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話 向氏清谷
看着滿院子的大月士兵，白子淺笑，火光中面容如同白玉梨花般清麗無雙。
月之霄看見白子愣了一下，即便他早料到他在，可見了面不免還是要吃驚。此時此地，火光灼灼，映襯的那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越發美得沒邊兒了。
白子看着一身甲胄的月之霄，輕聲道。
「不知王子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月之霄看着白子臉上的那抹淺笑，恍惚見覺得她還是對他有情的。但許久凝視，竟然在她那雙水色的眸子裏找不到一絲溫暖，他便就心冷了。
「白子先生好雅興，大難臨頭了還有閑情逸志下棋。」
白子笑，看了看一旁的束草先生，淡淡道。
「老頭兒，都怪你，硬要拉着我下棋。這不，叫人鑽了空子，圍了咱的房子。」
束草先生笑的賊賊的，滿臉不在乎道。
「小子，這不都是你計算好的么，怎麼如今卻怪在老朽身上。」
聽罷束草先生這話，眾人愣住了，就連甄薇和振博也有些吃驚。
這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怎麼可能？到底怎麼回事？他究竟在謀划什麼！
月之霄驚詫之餘也不忘了穩住神色，許久才凝視着那雙秋水般的眼睛，沉聲道。
「你是想自己跟我走，還是想讓我帶你走？」
白子淺笑，風清月朗的神情讓人看不明白，許久他看着月之霄，淡淡道。
「我高估你了。」
聽罷他這話，月之霄還未開口，就忽聞身後信兵來報。
「啟稟殿下，大殿下已經帶兵圍住此城，與城外兵馬交戰正酣。」
月之霄笑，看着白子，忽而道。
「怎樣？這一切也都在你的計劃之內么？」
白子依舊笑，笑的月之霄心底漸起怒起。他不明白，都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死撐什麼！
「月霄，你可曾聽說過向氏清谷之名？」
月之霄一愣，轉頭看着身後的副將，那副將忙低聲道。
「向清谷是向氏一族的少主人，是天朝兵馬大元帥的獨子。從少時便隨其父征戰西南，此人用兵如神，是個相當厲害的角色。」
聽罷這話，月之霄倒是不以為意，看着白子道。
「他想以一敵十，這倒有些意思。」
振博聽罷這話，皺眉。確實，向清谷從來用兵如神，但他帶着五萬兵馬，卻實難敵過大月的五十萬兵馬。
「你還是不想跟我走么？」
月之霄溫文爾雅的笑着看白子，心裏卻早已恨意徒生。這個小女子，還沒鬧騰夠，到了如今還不肯繳械投降，當真叫他又愛又恨！
旁人只見月之霄與一個青衫少年糾纏，卻不知他和這少年是怎樣的關係。還只當是少年和他有仇，故而他一心想擒了少年回大月處置。
躲在振博身後的甄薇看着月之霄臉上那種愛恨糾結的神情，半晌，忽然覺醒。轉頭再看那個叫做白子的少年，眉眼裏生出歡喜，瞬間堙沒在她深沉的眸子裏，只是那個明媚的笑容卻再也沒有消失。
白子看着月之霄，嘆息一聲道。
「向清谷不僅心思細密而且身手不凡，你大哥月之鴻卻是個魯莽的人。你可曾告訴過他，叫他不要親自上陣？」
月之霄一愣，隨後心頭一震。確實，他大哥是個魯莽的人，而且每每征戰都要親自領兵，常常將自己推入危險境地。若是那個向清谷真如他們所說一般神跡，那麼大哥必定凶多吉少！
他正思量，忽而聽得身後又有探報前來。
「殿下！不好了，大殿下他……他……他被天朝一名白袍小將擒住了！」
探報話音落，所有人都愣住了。
束草先生看着白子，笑容里多了一抹深邃的意味。
「小子，你手上到底還握著多少這樣的奇招？」
白子笑，轉頭看着束草先生，低低道。
「奇招？這如何稱得上奇招！向清谷本就是一個無所不能無往不利的奇人，何須我來左右調度。」
這時候，甄薇忽然上前，一把將白子抱住，死死的就是不放開。
眾人楞，振博有些着急，忙上前拉她。
甄薇在白子耳邊，流着淚暗道。
「我知道你是莫如。」
白子楞，眾人自是沒有聽見她這話，只是甄薇似乎還有話說，她也不好推開她。
「還好有你，你會讓我和五哥好好的回家，是不是？」
「格格放心，白子說到做到。」
白子輕輕的拍了拍甄薇的被，把她拉開，笑容溫暖。
甄薇流淚，不再言語，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到了振博身後。她知道，莫如一定可以戰勝那個月之霄。她知道，莫如一定會讓他和五哥安然的回京。她就是沒由來的相信着！就如同當初在大月一般，她寧可犧牲她自己，也要完成甄薇回家的心愿。
月之霄此刻濃眉緊皺，他看着甄薇，滿眼恨意，轉頭再看那青年白子，眸里卻有顯出不忍和沉痛。
「月霄，我知道你為了成就霸業什麼都不在乎，當然也不在乎你大哥的生死。不過，我也不在乎，不在乎他的生死。但我想，雖然我們的都不在乎，但一定有人是在乎的，是不是？」
月之霄握緊拳頭，冷眼凝著那個青年。她話里話外的意思，他怎麼會聽不明白。若是自己不顧大哥生死，硬是要繼續打下去，那麼他的阿爹月王得知后定會大怒。但是，此刻，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他怎能為了一個人，而葬送更多的人呢！
「報！大殿下已經自盡於陣前。」
聽罷這消息，白子一愣。他沒想到，那個看似虎頭虎腦的漢子，竟然有這樣的節氣！可惜，可惜了一個坦蕩蕩的英雄好漢。只是，在茹毛飲血的戰場上，累累白骨之中，他卻絕不是唯一枉死的冤魂。
月之霄眸里沉痛，抬頭再看白子，眼中多了一抹決絕的恨意。他恨她！終於，他開始恨她！從前，無論她對自己多無情，他都不忍心恨她！只是如今，她卻生生逼死了自己的親哥哥，這叫他不由的不恨她！
「你想死，還是想跟我走。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機會。」
月之霄雖然恨她，卻還是捨不得她。他想帶她走，回大月去。那一瞬間，他忽然萌生了退兵之意。彷彿只要她點頭，他便會帶着兵馬帶着她安安靜靜的回大月去。可是，當看見她輕笑着搖頭的時候，他就掐滅了心頭那一瞬而閃的退意。終究是要玉石俱焚的！如今，他縱死也不會退兵！定要讓踏平這座孤城！滅了那些她執意袒護的人！
看着月之霄狠絕的眼神，一旁的甄薇心驚肉跳。她還記得，他曾經說過，要讓安陽家為莫如陪葬。此時此刻，她在那個男人臉上看的表情，就清清楚楚的表達了他的那個誓言。
「你跟他走吧！」
忽然甄薇脫口而出，頓時驚了所有人。
白子臉上攏起淡淡苦澀，振博詫異的看着甄薇，束草先生苦笑不語。這個天朝格格，未免也太沒骨氣了。
夜風涼如水，甄薇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忽而紅了眼睛，落了淚。她是對不起莫如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不起她。她為自己的賣友求榮而感到羞愧，可是她有什麼錯，她只是想保護自己和五哥，還有她們安陽家的幾代基業。
「甄薇，我振博沒有你這個妹妹！」
忽而振博一臉冰冷，說完這幾句話，他便轉頭看着月之霄，沉聲道。
「想帶走她，也行，除非我死！」