月就是比武招親日子了，但自己卻還沒有想到任何辦法改變這一切。而且他爹爹的病似乎也越發重了，比武招親這件事，寧碧軒根本就沒跟寧迴風提過半個字。
「嗯……既然大小姐不想得罪人，那看來只有光明磊落憑本事了。對了，那比武招親除了只允許另三家的人參加，還有別的什麼規矩么？」
「沒有，只要符合年紀，然後又能在擂台上打贏，就算獲勝。哦，對了，最後還要過我姐姐那一關，不過……我姐姐雖然自小習武，但另三家幾個厲害的高手，修為都不比我姐姐差。而且這些日子爹爹生病，家裏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姐姐在打理，我看她已經好久沒練功了，而且上個月還因為那殷老頭帶人上門逼婚的事，她還病了一場，恐怕……」
「唔……原來如此。」洪三沉吟道，「這倒不是問題，到時候可以推說你姐姐身體有恙不宜動武，可以讓你替你姐姐出手。再怎麼說，就算勝者要過關，總不能被小舅子打下台。你代表寧家替你姐姐出場，其他人也不會說什麼。」
寧志轅瞪着眼睛說道：「我？這怎麼行！我連姐姐都打不過，不行，不行……」
洪三笑道：「你之前打不過你姐姐，這不是還有半個月么，衛某傳你幾招厲害的功夫，保你到時候可以替你姐姐把關。」
寧志轅張著嘴，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洪三，眼中儘是懷疑。
「你且將你家傳的排風掌使來我瞧瞧。」
洪三負手立在一旁，寧志轅想了想，心中雖有疑惑，但他也看出這位新來的衛先生非等閑之輩，當下，便將家傳的三十六式排風掌一一使來。
這套掌法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寧志轅年紀輕加上真氣底子薄，只能勉強使出個三四成模樣，這也虧得他父親寧迴風自小便嚴格教授，這番比劃出來，倒也有些氣勢。尤其是那三十六式掌法，環環相扣延綿不絕，不但要配合巧妙的身法，每次出掌還得留三分迴旋餘地，任何一招都不能用老。
等到寧志轅大汗淋漓地將一整遍全部打完，洪三便已經看出排風掌的奧妙所在，這掌法重守不重攻，一式式看似輕柔綿長，但實則卻是誘敵深入的殺招。無論對方如何出手攻擊，這套排風掌似乎都能將對手氣勁推卸開來，不但如此，掌法起手之間，還能將對手死死纏住，讓其攻勢欲罷不能，直到最後耗盡對方真氣，再尋求破綻反擊求勝。
這和洪三的那套拳法正好相反，洪三拳勢重攻不重守，拳勁一出便如潮衝浪涌一往無前，但殊不知，巨浪退去后的那股反卷吞噬之力也極為可怕。而寧家的這套排風掌正是利用這一點，每一次出手都暗中帶着一股反卷之力，只要對方出手，難免被其暗勁帶動，然後被人牽着鼻子走。因此，與寧家高手對陣，最怕就是真氣不濟，還沒將對方擊敗，自己先被耗了個半死。
「衛先生，你看我打得如何？衛先生？」
寧志轅喘著氣問洪三，卻發現後者正皺着眉頭苦思發獃。
「哦！好！好……這套掌法確實精妙，寧家祖先果非凡人也。」
洪三回過神來，由衷贊道。
寧志轅卻道：「這套掌法其實不是我寧家祖上所創，只是有人傳給我家祖上而已。我爹爹說，荊州四家的武功其實師出同源，具體怎麼回事我倒是記不清了，只記得爹爹說好久以前，我家祖上和另外三家的祖上同是拜把兄弟，一次也不知是去做什麼，竟在山上遇到一位世外高人。那高人就坐在山上一塊石頭上，對着面前流動的山水垂釣，然後看到山鷹撲入水中抓走一條游魚，接着那山鷹對着懸崖疾飛而去，將那游魚一下摔死在崖壁上。那高人片刻間居然同時悟得四套絕世武功，見我家祖上一行正好四人，因緣際會下便傳了一人一套武功。這便是排風掌，金戈爪，截脈指和開山拳了。」
「好！好一個世外高人！見山水迴轉而悟掌法，山鷹現爪而悟爪法，水中截魚而得指法，拋魚擊崖而得拳法……妙，妙！實在高明……哎……」
洪三似是親眼見到了那高人垂釣一幕，整個人都興奮不已，連贊幾聲之後，卻又搖頭苦嘆，兩相一比，才知道這世上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己只不過拾人牙慧，竟也能收穫頗多，欣喜間也頗有幾分自愧意味。
而在寧志轅看來，這位衛先生更是了不得了，他方才說的那句話，正是他父親武功大成之日說的話，這四套武功，對方連見都沒怎麼見過，光聽自己粗略描述，就能一針見血指出其來源。當日寧迴風悟得排風掌真髓之後，卻是仰天大笑三聲，才將一番所悟傳授給了他們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